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螣赦吞宵）》苏玉璃

9、第 9 章

　　第九章

　　螣邪郎站在手术室门口，全身散发着“闲人勿近”的气息，盯着头顶上那盏标着“手术中”三个字的大灯一动不动。蟠凶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苦着一张脸，想要上前却又不敢。
　　吞佛忽然出现，站到螣邪郎身边开口：“鬼梁天下从城东的废弃仓库驾车潜逃，被一页书和佛剑分说追上打伤，逃无可逃，吞枪自尽了。”
　　这个消息叫蟠凶眼前一亮，觉得机不可失的他几步凑过来，讨好道：“老大……”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螣邪郎猛地转过身，怒着一双眼瞪过来：“叫什么叫？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
　　一句话蟠凶瑟缩了一下，他眼睛往各处飘了一下，悄悄的、慢慢的挪到吞佛身后去。
　　吞佛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示。螣邪郎却将满腔怒火转移到他身上：“不要以为这里没你什么事。小鬼是怎么知道鬼梁天下会有那个仓库的？你明知道我说不要叫他知道，却还把资料透漏给他，想害死他吗？”
　　吞佛并不争辩，侃侃道：“事实上，你看到的资料里有一小半是赦生提供的。”看到螣邪郎脸上讶异的神情，吞佛停了一下才补充道：“就是他曾经暗中帮助慕少艾和收养圆儿的部分。”
　　螣邪郎踏上一步，咬牙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当时是你叫我快点收起来，而且赦生很快就到了。”吞佛脸上很平静，一句话就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螣邪郎却不饶过他：“那以后你也可以告诉我啊！”
　　“我记得你出院后就一直和赦生在一起了。”
　　“……”螣邪郎气势矮了些，却终究不肯认输，似是自语，又似在发问：“不过，小鬼怎么弄到这些资料的呢？”
　　“是鬼梁飞宇告诉我的。”
　　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螣邪郎猛地转身回头：“小鬼！”他伸出双臂想去按赦生的肩头，却在看到他帮着绷带的左臂停住，乍了片刻胳膊改以手揽住赦生右肩，关切道：“你怎么样？”
　　赦生摇了摇头，道：“其实那天你遇袭之后，鬼梁天下本是要置你于死地的，被言倾城劝止了。然后鬼梁飞宇给我打了电话，我们才能救你回来。”
　　“看来这个混蛋老鬼倒是养了个不错的儿子。”螣邪郎闲闲道。
　　赦生点头：“我知道兄长出院以后一定会报复鬼梁家。但是鬼梁飞宇和言倾城不能因此被牵连，异度一向是恩怨分明。”
　　“是啦是啦！”面对这样的小弟，螣邪郎由衷的欢喜赞叹，一腔怒火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么……”看了一下没发现那两个人，赦生问道：“他们人呢？”
　　一边的蟠凶上前来，讨好道：“大爷叫我把他们送走了，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吧。”
　　赦生有些意外，抬头用疑问的目光看向兄长。螣邪郎得意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其实只要是小鬼想要保的人，不用知道原因我都会保下来呀。真是个笨小鬼，为什么要悄悄的，想吓死我吗？”
　　赦生微偏了头示意兄长停手，才道：“他们平安就好了。只是杀父这样的仇恨是结定了，大约不会有往来了。”
　　从赦生出现就一直沉默的吞佛忽然开口：“据我所知，鬼梁飞宇并不是鬼梁天下的儿子，而是他强迫手下□□妻子所生。而收留言倾城，是为了利用她能预测市场资金走向的异能。不过，鬼梁飞宇本人并不知道这些，他似乎是一心爱言倾城的。”
　　这个消息颇为意外，但终究事不关己，众人只是在心里感叹一下。螣邪郎已转而去关心小弟：“小鬼，伤没什么吧？”
　　“我没事。倒是魔刺儿……”赦生看了兄长一眼，继续道：“被打的几处骨折，还要继续手术。”
　　螣邪郎当然知道小弟看自己那一眼的深意，他脸上僵了一下，却立刻换上轻松的表情，向蟠凶招了招手：“你，在这等着。看魔刺儿手术之后怎样。人也归你看护吧。”

　　赦生的伤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本来因为螣邪郎受伤昏迷的事，赦生就错过了期中考试、耽误了些课程，如今加上他自己也受了伤，螣邪郎的意思是干脆请长假甚至休学。而赦生，却坚持不肯。说是不到一个月的课程很快就可以补回来，期中考试的事请袭灭老师帮忙就好，而且他伤的是左臂，并不影响什么。螣邪郎岁强硬，却终究拗不过小弟。
　　把人送回学校，等狼烟把东西都收拾齐整随手可用，螣邪郎便打发他先回了家。又在宿舍坐了一会儿，螣邪郎摸了摸自己住过月余的床铺，道：“小鬼，以后就是自己了，照顾好自己。”
　　“嗯。”赦生答应着轻轻点了点头。
　　螣邪郎起身，要走却终究有些不甘心，想了一下道：“陪我在学校里走走吧。”

　　下午四点多，学校还在上课，而没课的学生们也都自习的自习，运动的运动还没有回来，宿舍区出奇的安静。两个人一路慢慢的走着，谁也没说话。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时间拉长一样……
　　但走的再慢终有到达的时候，眼看已到学校后门，面前就是喧哗的马路，赦生停了下来：“兄长……”他慢慢开口：“你真的不来上学了吗？”
　　“不来啦。”螣邪郎故作轻松：“其实那些东西我早就会了。插班也是想要照看你。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你不用我照顾，也不该一直由我照顾。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想法。你不再是那个总是需要我保护的小鬼了。我不能把你永远禁锢在我身边。你该走出自己的路。既然你不用我天天看着，我就没必要耽误时间，早点回异度也好。”
　　“兄长……”赦生轻声唤道，却没有继续说什么。
　　螣邪郎微笑着：“虽然我希望你有自己的目标，但还是想你将来能和我并肩。不过，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什么。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了。”
　　赦生上前，牵起兄长的手握住：“我是异度的人，不管怎样，我最后的归宿总在异度。”
　　“那就好啊。”螣邪郎用力回握：“那我就先在那里等你了。”说着话，换回一贯轻松的表情：“还在一个城市，你一周就可以回家一次，我们干嘛把气氛弄得像生离死别？”他抬手捏住赦生的脸颊：“高兴点吧，周末记得回家！”
　　“我走啦。”螣邪郎说完，潇洒的转身，走出了学校大门。
　　太阳将近落山，赦生站在原地，看着兄长被镀了一层金色的背影越走越远，终于消失于人流之中。心中被什么情绪充满着，缓缓的激荡着……
　　有时候，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守在他身边，距离反而可以他们更靠近；也许，兄长就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放心地让他一个飞翔。
　　其实，兄长又何尝知道，在他走后，自己就在心里建了一座坚硬的城，只把坚强的外表给人看。而现在，兄长终于用执着的心将那城墙推倒，进驻他的内心。

　　所谓倾城，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