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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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泽田纲吉最终在一家酒吧找到她。
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面对坂田泽黎，就听见自己怒的冒火的低喝。“你一个姑娘，这么晚不老实待着，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泽黎趴在吧台上，表情淡淡的挑着眉，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他好像完全不觉得惊讶。她轻晃着手中绚烂的液体，嘴边勾出漂亮的弧度来。不知道喝了多少，满身酒气，看着他的眼神却清明。
“这回是属下给你打电话叫你赶紧走你才没追上来，还是事情太多你走不开到现在才忙完？”
真是句句带刺啊。泽田纲吉在心里苦笑，抬手在她咄咄逼人的视线里抹掉她嘴边蹭上的食物残渣。“阿黎，是我不好……”
“你可要想好了。你现在正准备对她说话的这个人，差点杀了你最爱的女人。”她语气平静的打断他的话，说出的字句却尖锐无比。
上挑的包容的笑容一僵，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固执起来。泽田纲吉对她尖锐的话语避而不答，只是执拗的又说，“最近很乱，我不在的话，晚上就不要乱跑了。”
泽黎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想看出他是什么意思，然而她始终无法从他那张带笑的脸上猜到一丝感情。
摇滚乐震耳欲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泽黎终于认输般移开视线，随手把手中有着漂亮液体的酒杯放在一旁，她倦怠起来，单手撑在吧台上，挑起嘴角笑。她张开口，缓慢地说着，声音平板无波，一字一句，如涟漪渐渐扩散开，却让人听出些她绝不会承认的委屈来。
“我想烧饭给自己吃，结果烧砸了，只好出来喝酒。”
面前的泽田纲吉愣了愣，嘴角一勾，本来紧张的气氛瞬间就消得七七八八。他眨了眨眼，笑容很快就蔓延到眼睛里，整个人立马就被光打亮了。
“宝贝，你真可爱。”他满脸笑意，伸过手来，想要环住她。酒吧里音乐轰鸣，泽黎听到巨大的轰响里自己冷漠的声音。“你别碰我。我恶心。”
泽田纲吉的动作一下子僵在原地。
“……够了，阿纲。”吧台上方的射灯明晃晃的打下来，坂田泽黎抬手盖上眼。
她早知道他还会来找她，他虽是彭格列十世，可依旧保留着年少时那种单纯的善良。她那天把自己摊开给他看，他一定会良心不忍，一定还会来找她，哪怕只是为了道歉。
虽然现在看来好像不只是道歉这么简单。但是那又怎样？结果不会变。
“我能给的不能给的都给你了，我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我站在你身边，就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你。现在你还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三心二意没有关系，我不介意。可是，你分明从来没有把我放进过心里去。”
“我为了你，一个人冲进去救得屉川京子啊！”
泽黎勾起嘴角讽刺的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他。“阿纲，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的确是够了。”他沉默了一瞬，竟然笑起来，然后愤怒的一拳砸在吧台上！！
“我就是搞不懂，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我是为了东西，你是置气给山本看，谁不也没有付出百分百真心！！”
泽黎被他吼得目瞪口呆。
被戳到痛处，心一瞬间冷透了。
最初确实只是为了跟阿武置气，可是后来，我的那么多的喜欢你感觉不到吗。泽黎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生气，那怒气铮然爆发，他一字一字的告诉她，“忍了很久的不止你一个，我也一样在痛！”
阿纲，你也一样在痛吗。
“乱七八糟的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又是京子又是真心的，动不动就推开我要我走，我说了喜欢了不就是喜欢了，你稍微相信我一点行不行！！！”
泽田纲吉那深棕色的眼眸直直的注视着她，看着她呆住的神色不知想到了什么，拔高的声音又渐渐缓了下来。
“虽然过得乱七八糟，我又常常不能在你身边，可是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挺好的吗？浮尘乱世，一个人太难了……乖，别闹脾气了，我们好好在一起。”
原来他都看不到。自己之前那纠结复杂的心意一瞬间被踩到了泥土里。
泽黎抿起嘴，看不到就看不到吧，不重要了。她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心里蔓延起疼痛来，沉默过后却只能摆出冷脸敷衍给他。“好了我全部相信你，你可以走了。”
泽田纲吉却像是没听出她的逐客令，依然固执的问她。“那是答应我了哦？”
泽黎简直要气笑了。想起他刚才盛怒的表情，心却不知不觉平静下来，甚至泛出些柔软的感情。
他到底还是在乎她的。
这就足够了。
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泽黎敛了表情，仰起头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泽田纲吉，讽刺的话到了嘴边，迟疑了一下，干巴巴的改了口，试图跟他讲道理。
“我跟你不一样。你要肩负起整个世界，你有不能违背的底线，你要保护同伴和家人，又想着不能牵扯普通人。而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想为朋友报仇。”
“我可以帮你啊。”被他迅速的反驳了。
“阿纲。”她皱起眉来。“你怎么这么固执？这不像你。”
“我只是想……”泽田纲吉愣了愣，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落在周围零零散散狂欢的人影上。明灭暧昧的光映在他好看的瞳孔里，只觉得有些悲伤。“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再放手了。”
泽黎怔住了。
当时γ要捉她，她面对几十号几百号人时，她冲着十年前那个少年喊阿纲你快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
可是她如今麻烦太大，又背了整个斯图尔特上千人的性命，如果他只是泽田纲吉，她必然毫不犹豫的抓住他不放手，可是他同时还是彭格列十世。
她从来没有这么的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敢跟他在一起。怕会给他带来麻烦，卑微的只希望能看到他就好。
“阿纲，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你是黑手党啊，你有没有想过会给我带来危险的……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我只想安安稳稳活着。”
“我怕极了……。”
像是应了她的话一样，酒吧的外面轰然爆发出一声甚至盖过了摇滚乐的巨响。
然而并不只是那一下，外面接连响起更加剧烈的爆炸声。世界整个都动摇了，震惊过后仓皇逃窜的人群里，泽黎动作缓慢的站起来，摇着头只觉得好笑。刚想说‘我真是个乌鸦嘴’，话就被堵住了。
他把她狠狠推在吧台上，竭斯底里的吻她。
冰凉的大理石触感从背部泛起冷意，置身于一切都失控了的空间里，摇滚乐依然震耳欲聋。头顶倒挂起来的玻璃杯因为震动在空中不断地碰撞着，叮叮当当，有力的手指穿过她如海藻般的长发按住她的头，视线所及只有晃晃的一束又一束的昏光。
她又好像回到了绝望的黑海里。身边没有一个人，却并不觉得害怕。身体越发坠重，她在漫无边际的海水里不断地下沉，却被谁一把抓住胳膊，用尽全力的向上拖去。她转过头看去，只看到一双沉默的深棕色的眼。
从桌椅都被撞翻的吧台旁边，穿过混乱尖叫的人群和满地的玻璃碴，然后到达某一个没被波及的角落，静默的台球桌，泽田纲吉动作粗鲁的压倒她，自己也单膝跪了上来。
泽黎看着阿纲头上昏暗的射灯，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她用力闭上眼。
你听得到我想告诉你的话吗？阿纲？
被人从海里不断拖拽着往上游去，一点也不觉得冷，隐约看得到水面上远远地晃动的光。胸腔被海水积压的发痛，她无法说话，亦无法呼吸。
我说不出口的，那么多的那么深沉的喜欢，你感觉得到吗阿纲？我根本不想离开你的心情，你知道吗阿纲？
连绵不绝的炮火声里，好像隐隐约约传来人的惨叫声，细听又好像没有。摇滚乐还在耳边发出轰响，却觉得离自己很远了，如同置身于另一个即将毁灭的寂静空间。
冰凉的液体落在她脸上，泽黎在如潮水般让她窒息的吻里睁开眼，看到泽田纲吉在昏暗的光线里紧紧闭着的眼睛，眼角有铮然碎裂的水光。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呢。阿纲。
离不开了。
无法放手了。
泽黎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像她曾经见过的那些瘾君子。带着孤注一掷的炙热，明明知道最后会万劫不复，却还是忍不住飞蛾扑火般燃烧自己。
她是那么那么的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喜欢他挑眉的样子，喜欢他的笑。喜欢他宠溺的表情，喜欢看他在黑暗里恍若带光的眉眼。
会遇到危险？没关系。
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他以至于一无所有？没关系。
骄傲的自己沦为代替品？没关系。
要去做些自己以前根本不屑去做的事情？也没有关系。
初升的阳光透过窗户落进来，泽黎穿着浴袍，光脚站在空旷无人的客厅里，打开电视，看到里面那个一身荣光的自己站在泽田纲吉旁边，微微舒展开眉，弯起眼睛的同时嘴角也高傲的挑起。
一字一句，坚定的犹如一种誓言。
“我坂田泽黎，是唯一能站在彭格列十世身边的人。”
“我既然现在能站在他身边，那么以后也将会继续站下去。”
怎样都好。怎样的情况都好。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她太悲观了，对自己没有信心，又无法完全相信他。之前一直害怕有一天分开的话自己受伤，所以矫情的不敢付出真心。结果像踩入流沙，越挣扎越陷越深，三番五次的折腾后，她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如今只剩下，无论如何也想要坚持下去的心情。
泽黎关掉电视，转头，视线落在外面叶梢微微发黄了的大片的香樟林上，白云点缀在背景里，天空蓝的高傲。
刚遇见那个十年前的少年的时候刚刚是春末，现在，秋天已经快来了。
她走回卧室，看到还在床上安静睡着的那个自己那么喜欢的男人，想起昨晚他在汹涌的情.欲里支起身子，说“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就结婚吧”时认真的表情，和在黑暗里熠熠发光的眉眼。嘴角一挑，忍不住笑起来。
嫁不成的。她知道。但听到那句话时，心里还是蔓延出大片的欣喜来。
阿纲，你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吗？
我希望这个夏天永远不会结束的感情，就像是希望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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