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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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证明什么？
敞着一道缝的门外透出莹莹白光，只隐约能看清屋里摆设的轮廓，却不知为何把六道骸的眼睛映的发亮。泽黎默默的看着那奇异的双色眼瞳，背后不知不觉浸上薄薄一层冷汗。
她到底想要证明什么？
泽黎感到有些迷茫。
死了一回，重生在没有阿银的世界，得过且过的过着日子，很多以前一直坚持的事情后来都无所谓了。除了阿武和Joey，几乎不接触除了委托人以外的任何人，也一直没有接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委托，独来独往的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即使对这个世界越发熟悉也不会产生归属感。自欺欺人也好，是不是只要自己还记得那个地方那些人，只要自己一直不变，就还能回得去。
她本来就不对这个世界奢求什么，也很少会有什么是迫切想要得到的，不期待得到也不抱希望，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是想要证明的？
又有什么是需要证明的？
泽黎自问不知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泽黎觉得沉默的有些久了，张了张嘴，干巴巴的嘴硬回去。
六道骸挑着眉冷笑一声，捏着她下巴的手不断用力，捏的她生痛。“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
“所以说~关你什么事~~”下巴太痛了，泽黎却弯起眼笑的越发灿烂。“六道骸，我跟你不熟。我的事情不劳您费心。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颜色艳丽的瞳孔浸上些冰冷的笑意来，六道骸的嘴角挑起一抹笑，说着严肃的话，笑容却越来越大。他更加凑近的看她，鼻尖几乎要对上鼻尖了。“坂田泽黎，你以为我会一而再的纵容你吗？”
“六道骸，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泽黎挑起眼角，用几乎相同的语气反问他。六道骸好整以待的笑了笑，冰冷的指尖在泽黎的脖颈处细细摩挲。
“我想干你。”
“雾守大人可真有闲情逸致。”泽黎敛了笑容，不屑的哼了声。挥开他的手重新躺回床上，扯过被子翻了个身背对他蜷缩起来。“我要休息了，你自便。”
“我知道白兰在哪里。”他不紧不慢的说着，泽黎却一愣。黑暗里的六道骸，即使背对着看不到表情，也能大概猜得出他笑得很得意。他俯身下来，微微的热气喷在泽黎耳边，激起她一身颤栗。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那一瞬间，脑海里不知怎么想起的是少年干净的笑靥。再一瞬，想起青年挡在身前时坚定的背影。
【“泽桑，你只要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好了，别担心，我已经变得很强了，我可以保护你了。”】
【“阿黎，我在想，如果以后有一天，我能不再做黑手党老大，我们就一起回并盛，买一套小房子，开一家杂货铺或者拉面馆，在院子里种上很多花。偶尔偷偷溜回并中，在天台上懒懒的晒太阳。”】
她从来都是任性骄傲的人，什么时候开始需要靠别人施舍而活？泽黎翻身回来面向六道骸，上挑的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傲意。
“你做梦，六道骸，我想要去做的事情我会自己努力去做，而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只会是泽田纲吉！”
门外折回来的少年停住脚步。
摔门而去的时候就后悔了，虽然不清楚误会到底在哪里，但他所在乎的事和她所在乎的事明显不一样。犹犹豫豫折回来想要补救，却听见门内泽黎坚定无比的声音。
一瞬间想要推门而入，少年生生忍住这冲动了。不能再说漂亮话，他现在要做的事是努力变强，她如此相信‘泽田纲吉’这个人，他又怎么能让她失望。
晚饭的时候，泽黎去餐厅吃饭。看到之前跟她大吵一架摔门而去的少年坐在众人中央，往日带点怯懦的温和全都退去了，眉眼间都闪亮闪亮，举手投足间尽是光彩，不过是普通的吃饭聊天而已，整个人却都熠熠发光。
看到她走进去，少年微怔了一瞬，弯起眉眼冲她笑，眼里的光芒比往常更亮。
泽黎无声的叹了口气，端着饭回了房间。
有时候，我都会怀疑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阿纲，你又是如何做到这样坚定地呢？纲吉。
我都会怀疑，自己所坚持的事情是不是对的，都会怀疑，我最终能不能做成我想要做的事。
回房间吃完饭没多久，京子小姐和小春竟然找来了。黑色马尾的姑娘在她一脸愕然的注视下目光炯炯的握拳，“坂田SAN，我们决定了！如果纲先生不告诉我们实情，我们就拒绝做家务！坂田SAN也参与进来吧！”
惊愕只是一瞬，泽黎收敛了表情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京子小姐，目光淡漠，“实情什么的，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京子小姐揪着衣角，棕色的瞳孔却坚定地看向她。“我还是想听纲君自己说出来。”
“……随你吧。”泽黎定定的看了她一瞬，又转头看向目光炯炯的小春，两人眼里的光芒那么盛大，让她不由觉得，这样十几岁的，充满朝气的少女才是应该站在他身边的人。泽黎默默的叹了口气。
小春一脸坚定地望着她，“坂田SAN，你也一起参与进来吧！”
看着她们，才真正觉得自己比她们老。这样的她，又是如何能站在他身边呢？
“我就不用了……你们折腾就好，放心，我连自己的饭都不做，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做饭。”
“……坂田SAN很在意纲君的吧，你不介意他有事隐瞒你吗？”京子小姐犹犹豫豫问她，眼里闪过一瞬的疑惑。
泽黎笑了笑，淡漠而笃定的开口，“不介意。无论怎样，他都是‘泽田纲吉’。”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什么萌点，少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眼里的光更胜了。京子小姐伸手牵过她的手合起来放进手心，微红着脸颊，满眼美好。“坂田SAN和纲君一定会幸福的。”
虽然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不过有时候误会一下也无所谓……泽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怎么会介意呢？那个少年这么温柔这么好，接二连三的给她希望。
如果对象是别人，大概会和他有一段温馨平凡的恋爱，会有美好细碎的小日常。会是日光倾城和漂亮的海岸，会是大片的向日葵，会是少年的威风凛凛和女孩子羞涩的笑，一起干值日，一起回家，一起看夕阳。偶尔有争吵，也只会突出弥足珍贵的心情来。
少年不断努力的这段感情里，唯一不该有的就是她。是他来晚了，也是他看错了人。
她其实很差劲，倔强固执又不懂妥协，不值得他这样珍惜，而他也毕竟不是那个温和而强大的彭格列十世。那人不容分说的闯进她的世界，给她营造了一个美好的梦境，他无数次的救下她，在她遇到困难时出现，即使目的不纯又怎样，那些有过的温暖不是假的。
而现在他走了，她却离不开了。
京子小姐和小春转身离开，泽黎看着两个少女窈窕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
阿纲，你说，如果之前不是我太骄傲，我们如今会不会不是这个样？你是不是就不用在大战之前还要分出心思来给我，就可以认真努力的赢下这个世界来。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
还没等两个女孩子做出抗议，一切就发生了变故。
听闻少年在特训时取得重大突破，然后却不见了踪影。
众人在基地里慌乱的到处找，泽黎四处转了转，无果，往自己的房间走，路上路过少年的房间。来这里这么长时间，除了第一天以外，从来都是少年去找她，而这个房间她再没来过。半敞着的房门里并没有人，泽黎犹豫了一瞬，还是推门进去。
上下铺的床，她记得少年跟她说过他住在上铺。被褥没有叠，有些散乱的堆在床上。桌椅上还扔着几件衣服，墙上有随手画上的涂鸦，虽是和她房间差不多的摆设，但看起来却有生气的多。
想起少年偶尔有些迷糊的模样，泽黎忍不住笑了笑。收拾好乱七八糟的被褥，叠好散乱的衣服，泽黎拉开衣橱想放进去。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头毛茸茸的栗发。
少年被吓到了，胆怯的抬起头，眼里仿若有颤抖的泪光。泽黎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纲……”
一个称呼还没叫完，就被强硬的拽进一个带着颤抖的怀抱。
“我还在想如果不是你找到我该怎么办……但又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少年微颤的嗓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好像有冰凉的液体滴在她的背上，泽黎吓了一跳，缓和了口气轻轻拍少年的后背。
“出什么事了？我听说你做得很好，纲吉。”
“我……看到了彭格列的罪孽。”
“毒.品，人体试验，贩卖人口……”
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泽黎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瞳孔微微颤抖者，脸色发白，满眼畏惧。
泽黎听着少年冰凉的嗓音，心一颤，有个柔软的角落轰然塌下去。
彭格列的罪孽。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她也只是知晓边角。而他又看到了什么？
太过分了，她用心想要保护好的这个少年，为什么要对他这个样。
“然而如此我还是继承了彭格列。”
少年继续用微颤的嗓音低声说着，像是在极力压下哭腔。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我想与其这样发展下去，不如终结在我的手里……”
“泽桑，你说继承了罪孽的我，是不是太差劲了……”
心中的城塌了，夏末初秋的季节里竟然发生雪崩。衣橱里一片黑暗，泽黎被少年用力扣住后脑，禁锢在怀里，她看不到少年的表情，但单是想像，已经控制不住的心疼起来。
十几岁的少年，应该坐在教室里好好听课，为了成绩和女孩子苦恼。为什么他却来到未来，被迫为守护一个家族而战。
太过分了，为什么要对他如此残忍呢？有没有人注意到过，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泽黎克制的缓下声线安慰他，“纲吉，你继承了彭格列的罪孽，但也同时继承了彭格列的荣耀。”
她无法帮他，只能说些漂亮话，用同伴和荣耀，给他压力和希望，让他以后即使一个人也能坚持走下去。
“纲吉，你要好好加油，你是未来的彭格列十世，你是你的同伴不认输的理由。”
少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哽咽起来，泽黎用力闭了闭眼，觉得自己也快哭了。
其实，虽然都是泽田纲吉，但真的无法把这个少年和十年后那个彭格列十世看做一个人。
在瓢泼大雨里快要死掉时看到耀眼发色以为是他的人。
希望他能平安长大能有更好的未来的人。
拼尽全力也想要保护好的人。
说起什么事都会拐个弯想到的人。
都是眼前这个仅仅十几岁的少年。
泽黎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傍晚通红的夕阳下，少年站在自家门口跳脚的样子。
他说，“什么嘛！泽桑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盼你好。怎么可能会不盼你好。我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赢下来给你。恨不得替你去打败你的敌人。恨不得去挡在你身前扫去一切阻碍。因为你是那个人的过去，因为你是你。我想为你赢下一个最好的未来啊。
即使我给不了你久远的未来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平安长大，长成像阿纲一样的大人，或者比他更加优秀耀眼，温和强大。
“纲吉，你别担心，一切都会没问题的。”
我会尽我所能的守护你。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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