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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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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作响的机床前,公孙月利落的以机械臂操作模块进行着翻转切削。不一会儿,铸件已经成型,她停下机床,取过模块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走到操作台的另一边取过砂纸,在模块的棱角处轻轻打磨。
“阿月仔~~~~~~~~~”随着一声深情的呼唤,走廊里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不过公孙月却仿佛没听见,仍旧认真仔细的打磨着铸件。
片刻,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出现在门口,然后才是捧花的人。来人穿着一身大红的皮衣,缀着耀眼的金属链子。一头金灿灿的长发披在背上,衬着一张姣好的面容,有些叫人雌雄莫辩。
不过一开口就把他的性别表露无疑了——要是一个美女拥有如此低沉的嗓音,那就有点大煞风景了。
“阿月仔,”来人把花束递到公孙月面前:“我送你的玫瑰。喜欢吗?”
公孙月只是将目光在花上略作停留,就专心盯着模块,道:“爱钱如命的蝴蝶君竟然会买如此华而不实的东西,真是难得。”
因为受到打击,蝴蝶君的脸上现出夸张的受伤的表情:“阿月仔……那是因为是送给你啊。我那么爱你,为了你做什么都可以的!”
“哦?”公孙月斜了他一眼,道:“那把你户头里的钱都捐给慈善会如何?”
这下,蝴蝶君更加哀怨了,短短的“阿月仔……”三个字竟叫他呼唤的一波三折。
可惜公孙月并不为他所动,依旧慢条斯理的打磨着模块。
见公孙月不理会,蝴蝶君也不再继续表演悲情,自己找了一个大瓶子,把玫瑰插了进去,把花束调整了一个自认最漂亮的造型,他重又回到公孙月身旁:“阿月仔,”蝴蝶君的语气难得的正经起来:“昨天,我看到章袤了。”
公孙月在砂纸上的手一滑,打磨停了下来:“兰漪……”她轻声说出这两个字,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苦涩。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气氛一时沉寂下来,不过立刻,一个声音将之破坏无遗。
“师姐。”断雁西风抱着一个长长的纸卷走了进来,在看见蝴蝶君后忍不住调侃道:“哟,钱蝶也在啊。”
蝴蝶君不以为然的反驳道:“爱钱有什么不对?你身上的哪样离得开钱?财富是很重要的。”
“是么?”断雁西风笑嘻嘻的看着他:“那钱和师姐哪个重要呀?”
“自然是……”蝴蝶君挣扎了一下,道:“自然是阿月仔更重要!”
断雁西风赞赏道:“嘴巴很甜哦!”
蝴蝶君还要说什么,公孙月插言道:“九点了,股市开市,你不盯着你那寸秒寸金的股票吗?”
一句话叫蝴蝶君立刻闭上嘴,取出红艳艳的迷你型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一阵操作。显然,短时间内他没有精力和断雁西风斗嘴了。
公孙月这才向断雁西风道:“有事吗?”
这句话不是客气。要知道,硕士研究生一旦跟进了老师的实验室,就等于成了老师的免费劳工,受苦受累的做实验、写报告只为了每个月老师发给自己一点救济款,而且大多数的劳动成果还没有自己的名字。所以,对于还在念大四、尚未遭到老师“统治”的断雁西风这些本科生来说,是不会经常来实验室报到的。
断雁西风点了点头,把纸卷放在工作台上:“我来交作业。老师还没到吗?”
公孙月疑惑的看着她:“老师前天就出差了啊。下周都不一定能回来。”
“什么?!”断雁西风有些不甘心:“他叫我这几天赶出来,在长假结束前给他。竟然给我放鸽子!”
公孙月安慰道:“这次走的很急,也许忘了吧?”
“可是我一个长假都没有过好哎!都在弄这个作业。”断雁西风抱怨着,可是转念一想,事情发生了,抱怨也没用。何况责任并不在公孙月,自己对着人家发泄负面情绪也有些不妥,便又道:“算了,就这样吧……我把作业放在这里,等老师回来师姐帮我交上去。有修改的地方,再给我电话好了。”
“好。”公孙月把图纸收起放进柜子里,道:“放心吧。”
摸了摸口袋里那张硬硬的小卡,断雁西风又道:“师姐你认识燕归人吗?”
“研一的时候上公开课经常见到,不过现在很少联系了。找他有事?”
“嗯。”断雁西风点头道:“我借了他的公交卡,想还给他。”
公孙月掏出手机翻了翻,道:“我这没有他的号码。等我问问吧,到时候发给你。”
“谢谢师姐。”断雁西风礼貌的道谢,看了一眼旁边认真研究股市的蝴蝶君,又凑到公孙月耳边:“其实这只蝴蝶除了招摇些,别的都挺好的呀。师姐要抓住他呀!”
“我……”公孙月说了一个字却欲言又止,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公孙月的办事效率不错,下午的时候,一组数字已经通过短信传了过来。断雁西风更是毫不拖沓,太阳落山之前,她已经和燕归人出现在了学校后门的小商业街。
“这是公交卡。”为了防止忘记,断雁西风先把卡片递过去。等燕归人收好,她才又指了指路对面的飞鱼咖啡屋:“走吧。”
燕归人顺着她的方向看了看,没有动。
“走啊!”断雁西风催促道:“我请客。而且我早就说要赔你一杯咖啡的,你要我言而无信吗?”
燕归人想了一下,才道:“那天在礼堂后台也是你。”
“对呀!所以说我是欠你一杯咖啡的。”
“我记得当时就说不用了。”
“这怎么行!”断雁西风急道:“你花了钱,还没喝到咖啡呢。不要告诉我你衣服喝到也算喝了哦!”
看断雁西风认真而着急的样子,燕归人笑了一下,终于同意。
一进门,叫燕归人先去角落的座位,断雁西风径直来到柜台前,向老板娘道:“人家早就付了钱,到现在还没喝到冰咖啡,你给补一杯吧。至于我的……你看着随便上点什么好了。”
从两个人一进门,鱼晚儿就趴在柜台上盯着看,断雁西风说话的时候,她更是连连点头。等她说完,鱼晚儿才道:“那是谁?”
“燕归人啊!就是那天礼堂演出音乐剧,我帮你卖了一杯冰咖啡……”
“哦哦哦哦!……”鱼晚儿又是一阵点头,看着断雁西风的目光里分明别有深意。
这叫断雁西风脸上忍不住发热,抬手作势要打她:“你什么意思呀!快点招呼客人吧!”说完,不看鱼晚儿,逃也是的坐到了燕归人对面。
鱼晚儿托着装了两个杯子的托盘紧随其后,一边走过来一边贼兮兮的笑着。叫断雁西风几乎要以目光警告她不要乱来。
不过鱼晚儿虽然走过来的时候不停的挤眉弄眼,可真到了桌前表现的却是再正常不过,将咖啡和果汁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就离开了。
断雁西风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发现燕归人正看着自己。
“你很紧张吗?”燕归人问道。
“没有啊。”断雁西风说道,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警戒的看着鱼晚儿都叫燕归人看在眼里,立刻又重复了一遍:“没有。”这次,她的语气更重了些。
燕归人也不点破,转而问道:“这里的老板是你朋友吗?”
“对呀!上次在礼堂卖咖啡也是帮她。”断雁西风说着话,目光往外面随意一瞥,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那那那……”断雁西风指着窗外,有点结巴:“那不是飞宇和倾城吗?”
断雁西风没认错,现在在街上肩并肩走过的的确是鬼梁飞宇和言倾城。两个人当然不知道仅仅一窗之隔会有人讶异的看着自己,所以走的平静而安然。
看断雁西风还没有收回吃惊的表情,燕归人道:“他们在一起了,你不高兴吗?”
“没有啊。”断雁西风收回目光,咬了一口吸管,才道:“只是事情发展的太顺利了……”
“这样很好。”燕归人静静道。
“是呀,一切按照希望的进行。不过快的有点出乎意料……”
“也许没有这么快,不过去问问吗?”
断雁西风笑着摇头:“不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好了。”
饮料喝完,本来还想再坐一会儿,可是又受不了鱼晚儿探究的目光,断雁西风最后还是决定离开:“走吧,我请你吃饭。”
燕归人沉吟道:“不必了吧。”
断雁西风坚持道:“咖啡是早就说过要赔给你的。请吃饭才是感谢你这几天的帮忙嘛。”
“真的不用。”
断雁西风抬起头,盯着燕归人,道:“吃顿饭而已啦,干吗这么冷冰冰硬邦邦的拒绝。这样怎么会伤到朋友啊?”
断雁西风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过在发现燕归人低头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低声道:“不是被我说中了,你没什么朋友吧?你看上去蛮热心的,不像哦。”
“其实我……”燕归人想说什么,不过刚一迟疑,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光从燕归人简短的回应,已经可以听出是有急事。断雁西风遗憾的挑了挑眉:“那好吧,下次再请,反正我们现在有了联系方式。”
“好。”燕归人点头答应,匆匆离去。
没了一起吃饭的人,断雁西风重又回到飞鱼,直接进了柜台坐到鱼晚儿旁边。
“刚才那个到底是谁?”显然鱼晚儿还不打算放过她。
“不是已经说过了嘛!”
被断雁西风抢白,鱼晚儿一点也不在乎:“我是问和你的关系。”
“就是认识而已啦!”
鱼晚儿根本不相信,却又不说话,只是盯着看,等她解释。
断雁西风却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刚才看见倾城了吗?”
没打听到内幕,鱼晚儿有些不甘心,却还是答道:“看见了。”
“她和飞宇在一起哎!”
“是呀,倾城总算开了窍。我早就说那个高映华而不实,除了画几张破画有什么好。鬼梁飞宇温柔又多金,这才是标准的金龟婿嘛。难得他一往情深,倾城可不能辜负。”
“你呀。”断雁西风看了鱼晚儿一眼,道:“感情的事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啦。”
“是不能衡量,可是没有钱,活都活不下去,还谈什么感情。”
断雁西风忽然发笑:“要不是了解你,还以为你有多拜金。你要是那么金钱至上,为什么不离开你的病阿叔去过自己的好生活?不要告诉我没有人追求你哦!”
鱼晚儿看了一眼角落里茫然蹲坐的病阿叔,道:“我是不一样的。”
断雁西风问:“有什么不一样?”
仿佛知道她们在说自己,病阿叔慢慢的踱了过来,抓住鱼晚儿的手,不停地唤着:“晚儿,晚儿,晚儿……”一声声的呼唤,仿佛叫到心里去。
鱼晚儿拉病阿叔坐到自己身边安抚一阵,才抬起头,无比坚定的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病阿叔的。”
断雁西风本是想调笑几句,但看见鱼晚儿的表情,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