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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草民,见过小王爷。”

      李戌然听他自称草民,不禁愣了一下,原来这么久没见,再熟悉的声音也会变得陌生,没想过可以再看见他,也从来没想过,那曾经跟自己最熟悉的人,居然会用这么一种口吻他对话,一旁的老太监入宫多年,阅人无数,当下多少看出点倪端,果不其然,李戌然下一刻便说,“汪总管,这路我熟你先去忙吧,路由我带就好。”

      “那就有劳小王爷了。”老太监话不多说,讲完这句便退下了。

      直到看不见老太监的身影,李戌然才对章臣岳说,“走吧。”

      他点了下头,走了上前,往宫门的方向走,李戌然的步伐并不急,章臣岳的思绪却像有万丈狂澜,边想着走完这段路,大概往后就没机会再见,但一边又极力强忍着想要脱口而出的话,最终先开口的还是李戌然,“几年不见,是不是连我这义弟都不想认了?”

      李戌然笑着问,可眼睛并没有看向他,章臣岳也笑了笑说,“如今我只是一介草民,你贵为王爷,这份福气真的受不起。”

      面对章臣岳这明显要疏离的态度,李戌然有些黯然,只道,“我爹是王爷,我不一定要当,反正我也没什么出息,还不如安心做个小小的老百姓,只是……哥,你为什么不当官了呢?”

      李戌然这一生称呼,让章臣岳心中泛起不少涟漪,五年不见,就算当初是他不辞而别,李戌然仍然愿意喊他一声哥,问的是他为何放弃仕途,而那本应该是他最关心的那些事情,却像完全没发生一样。

      “官场太束缚,不适合我,现在做这点小生意,比以前要好。”

      “那,他们还好吗?”

      他说的他们,无非就是章家的人,章臣岳便说,“都好,娘身体不错,小环生了个女儿,小丫头比她娘还不得了,江兄也把小霜接走了,在我出发来炎京之前,小霜才刚带着黎儿回去的,差点忘了,江黎是他们的儿子,以后有机会见见吧,只不过,秦朗最后还是没醒过来……”

      李戌然听了,才看向他,神色暗了一下,“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道歉?”

      李戌然听了,悻悻地笑了,“不知道,但总觉得,会发生那一切都是因为我。”

      章臣岳心头一紧,这样的李戌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为什么要在心底藏这么多东西?要是换做原来的他,又怎可能会这样?“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现在过得好就好,刚才我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你身边那位,是你的……”

      “漂亮吧?是我表姐,她知道我进了宫,才特地来看看我的,她跟袁超成亲了,那家伙居然成了我表姐夫,多巧。”

      “那你呢?成亲没?”当初的小狐狸,如今也二十有一了,该是成家的年纪,只是他问出了这句话,心底又开始矛盾起来,他已经娶妻便是最好,当初自己离开,不就正是想让他过上这种日子?只是抚心自问,这真的是自己最期盼的?

      “没呢,爹也跟我提过,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就直接押我去拜堂成亲了。”李戌然这只是玩笑话,爹是提过,但他也清楚他心里有谁,所以只提了几次,便就不再逼他了。

      只是叹了一句,“真的,你也到这个年纪了,没想到一晃眼就是五年。”

      李戌然带着笑意说道,“是啊,我表姐常说,那个说了要带我走,却又把我一个人留下的,一定是个混蛋,我说我哥怎么会是混蛋啊,她就骂我没出息。”

      章臣岳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戌然看了看他,笑嘻嘻地说了句,“我就瞎说而已,你别当真。”

      “呵呵……不会,那么久以前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

      李戌然的脸上,闪过一瞬的错落,嘴角的笑意有点挂不住,但幸好宫门已经在眼前,刚才送了一个人出去,守门的侍卫也认得李戌然,笑着打了声招呼,回头跟章臣岳说,“外边应该有人在等着你吧,我先回去了,太后还在呢。”

      “嗯。”看着李戌然回头,渐渐走远,宫门再次闭上,章臣岳才转身。

      ………………………………………………

      翌日,赵褚寒跟当今太后张萱二人,一同在御花园茗茶,想起昨日李戌然回来后那神不守舍的模样,张萱便道,“昨日戌然是不是见过了谁?”

      赵褚寒看着张萱一笑,“凡事瞒不过母后。”

      “可哀家问他,他却只字不提,这怎么回事?”

      “等了五年,若是他们一重遇就跟没事似的,不是很没意思?”

      张萱摇着头,果真什么事都在他计算之内,“皇上,别只顾着替别人操心,你父皇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立后了,看你如今,二十有六了,后位的事最近又有不少人跟哀家提起,皇上还是尽早把事情办了吧。”

      “后宫有母后就够了,六宫之首的位置,还有人比母后更适合?”

      张萱轻轻一笑,赵褚寒若铁了心要把这后位悬着,自是怎么劝都是颓然,只是要从他眼里读出些什么想法,却是天大的难事,摸不清猜不透,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该是有多深的城府才能如此表现自如?“你这孩子,比起你爹,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起来,也差不多时候,该替你皇弟皇妹想想大婚的事了。”

      赵褚寒茗了口茶,“还真没注意,这么快他们就十九了,母后心里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若不是你皇妹闹脾气,她这年纪也早该为人妻子了,哀家看合眼的也不是没有,就怕她挑三拣四。”

      “嗯,那就让她慢慢挑,她喜欢就好。至于皇弟……程尚书的独女我曾见过一面,年方二八而且知书达理,母后觉得她如何?”

      “既然皇上已经有人选,那就改日让她进宫给哀家看看吧。”

      想起二皇弟那暴躁的表情,赵褚寒不禁笑了起来,他越不喜欢大家闺秀,他便越要给他赐婚,“母后,你可别跟皇弟说是我作的主。”

      “行,昨日就说好了,他今日要跟戌然一起过来呢。”张萱说着,赵褚寒却并不意外,显然是早就知晓这么一回事。过了不多久,李戌然出现了。

      “皇上,太后娘娘!”

      赵褚寒看了看他身后,确实没有第二个身影,便道,“戌然,怎么只有你一个了?”

      “二殿下刚才还跟我在一起的,可是过了御花园,都要看见你们的时候,他才说想起有事要办,决定先回去,晚点再来,怕是不想见到谁吧?啊!皇上别误会,我不是说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你。”

      李戌然跟赵祁轩相逢恨晚一见如故,这五年里两人的感情早就好比亲兄弟,赵祁轩跟赵褚寒不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其实也难怪,有这么一个狡猾的兄长,从小被他计算过不下百遍,怎么能还傻兮兮地跟他有说有笑?身为兄弟的自然要同仇敌忾。

      张萱掩嘴就笑,宫里头谁不知道,二王爷对他一国之君的大哥敬而远之?李戌然那眼神十分诚恳,得了便宜卖乖的表情倒是恰到好处。

      赵褚寒轻叹,“当初叫你狐狸呢,没想到长大都成狼了,引狼入室啊。”

      “那还不如狐狸呢。”李戌然毫不掩饰地瞥可他一眼。

      “昨日见到你哥了?”

      赵褚寒出其不意的一句话,让李戌然顿时语塞,脑中出现好多话,但最后只道,“他每年都会进宫吗?”

      赵褚寒只是点头,李戌然又问,“所以你每年都会看见我们,却一个字都不提?”

      张萱似乎看出了点什么,说了句,“戌然,别这样。”

      赵褚寒倒是淡然,“没事,母后,这狐狸又不咬人。”

      李戌然皱眉,但很快又换了种语气,“算了,说不定现在见面更好,只是他好像故意装的很冷淡,要他真的不把我当回事也就算了,可我总不能睁着双眼骗自己吧,现在该怎么办?”

      他是注意到了,昨日看见章臣岳,他的腰间还挂着他的白玉狐,原以为不见了好多年,没想到原来在他那里,这样就证明了,章臣岳并不是真的要忘了他,如果在第二年进宫的时候,赵褚寒便让他们见面,毫无疑问的,一切都完了,只是五年后的如今,见了面,又要怎么逼章臣岳说实话?

      章臣岳这人,太懂得照顾全局,连一点点自私都做不到,他会离开,显然不是因为自主的原因,当初他会单枪匹马到荣王府救他,恐怕已经是他做过最不顾后果的事了,但一想到那事之后,彼此白白浪费了五年,李戌然便觉得很愤然。

      “坐在这边干想,还不如去找他。”赵褚寒这么说着,李戌然却突然笑了下,看来是有想法了。

      “我去找他,还不如让他来找我。”

      张萱早已不作声,悠然地品着手上的好茶,赵褚寒看着手上拿着的茶杯,笑叹,“看来得准备好挨骂了,好好一只傻狐狸,倒是在宫里养成精了呢。”

      “再精也比不上你,我敢肯定,你要是混江湖,一定是个大魔头。”

      赵褚寒笑出声来,“大魔头是吗,有机会可以当一下。”

      只是一句玩笑话,听在张萱耳里却变得不一般了,李戌然坐了没多久便走了,于是又剩下母子二人,像这般闲情的日子很是少有,想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赵褚寒是越发的像一个人了。

      看着那相似的菱角,记忆中故人的脸依旧清晰,张萱低头,却是含笑的,赵褚寒见了便说,“母后笑什么?”

      “想起你爹了。”

      赵褚寒听了,也不接话,很久以前他便知道,张萱口中说的‘父皇’和‘爹’并不是同一个人,他懂,却不曾向张萱问起。

      “若如今让皇上选,皇上还会继续选择当这一国之君吗?”

      “当然,还有什么比得上拥有全天下?”

      张萱看了他一眼,藏得再深的寂寞也总能透出气息,她沉声道,“有了天下人的天下,却得不到自己的天下,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得多?”

      “这么说来,就连母后也觉得这一国之君是份苦差?”

      “苦不苦,你比哀家更有资格说。”何况,这本便不该是你要承受的一切。

      天下人的天下,以及……自己的天下么?“想必,父皇早就明白这点了。”

      赵褚寒说完,便站了起来,“母后,儿臣也该告退了。”

      “不多留一会儿?”

      “不了。”

      …………………………………………

      按照往年的习惯,往宫里送了贺礼之后再逗留两三天,便应该起程离开,但从入宫回来之后算起,已经是第四天,章臣岳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随行的家丁都忍不住想问,难道主子打算在炎京长住?

      “少爷,要不要托人带封信回去,说要晚几天再回去?”

      章臣岳被家丁这么一说,似乎才想起了自己已经停留了数日,才如梦初醒地说,“不用了,收拾好行装,明日就走。”

      “呃……是。”

      家丁走了出去,章臣岳看了看腰间挂着的白玉狐,不知道怎的,从前天开始,心里就总觉得不踏实,是因为私心作祟?或许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第二天一早,打算进宫跟赵褚寒道个别再离开,但正主还没见着,倒是遇上了一位少妇,看她的面容,似乎在哪里见过,细想之下才记起这是李戌然的表姐,本也不打算多事,只是当看见身怀六甲的少妇居然想要爬上树,章臣岳连忙上前,扶住了少妇。

      “袁夫人小心,有什么可以让在下代劳?”

      “我只是想把平安符放上去,听说这颗长宁树可以佑人平安……”

      章臣岳接过平安符,看见少妇满面愁容,难道是袁超出了什么事?“袁夫人别太忧心,身体要紧。”

      “不要紧,请问公子是……”

      “只是袁兄的旧相识,进宫来……办事的,这平安符要放到树上?”

      “嗯,有劳了。”

      以章臣岳的身手,要把平安符放上去根本不是难事,但在他看见平安符上写着的三个字时,竟让他差点下错了脚,平安符上写的居然是‘李戌然’?

      见平安符已经放上,少妇闭眼合十双手,过了一会才停下,对章臣岳连声道谢,“若他等的人有你一半好,他就不会……”少妇深深叹息,“傻小子,前几天才说,他看见自己要等的人了,这次要让他亲自来找他,可是呢…终究还是不行啊……”

      “他……出什么事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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