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游记][戬空无差]意外》一月泉

3、第 3 章

　　但是哪怕就是神，也不能事事如意。杨戬已经使尽浑身解数，将两刃神锋使得招招都要直取猴子性命，但是猴子这回不但没有耍花样，更没有逃走，而是愈斗愈勇，将杨戬的杀招尽数化开。杨戬无计可施，都要直接叫猴子滚远点时，天上忽然闪过一道金光，在杨戬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把猴子打翻在地。周围观战的众人立刻将猴子用层层玄铁铁链困住。杨戬向空中望去，依稀可以见到太上老君正在往怀里收一个金光闪闪的圈子，旁边还有念着阿弥陀佛的观音菩萨，便知道哪怕是自己拼尽全力再加上这猴子有翻天的本事，这猴子也难以在这种情况下逃脱了，不由将三叉神枪重重的戳在了地上，全然不顾从天上到地上还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他。

　　而平时乖巧懂事最知杨戬心意的哮天犬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张嘴就要向猴子咬去。杨戬急忙喊道：“住手！”

　　谁知哮天犬还是要继续向猴子扑咬，杨戬盛怒之下，以掌风将哮天犬打翻在地：“哮天犬，退下！”

　　“哈哈哈哈……”猴子放声嘲笑，“杨戬小儿，方才要不是他们拉偏手，你岂能赢我！哼！”

　　杨戬心中又是焦急又是委屈，焦急的是这都什么时候了，那猴头怎么还只顾着嘲笑自己，委屈的是自己又何尝想让他们拉偏手。杨戬管不上礼仪尊卑之事，向空中责问道：“道祖，我与孙悟空比试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谁知，空中不知是谁厚颜答道：“真君哪，你怎么不分好坏人了？道祖啊，是在帮你呢！”

　　火气上头的杨戬那是什么话都敢说：“他在帮我？他是帮他的天！有朝一日，我若跟这猴子一般血性，那圈子打得就是我！”他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激动地似乎心肺都要裂开了，每日不过是钓鱼，钓鱼，钓鱼，虽然磨去了满身的戾气，但渐渐的，连心是怎么跳的，血是怎么流的，人是怎么活的都一并忘了。连听调不听宣都已变成更像是一个让人见识的姿态，而不是一种自我所持的态度。而在见到孙悟空这不足半天的时间里，杨戬重新感到了心的收缩，血的涌动，人的意义。

　　“二郎神，好样的啊！”身后传来孙悟空的声音打断了杨戬的思绪，“这整个天庭我就看你是个汉子，”杨戬转头直愣愣地看着他，怎么都感到受之有愧，但还是继续听猴子说道，“他日我们若有缘，我定与你再战。”

　　杨戬看着那孙悟空那会说话的眼睛，分明在向自己道着安心。可杨戬实在想不通，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安心。

　　孙悟空大叫几声，冲空中喊道：“俺老孙不服……哈哈哈哈哈……我不服……哈哈哈哈……”
　　随着孙悟空上天的杨戬站在天庭的众神之外，躲在远远的一个角落，将幸灾乐祸、喜笑颜开、神情木然、面露同情的各色神仙一收眼底。他看看得意洋洋地坐在五彩神座上的玉帝，再看看被五花大绑的拴在斩妖台下的孙悟空，猛然之间对自己心会偏向哪一边无比确定，若是这猴儿真有性命之忧，自己定然无惧再做一次无法无天之举。天庭可以更迭，玉帝可以换任何人来做，可这自然孕化、聪敏狡黠、慧根天成、无惧无畏、重情重义的齐天大圣天地间只得此一个。杨戬攥了攥手中的神兵，虽然孙悟空叫自己放心，但是不得已时，哪怕得罪了天上诸神，自己都要将他救出。然后……哪怕就算自己和他都会在众神围攻中被万刃分尸，想必也比他被捆在这斩妖台上任人宰割来得痛快。

　　杨戬的思路被孙悟空的一声“呸！”打断了，他急忙向孙悟空看去，孙悟空虽然被困在斩妖台上动弹不得，但没有半点狼狈之色，甚至还能一脸鄙视地看向玉帝：“玉帝老儿，你仗着人多势众，还要暗算偷袭，你算什么好汉！”

　　杨戬再向玉帝看去，玉帝脸上的得意之色一点未减，不为此羞愧半分地说道：“你这猴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且问你，你知罪么？”

　　杨戬听到“死到临头”这四字，心里不由一抽，但再看孙悟空没有一丝惧色，他还一脸嘲讽地反问道：“罪？我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何罪之有？”

　　太上老君气呼呼地举个拂尘抖抖抖，指着孙悟空说道：“你蔑视天庭，自立小天庭，这还不是以下犯上的灭诛之罪么？”

　　“哼！”孙悟空有些不耐烦地反问道：“何为上，何为下？何为阴，何为阳啊？哼，太上老君，你是这阴阳八卦的老祖宗，怎也这般糊涂？你怎忘了那否极泰来，物极则必反之说么？”

　　杨戬心中一怔，原来自己还是不能在这短短时间内真正认识他，还以为他仅仅是赤子之心，所有事都是任性而为，可谁曾想他对这世间变幻早已通透，他能看破世情，而仍会为世情所动，他就是这万物所化的精魂，所行也定然是自然之道。

　　受到震动又何止是杨戬，连老君也讶然道：“这猴子原来也懂些道理呀！”

　　和孙悟空多次打过交道的太白金星说道：“人家也是天地成就，灵气聚集的嘛！”

　　听到他们所言的孙悟空可不卖帐：“得了吧！老白，少给我戴高帽子了。你们的道理就是你们想打谁就打谁，我的道理呢，就是这天地间万物皆是平等，我不必跪你，你也不必打我，你有好吃的好玩的给我，我若有，当然也就是你有！”

　　众神哗然，杨戬一时也不知该想些什么，只剩“这天地间万物皆是平等”这句话在脑内来来回回，不得停歇。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托塔天王李靖，喝道：“去，胡说！自盘古开天辟地，清者为天，浊者为地，早有定论。什么我的是你的，你的是我的，就凭你这个妖猴想要改天庭的规矩，真是一派胡言。”

　　杨戬不耐地撇撇嘴，李靖的古板真是多少年都没有变过，他岂不知天地之数又岂是天庭能做的了主的。

　　孙悟空则接着李靖的话说道：“就算是我改不了，哼，可是你们不要忘了，这天地自然天成，谁大谁小，也不是玉帝你说了算的！”

　　杨戬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猴子真是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敢说出自己所想。

　　玉帝拉长老脸，颇有些耍赖的说道：“就是我说了算，你还不服气吗？”

　　杨戬不由对自己的舅舅白了一眼，就这样的玉帝，还在天庭呆了那么年，说不准该换换了。

　　孙悟空则不住地笑起来：“服什么，服什么呀？哎，哎，哎，玉帝老儿，要不然你下来我上去，我说了也算。”

　　众神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受了第二回惊吓，议论纷纷。

　　杨戬这回倒没有吓到，反而跟着孙悟空一起笑了起来，还感到孙悟空在众人惊讶而无暇他顾时，迅速地看了自己一眼，像是在说在这么多人中，还只有你可为知己。

　　玉帝怒喝道：“狂妄之至，简直无法无天。”

　　“哈哈哈，”孙悟空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一样，“看看玉帝老儿急了，玉帝老儿急了！”

　　遗憾的是，除了杨戬，似乎没有其他什么神仙觉得这话有什么好笑。

　　玉帝恼羞成怒道：“等你猴头落地看你还敢嘴硬。行刑！”

　　杨戬笑容僵住，虽说孙悟空告诉自己没事，但真的可以没事么？这斩妖台已经斩过无计的妖精鬼怪，而这猴子的道行……

　　孙悟空倒是毫无畏惧，大叫：“来啊，来啊！”

　　“刀砍斧剁！”

　　神刃落下，杨戬见孙悟空像是玩笑一般就用颈子去接，哪怕是早已被告知他会没事，但还是不由握紧了三尖两刃枪。但是杨戬没有料到的是，孙悟空竟然能让那已经沾染了无数鲜血的神锋裂成两半。

　　孙悟空的毫发无损让其他众神大惊，让杨戬由衷地舒了口气。孙悟空既然说他会没事，我就该相信他。

　　孙悟空可不会放过每个可以嘲笑玉帝的机会：“玉帝老儿，你家这斧子好不争气，倒把老孙弄得很痒。再帮老孙挠挠如何？啊？”

　　“强箭齐下！”玉帝得意地说，“金光过后，那猴子定会化为乌有。”

　　金光过后，孙悟空虽然没有灰飞烟灭，但也一动不动，杨戬一时间动弹不得，心也停止了跳动，这猴子怎么讲话不算数了？

　　孙悟空忽然开始龇牙咧嘴：“老儿，再给我挠挠，我还痒呢！”

　　杨戬的心这才开始重新跳动，拼了命地跳动，像要把刚才没跳的都补回来一般。

　　碰到刀枪不入的孙悟空，玉帝也有些无奈：“这猴子真是可恶之极呀！”

　　太上老君开口道：“陛下息怒，那妖猴偷吃了蟠桃，饮了御酒，又盗了我的仙丹，我那五壶金丹哪，那是有生有熟，都被他一股脑地吃到肚子里了，运用三味火锻成一块，所以把他连成了金刚不坏之躯呀，任何的兵器刀剑都奈何不了他呀！”

　　杨戬这才知道了这前后因果，上下打量了下孙悟空，不由为他的贪嘴谢天谢地。

　　众神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太上老君又开口道：“启禀陛下，还是让我把他带到我那兜率宫，送进我那八卦炉，用阴阳火把他炼成金丹，到那个时候，他的身体，自然就会化成灰烬。”

　　杨戬急忙看向孙悟空，只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便知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趁着众神议论之际，穿过众人，小声对着他说道：“巽位有风，巽位有风。”

　　孙悟空，我等你出来，再闹这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