《再见妲己》漠小倩

7、再见馨儿2

　　“对不起。”冷宫中思念了整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的人儿，今日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千百句感谢的话语，千百句道歉的言辞，终化作一句‘对不起’。
　　“姐姐可还好，馨儿不在身边照顾着是否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夜里可曾因为踢掉被子着凉……姐姐，你瘦了。”馨儿握起妲己的手，满脸心痛。
　　“姐姐！妹妹？”硕大的宫殿，一道细锐的女声显得格外突兀。她的声音有些疑惑，又带着几分激动。“馨儿妹妹，时隔一年，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了！”
　　“妾身给香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馨儿收回握住妲己的手，敛起满面的欢喜，抹去眼泪，然后俯身朝着径直奔来的苏凝香行礼。
　　‘妹妹’？何时这个她从来都看不上眼儿的丫头成了她的妹妹？妲己不由对这声‘妹妹’心生厌恶，眉头轻挑借着大殿中明亮的灯光打量她。
　　今日的苏凝香一身刺目的红色，华丽的衣衫，犹如白雪中猩红的腊梅，妖娆而艳丽。
　　那张如斯的脸蛋，容颜惊艳，让一群盛装的女子，顿时失去了色彩。
　　望见妲己正在瞧她，苏凝香冲妲己微微点头，立刻度到馨儿身旁将其扶起。
　　“臣，李靖，参见娘娘。”年过半百的李靖客气的从苏凝香手中接过自家娘子。粉于白的交错，在这个春季看起来竟是格外的唯美。妲己忽忍不住心中一阵抽疼，这双人儿提不上般配，但毕竟馨儿已经嫁给了他，如今开来他对馨儿即是一世独宠。奈何，两人只能有缘无份了。
　　收回目光，妲己略带感伤的摇了摇头，仿佛她只是那个与世无争的局外人，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随着众人快速的纷纷入座起立，殿门口有太监唱喝道：“大王，王后到。”
　　大王？妲己心中一惊，赶忙起身望向殿门外。
　　他一身黑色狐衣，犹如墨一般浓香，那精致的衣角绣着华贵的金边，从那仿佛薄雾一样的逆光中缓慢走来，那模糊的身形，随着周遭一切慢慢的黯然中，开始变得愈发清晰。
　　那黑缎般的长发诶玉冠束着，一双漂亮的黑瞳，淡淡的扫过殿内下跪的众人。他唇角挂着淡淡的怡人的笑，只是那双凤眸，看似在笑，眼底却隐含犀利和锋芒，令人不敢直视。
　　纣王身后的霜炎和申公豹随着他的脚步停在了大殿门口，跟随着他的目光，最后补经意的落在了唯一一个抬头直视他的妲己身上。
　　那一刻，四目相对，妲己心中一紧。是他？那晚的男子。
　　他就那样朝自己走来，妲己似乎看到一个人，站在宿命的尽头，隔着千山万水看来，然后浮光倩影的走进。
　　纣王冷冷的目光直直打在妲己身上，沉声问道：“你是谁？”
　　“回大王，妾身苏妲己，给大王请安。”
　　听到妲己回答，他露出鄙夷的笑容，回头挽起身旁从头到脚盛装打扮的王后，侧身走向殿内的最高处。
　　待大王，王后坐定以后，全殿上下的大臣，娘娘，家眷们纷纷行礼，然后是一通吉祥的话。
　　丝竹的声音传来，衣着单薄的舞女上来扭着曼妙的腰肢，端着酒杯的宫女和太监穿梭在人群中。热闹的气氛越来越浓，就连寻常严肃的大王此刻也是满脸的笑容，只是他那双漆黑的双眸却不曾一刻真正的温暖过，一杯接着一杯的在高台之上喝着下面的人敬上来的酒。
　　没有人理会妲己，只有旁边的宫女上来替她斟满她面前空掉的杯子，笨拙的青铜酒杯盛着琥珀色的桂花酒，香甜的味道透过空气隐隐的传了过来，别人的热闹只是为了衬托自己的寂寞。透过喧闹的殿堂，妲己死死的盯着对面互相斟酒的两个人儿。
　　挣扎彷徨了半晌儿，她还是鼓起勇气将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微微一笑，端起面前宫女递上来的两杯酒，步履蹒跚的朝李靖走去。趁着众人不备，将早就准备好的慢性毒药放出其中一盏酒杯里。
　　“李将军，本宫敬你一杯。”妩媚至极的声音响起，妲己猛然惊醒，扭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热闹的大殿此时没有声息静静的看着摇摇晃晃的站在李靖面前的女人。
　　妲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咳咳’正了正声道：“这杯酒敬将军，多谢这一年来将军对馨儿的照顾，妲己感激不尽。”
　　“娘娘那里的话，我照顾馨儿笨就是份内之事。”李靖有些不情愿的，还是起身接过妲己手中的酒杯。
　　李靖将酒至于嘴边，抬头要将酒一饮而入时，一双葱葱玉手夺过了酒杯。
　　“馨儿从小到大承蒙姐姐疼爱照顾，如今姐姐好不容易从那冷宫出来了，这便是我做妹妹的福分了，妹妹还没有来得急向姐姐道谢，又怎能先受了姐姐的礼。这杯酒，馨儿带我家将军谢姐姐多年的养育之恩。”说罢，馨儿抬手欲将酒饮入。
　　妲己深吸一口冷气，心脏瞬间停止跳动，脸上一片惨白，欲伸手夺过馨儿手中的杯子。“馨儿！”背后响起一声痛不欲生的悲凉，馨儿握住酒杯的双手一抖‘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妲己强迫自己镇定住不让身体有丝毫颤抖，回头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背后是馨儿的哭泣声，和比干伤心欲绝的言语。
　　“我愿化身石桥，经历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晒，只愿你能从桥上过……”每说一句，便走进一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魂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实，尘满面，鬓如霜。夜里幽梦勿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横。
　　妲己走出来时，大殿内回响着馨儿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哭声如滚烫的烙铁，烙在她的心里致死也不能忘记。
　　一场热闹的宫宴伴随着沉重的气氛告终。
　　“娘娘。”霜炎站在离妲己十步开外处唤道，这时候她刚刚走到天月宫的门口。
　　“嗯，什么事？”妲己有些疑惑，难道是刺杀李靖不成功姬发又来催促了？
　　“回娘娘，传大王口谕，苏妃娘娘今夜待寝。”霜炎很是平静的说完这句话，等待着妲己的回应。
　　“什么？”妲己猛地抬头，美如繁星的眸子里是无法言语的惊讶。“回去告诉大王，就说我不喜欢和自己不爱的男人行苟且之事。”
　　“娘娘……”霜炎不能理解妲己话里的意思，后宫的女人那个不是盼着大王宠幸，即使是妲己不爱大王，这次待寝也有助于她迅速在朝中站稳脚步。
　　“回去吧。”说罢，妲己转身带着婢女走入宫内。
　　常欢殿内，霜炎跪在纣王脚下，当然他不敢把妲己的话转告给纣王，只能用生病来推辞。
　　“她是真的病了么？”纣王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是，娘娘凤体欠安，加上方才饮酒过度。”霜炎心虚的回答，紧张的后背都渗出一层冷汗，生怕被纣王拆穿。
　　“回去告诉她，生病也得来，寡人帮她好好医治医治。”纣王突然沉声吩咐到，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一双含笑的眼充满了戏谑。
　　“是。”
　　当霜炎再次回到天月宫的时候，妲己早已褪去方才大殿上的一身戎装，只着一件白色锦衣，手拿扫帚立于梅林深处将那些昨儿个因雨水冲刷凋零满地的花瓣扫尽一旁深深浅浅的土沟中。乍一看来，颇有‘折纸葬花美人醉，冷月清风残花魂’之意。
　　霜炎就这般痴傻的立在远处，抬手轻抚上眼前遥不可及的人儿，透过指缝贪婪的凝望着她，生怕下一秒，这美好的景象便不复存在了。
　　“既然来了，为何不之声。”妲己没有回头依旧清扫着地上的残花。
　　猛地被这冰冷的声音惊醒，霜炎快步走上前去，“娘娘，奴才前来传大王口谕。”
　　“你说。”
　　将地上一堆堆的花瓣扫入沟中，用土掩埋，听霜炎传完纣王的口谕，妲己将扫帚搁在一旁，拍落身上的尘土，洒脱一笑：“我一会就去。”这样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多也躲不过，倒不如从容面对来的直接。
　　随着几名婢女前前后后几桶花瓣倒入水中，妲己如鱼儿般在水中尽情畅游。半晌儿后，妲己起身任婢女们为她披上艳丽的红衫，画上妖娆的容装，望着镜中的自己，妲己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如今的她马上就要成为那祸国殃民的狐媚子了。
　　“娘娘……”天月宫门外，霜炎上前一步到：“起驾吧！”
　　“好。”妲己跟在霜炎的身后朝常欢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