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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奇家
几阶残破的台阶从水中蔓延而出,与山体连接,一道狭长裂缝如同一条狰狞的伤疤,将山体撕开一道口子。
稍平复下的心脏又剧烈跳动起来,他妈的,我这算好运还是触霉头?
“哗!”
背后有响动,我转身看时,只见水面起了轻微涟漪。想到水里那狡猾的怪东西可能随时会发动攻击,我顾不上细想,游到石阶边,爬了上去。岩石冰凉的触感总让我心里凉丝丝的。
我照了照那条山体裂缝,很深,除了灰白的岩石什么也没有,虽因山体活动被挤压变了形,但仍有明显的人工痕迹,这条裂缝是前人开凿出来的无疑,深山中,溶洞内,大费周章开凿一条通道通往哪里?
我一屁股坐下,身体一旦松懈,便彻底脱力了。手脚罢工,脑子却异常清醒,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涌上来。
刘清刘老板总批评我想太多,做太少,我以前不服,现在……现在开始恨自己了。
靠我自个儿游出去是不可能了,不说水里有危险,光缺氧就能淹死我两回了。现在唯有抱希望于陆一彬和姓李的下水,然后运气好点找到这里。想想要给那俩货祈祷烧高香,真是够讽刺。
水从头发上淌下来,有点痒,有点凉,身上衣服更是湿答答的往下滴水,我神经质地再次把前后左右上下查看了一遍,然后才将湿衣物脱下,拧干,差不多拧不出水后就赶紧穿上,光着身子在这种地方,我总觉得心慌,特别不踏实。
肚子“咕噜”叫了两声,摸摸上衣口袋,巴掌大的黑巧好端端地躺里面。拉下拉链,拿出巧克力看了看,又放回原位。这是我唯一的口粮啊。
“哗啦”,又是水声,我一激灵,手电光照射下的水面荡开一层层涟漪,却不见其他。我站起,捡了块石头在手里,另一手紧紧抓着唯一的光源,后背紧贴岩石,再后退,便要进入裂缝了。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我真不想进去那里。
人说黑暗和孤独能把人逼疯,我感觉我的神经已绷紧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疯掉。我又想到眼镜苏,昨晚下着雨,他一个人不知怎么样了。
正胡思乱想时,水声再起,这次声音极近,似乎就在我脚边。
几乎是贴着石阶的地方,有东西浮出水面。
我不知哪来的一股子暴躁与狠劲,一步跨下,抓着石头就砸下去。等我看清浮出水面的是个人时,手已收势不及。人和石块一起沉进水下,溅起一大片水花。
我操!
我心脏扑扑直跳,手也跟着抖,我长这么大,除了初中时一次跟勒索我零花钱的小混混动过手,其余时间连与人口角都未有过,何况是下这种狠手。
过了好几秒,正当我坐立不安时,水下散开一圈光晕,光渐亮,这次是距离我三四米外,从水下探出一个脑袋,与此同时,一道刺目的光束照向我。我抬手挡了挡眼睛,两只手电的光线交汇在一起,黑暗的空间顿时亮了许多。
而后,我听到陆一彬的声音,“果然是你小子。”他捂着额头,指缝间渗出鲜血。
此时此刻,看到这混蛋,我竟有些激动。
“他妈的,我差点被你吓死。”我吼道,吼完这句,我整个人一松,明明没多久,却有种‘他娘的,能有个人说话真好’的感觉。
“……”陆一彬戒备地打量我几眼,随后手电筒光线侧向一边,被我身后的景象吸引,过了会儿才想起什么,问我:“怎么回事?绳子怎么断了?”看起来倒没怀疑是我把绳子割断,故意偷袭他。
“被怪鱼咬断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鱼,头很大,吓死我了。”我有些语无伦次,又狐疑道,“你游进来时没碰到?”
“怪鱼……”陆一彬喃喃,突然钻进水里。
我不知他要出什么幺蛾子,蹲下,盯住水下晃动的光影,过了一会儿,陆一彬冒出水面,扬手将什么朝我扔来,幸好我神经一直紧绷着,才堪堪躲开。
“你是说这样的?”
一条大头怪鱼肚皮朝上,不停扑腾,黑糊糊的细鳞反出手电光,头部很是奇特,模样比在水下看来更为丑陋。
这小子记仇,绝对是故意的。
我一脚把那鱼踹进水里,“你逗我呢,比这货大多了,起码是老祖宗级别的。”
“多大?”陆一彬游过来,手一撑台阶,便轻松跳上来。
“比你高是肯定的。”我鄙视他堪忧的身高。
陆一彬不回话,坐下清理伤口。他带了个腰包,看着不大,倒是塞了不少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看他头破血流的,我不禁有点心虚,“你不打手电怎么游过来的?”
“看到这边有亮光。”陆一彬边收拾边道。
原来,陆一彬和姓李的两个人在上面等了好几分钟不见我有动静,便拉绳子,结果绳子只剩下十几米,两人不知发生何事,商量后由陆一彬下来探查,他出溶洞后发现如此大地下暗河,也是一惊,也是运气,顺流而下没一会儿就见微弱光亮,他胆大,干脆关了手电靠近。而我在上面,手电光往下照,却是发现不了水下远处的光亮,而水下奇形怪状的石笋也相当影响视线。
陆一彬突然拍我肩膀,“想什么呢?”
“想怎么出去啊。”我老实答道,我现在对下水有些发怵。
“出去?出去干吗?”陆一彬一指我背后,“好不容易找到了。”说着,他脸上浮现那种让我挺害怕的表情,有喜有怨有愁有悲,用三个字概括:神经病!
“挖坟掘墓这事……太缺德了吧!”
“谁告诉你这是墓葬?”陆神经挺疑惑看我,不似伪装。
“不是?”我更疑惑,卧槽,从头到尾没人想过跟我解释好吗!
“这里是奇家的一处藏宝地。”陆一彬道。
“谁家?”
陆一彬看了眼手表,“我要进去了,你有两个选择,在这儿等李先生或者跟我走。”
这小子赶时间似的绝对有小心思,想到他与姓李的貌合神离,便不难猜测他的目的,是想要抢先一步获取某样东西。略一比较,我便打定主意,回道,“你都不等他,我等他干嘛?”既然不是古墓,我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且那姓李的也不是好鸟。
陆一彬迈步跨过最后一节石阶,似想到什么,转身对我道,“留把手电放这儿。”他指了指一处凹陷。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是留条后路,给姓李的指引,万一最后还是和姓李的碰上,也好有转还的余地。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没了手电筒,我顿时感到手里空落落的。
这条人工挖掘出的通道曾遭到过严重破坏,特别是开头这段,剩下的缝隙很窄,使得光线容易聚集,看起来倒是比在外面还亮一些。灰白色的岩层上附着着一些叫不出名的植物。奇怪的是,脚下的岩石有些湿滑,却并无苔藓之类生长。
“你刚说这是谁家的宝藏来着?”我问。
“奇家,无奇不有的奇,听说过吗?”陆一彬缓缓答道。
我爷爷曾经是博物馆管档案的,耳濡目染之下,我自认看的杂书够多,奇闻异事也听过不少,却从未听闻什么奇家,且似乎很有钱。不说其他,这姓就很少见吧。大学时隔壁班有个姓奇的,好像是内蒙古人吧……
“你不会知道的。”陆一彬回头看我,认真道,“不知道也好。”
那你他妈别告诉我啊!
一时再无话。过了会儿,陆一彬突然不走了,我抬头,便见前方豁然开朗。随着陆一彬手电光的转移,前方景象逐一明朗,渐渐勾画出一个整体。
这是一间呈圆拱型的石室,尽管岩石粗糙,十分简陋,但依然保留了很多前人活动的痕迹。岩壁上凿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洞,地上有几样器具,还有腐烂的木料和不知名物……
这情形,竟像曾有人在此生活!
我正看得惊讶,光线突然无规则摇晃起来。我忙看陆一彬,就见他手抖个不停。我以为这小子激动的,不料他手电筒脱手而落。“啪”,手电筒坠地,面前一暗,我心跟着一抽。我赶紧将手电筒捡起来,还好够结实没摔坏。我不解地回头,陆一彬浑身都开始哆嗦,佝偻着身体,一手捂住头,一手在腰包里摸索。他手抖得厉害,刚摸出的白色小瓶“啪”地落地,滚开了。
“药……”
我捡起白色药瓶,后退两步,匆匆扫一眼,瓶身上全是外文。
“药……”
陆一彬像承受着极大痛苦,摔倒,整个人蜷缩成虾米,表情扭曲,他盯着我手里的药瓶,开始,目光中还透着急切,没过几秒,目光也涣散了,失去了焦距。他每呼吸一口,都好似透支了一点生命。
他这病犯得突然,好歹我身边也有个医生朋友,心知某些急性病拖不得,我拧开盖子,倒出两片药,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药片,跟达喜似的。我蹲下,掰开他的手,把药片往他嘴里塞。
“咝”,指尖一阵剧痛,卧槽属狗的啊!我抽回手,食指上两个牙印清晰可见,破皮出血了。
再看陆一彬,已将药片咬碎咀嚼,吞咽下去。然后,闭着眼睛跟死狗一样,躺那儿不动了。若不是这里太安静,呼吸听得真切,我说不定要怀疑他是不是没救了。
我坐旁边等待,过了足有好几分钟,才听他有气无力开口道,“谢谢……”
“不敢当,你下次别坑我就行。”我说。
“呵呵,我说好,你还信吗?”
啧,这话问的。“不信。”我不假思索。
陆一彬沉默,叹口气道,“想想还是高中那时好,可能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单纯的三年,可惜,都是假的。吴悠,我的承诺你是不会信了,但我不想欠你人情,这样吧,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只要我知道。”
我看他一眼,脸色发白,额头肿的老高——被我砸的,模样看着挺真诚。但,吃一堑长一智,我一琢磨就觉不对,这小子,哪是还人情,分明是拖我下水。但但是,我又无法否认,这确实戳中我软肋了。
“我想知道苏以承的事。”我说。
“就猜到你会问起他。其实我和他也不熟,算大学同学吧。总共加起来也没说过几句话。他这人比较傲,你懂的。至于你和他的关系,我最近才偶然查到。其实这次要不是他多管闲事,将半份地图调包拿走,我也不会找上你。”陆一彬道。
想起警局里那中年人问我要东西,我恍然,“你高中三年装成一副怂样,又是为什么?”
“我的任务,保护性地监视你,记录与你接触的人。至于原因……”陆一彬揉捏眉心,吊足我胃口后道,“我当初想不通,现在嘛……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父母,过世的爷爷都不简单。哦,还有一个叫苏晓兰的女人。你想知道一切的起始,不如去问当事人。”
见陆一彬不愿再说,或者他的确只知道这些,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同时又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恼怒与不安。
“你还有一次提问机会。”陆一彬提醒。
“你得的什么病?”我仔细看过药瓶上的字了,不是英文,看不懂。
陆一彬爬坐起来,略意外,“关心我?”
我点头,心中冷笑,你不肯说的,问也白问,你想告诉我的,我不问你就不说了吗?真当我傻子?我没什么脾气,不代表我乐意被人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