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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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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回到灌江口后，看到了走时放在池边的鱼竿还未被人收起来，只是孤零零地躺在池边，竿端的鱼线随着风一荡一荡，在水面上漾起浅浅的水波，倒显得十二分的寂寞。杨戬暗想，我还没说什么，你觉得什么寂寞？他走去拾起鱼竿，在夜色中坐在池边安静地继续钓鱼，但过了许久，已经被吊上一百零二万零八百四十八次的鱼依然没有上钩。杨戬扯出鱼线一看鱼钩，哦，没饵了。他有些出神地望着空空如也的鱼钩，不禁呆呆地想，没了饵，再傻的鱼都不会上钩，那明知没有未来，还继续想着无缘人的自己那是该多傻呢？鱼钩不能回答他，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不知不觉间东方的天空中渐渐发白，太阳将要升起，周围的鸟儿已经从安眠中清醒，放声啼鸣，新的一天即将展开，沾染一身湿气的杨戬忽然觉得自己最近还是太矫情了，竟然就这样傻坐了一个晚上，这跟十几岁大的姑娘有什么区别？真应该开始多找些事干，钓鱼这种无聊的消遣也该放下了。
不久，民间开始盛传真君十分灵验，不管有什么事，哪怕是这边的王小妮想要个娃娃了，那边的李大虎看上对门的秀才了，都可以去求他，所以二郎神庙的香火愈加兴旺。
春去冬来，繁忙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杨戬还没有来及想些什么，转眼间十来年就过去了。这些年间，杨戬陆陆续续听到一些从天庭传来的关于齐天大圣的消息，听到的时候心都没有多跳一下。不过听到哪个菩萨又丢了自己的只坐骑给人间添了个妖，哪个仙人又少了自己的一双童子替下界加了双怪时，杨戬还是觉得好笑，这种连小孩都不信的借口他们都说得出口，估计他们都是因为大圣在天庭东游西晃时给哄去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借机报复呢。不过，杨戬也有不平静的时候，一次是大圣因除三尸被金蝉子赶走，另一次是最近大圣因再次伤人被金蝉子再一次赶走。但大圣这两次被赶走都是没过多久，杨戬就得知他神奇地又回到了金蝉子的身边。杨戬想不明白最是菩萨心肠的金蝉子怎么就能忍心地一次又一次地将大圣赶走，而最是看重颜面的大圣又怎么会放下身段要求回去。这不能不让杨戬感慨缘之玄妙，竟然能把两个如此不同的人绑在一起。
杨戬忽然又想见见大圣，想看看经过这么些年，在金蝉子身边的他过得究竟怎样。他带上几个兄弟出去打猎，目标正西方。
“哎~七圣兄弟呀~我猴哥有请~你等等我老猪啊~”一个洪亮的大嗓门在杨戬的后方响起。
杨戬回头一看，是一个猪头在后方吼叫，杨戬一愣，再仔细分辨，原来是以前的天蓬元帅，那他所说的猴哥……
天蓬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请慢走，请慢走，齐天大圣他有请啊。”
……果然，就是大圣。可怎么自己还没看到他，他就发现了自己了呢？杨戬不由惊喜地招呼众人道：“兄弟们过来，过来。”
天蓬一手提个钉耙一边行礼道：“诸位，老猪有礼了。”
杨戬笑答：“原来是天蓬元帅呀。”接着忍不住问道：“齐天大圣何在？”
天蓬指着下方：“就在山下等你们哪。”
杨戬故作豪爽地笑道：“兄弟们，随我去见见故人。”
杨戬飞到大圣所在的上空，远远就瞧见他站在那里毛手毛脚地理衣服。他现在身上穿的行者装远不及当年的盛装披挂，但是杨戬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杨戬不由自主地还是使用了当初故意选择的姿势，慢慢地从空中降下，衣袂翻飞，同时目不转睛地望向大圣。
原来这十年间拼命忙碌、努力遗忘所筑建的心墙都是白费功夫，在见到他的一刻就全部土崩瓦解。毕竟天地间只这一个大圣。
看来没有饵的鱼钩，还是有自己这种笨鱼去咬的。
杨戬看着依旧笑呵呵的大圣，只有强撑笑意走到他的身边，说着些言不由衷的话：“大圣，你脱去大难，受戒沙门，不日功德圆满，高登莲座，可贺可贺啊！”
大圣像是并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同，扛着金箍棒，有些害羞地说道：“不敢，不敢。以前我曾经败在哥哥手下，老孙还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见你。再说了，老孙能有今天，多亏了真君当年一言相救啊！多谢，多谢！”
杨戬听大圣这话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却不露半点：“大圣言重了。一切天定，也是大圣的造化。这一路西去，怎么有空叫住我们兄弟呀？”
大圣略犹豫了半天，转过身去嘿嘿道：“别提了。”
天蓬在一旁笑他：“还不好意思呢！”
大圣猛一回头斥责道：“去，呆子，你在这多什么嘴。”
天蓬这回倒也乖觉，只捂个嘴笑个不停。
杨戬见大圣是如此亲昵地称呼对方，而不是像对自己一般种种疏远客气，心中不由感到阵阵酸意。天蓬都有缘和大圣相处如此长的时间，而自己去只能所与其共处半天。要是自己能时时伴大圣左右，不知现在是什么光景。可他脸上不敢露出半点心中所想，只是有些焦急地追问：“大圣究竟有何要事？”
大圣重新目不斜视地往进杨戬的眼睛中，摆摆手道：“别提了，我途经祭赛国，那国王因丢了塔宝而怪罪守塔的僧人，我怎能不管。结果顺着追查就查到这碧波潭的龙王身上来了。这龙王的本事不过了了，但他有个九头怪的女婿，那妖怪十分了得，我一时斗他不过，正好见七圣兄弟从上空经过，故特而相邀，助我制服那妖怪。老孙在此先谢过众兄弟了。”
杨戬心中疑惑，大圣的本领自己当初深有体会，不要说九头怪了，哪怕就是九十头怪，也经不住他那一棒子，可现在他怎么会连斗一个九头怪都斗不过？但杨戬不敢多问，只是笑着应承道：“大圣现今怎么这么客气，我们既以兄弟相称，那还不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何须谈什么谢字。”
大圣靠在棒子上，没个正形，笑着说道：“那还是得麻烦众兄弟和八戒走一遭。”
天蓬一脸苦相：“怎么有帮手了还要我帮忙。”
大圣冲他一挑眉：“我们这不只有你这个掌管天河八万水军的天蓬元帅善于水战么？”
天蓬这才露出一脸得色，扬着脑袋说道：“那是，水里的本事你是肯定不如我。”
大圣笑着对他说道：“那就有请兄弟再往水里走一遭，把那九头怪再引出来。”
天蓬扛起钉耙：“好说，好说。”
杨戬插道：“那我们兄弟做什么？”
大圣笑着先冲梅山六圣说道：“有劳众兄弟在水面附近埋伏着，待那九头怪出来，你们就把他困住，别让他走脱了。”接着对杨戬说道：“哥哥就陪我守在岸边，等我给那妖怪一顿好打等他力竭后再取他性命。”
杨戬心中有些疑惑：“我的兄弟在四周埋伏，而元帅一人下去？”
天蓬哈哈大笑，拍着肚皮保证：“你们放心，各位不用担心，我老猪这就下水去索战。”
杨戬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元帅要仔细，只要把他引出来，我们兄弟才好下手。”
天蓬摆手道：“真君无需挂心，我猪悟能当年也是统帅天河八万水军的大元帅，不碍事，不碍事的。”
大圣在旁嘱咐道：“兄弟，小心啊。”
“放心。”天蓬说完就直入水中。
见天蓬和其他兄弟各自离开前去埋伏，杨戬和大圣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但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大圣毕竟还是猴儿心性，片刻之后憋不住问道：“哥哥怎么到现在才来看我？”
杨戬万万没想到大圣首先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作答，嘴张张合合可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圣见杨戬不答，转而道：“哥哥不必说了，老孙本也不该问这些。只是我刚才见哥哥从上方经过，就以为哥哥是来寻我的，所以才让八戒把你请了过来。”
杨戬移开眼睛道：“此处就你我二人，我也没什么想要瞒着大圣，我此番前来就是想来看看你。但大圣要我此刻就说清楚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探望你，我也不知该如何去说。等到大圣取经归来，我亲自摆宴为大圣庆贺时，我们俩兄弟再好好说说。”杨戬又上下好好打量了大圣一番：“大圣此行路途遥远而又多遭磨难，想必十分辛苦。”
大圣笑道：“这些小妖小怪哪能算的上磨难，我还真不把它们不放在眼里。而且我有个好师父以及几个好师弟相伴，这一路来虽有些磕磕碰碰，但倒也十分快活，甚至比我在天上四处闲晃时还快活无数倍。有时我真愿意这一路永远走不到头，只是师父怕是不愿意，他时时念着要早日完成唐王所托，回东土去普度众生去呢。”
“你真的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杨戬有些酸酸地问道，“哪怕永远也不能求得正果？”
大圣哼笑一声：“显圣哥哥，老孙何时想要求得正果了？”
杨戬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好极，原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猴子。”
大圣歪头笑道：“哥哥讲话愈发的奇怪了，我不是猴子还能变成其他什么？难不成变成八戒那样？”
杨戬连连点头，索性先把一部分话说开：“对，对，对，是我糊涂了。我还担心你经过了那五百年，以前的志向脾气都要被消磨殆尽了。”
大圣收了嬉皮笑脸，认真地对杨戬说道：“大哥尽管放心。”
杨戬拍拍大圣肩膀：“你既然没事，那就最好不过了。”杨戬顿了顿，还是将早就想问的话问出：“你师父对你好么？”
大圣摇着头，笑着抱怨道：“我那个师父是什么法术都不会，碰到个妖精连飞上天逃跑都不能，可偏偏是一副菩萨心肠，连对那些要吃他的妖精都十分的仁慈，这样的人怎么会对我不好呢？”
杨戬看着他笑容满面，一副吾有师父万事足的模样，心中又是高兴又有些酸楚，实在不敢多说半句，将自己的心事泄露，只得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大圣做了个鬼脸：“不过，他就是有的时候喜欢把□□经翻来覆去的念上几遍，那时我可是有点吃不消。”
“□□经？”杨戬皱着眉头问道。
大圣敲了敲自己头上的金箍：“就是那紧箍咒。”
“哦？”杨戬伸手摸了摸他的金箍，立刻感觉到上面附着了无数法力在抗拒自己的触摸，哪怕自己使尽全力也无法取下它，他有些歉疚地说，“我也不知该除掉。”
大圣却龇着嘴将头移了开：“哥哥莫碰。大哥你一碰上这金箍，我就头疼的紧，虽比不上□□经，但也差不离了。”
杨戬心下疑惑：“我一碰你这箍，你就头疼？”
大圣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杨戬还想再问个明白，大圣忽然顺着声响望向水面：“好像八戒已经把那妖精引上来了，大哥快去后面埋伏好。”
杨戬只有把一肚子的疑问先放在一边，先在一边埋伏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