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香》缃绮

6、雪祭

　　“什么？”我回头，有点惊讶地盯着张伯。
　　“呵呵，小姐，老身是说您可以去逛逛漓州了，”张伯笑道“王爷前几日打发了人来送信，说是小姐病痊愈的话就让您在这儿好好玩一阵子，大概等过了年，王爷就要派人接您回京了。”
　　既然爹答应了，那就没什么好顾忌了。
　　“ 张伯，最近可有何好去处？”我问道。
　　“城里有举办雪神节，日子想想也就明天了，”张伯说道，“小节，您可以换一下行头，让张侍卫和采儿陪您一同去，再带上几个兵丁保护您。”
　　“真的？您确定我可以就这样去？”我欣喜万分。
　　张伯摸了摸胡子笑道：“小姐，张伯何时骗过您？”
　　我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我让采儿把那套男装拿出来，明日出门时穿。我想来想去，这身女子打扮总不是很方便，还是换男装的好。就在这时，有人敲了门。
　　“谁啊？”采儿应声去开门。
　　“小姐，张伯命奴婢拿来了您明日出门换的衣服来。”采儿开门，见一个小丫头捧着衣服立在门旁。
　　“给我吧。”采儿说完，打发那丫头走了。
　　“小姐，张伯给您的是套男装！”采儿大惊小怪地嚷嚷道。
　　张伯人老了脑子倒不老。着男装确也可以少很多事。而且玩得也方便。我笑着示意采儿将新送来的衣服放好，原先那套放回柜子去。

　　雪神节，为祈漓州来年风调雨顺的节日。是在冬天举行的大会，由一个全城推选出的美丽女子扮成雪女神，向上天祈福。仪式结束时，神女献舞。街道热闹非凡，不比京城过节的气氛差。
　　“公子，你看，那儿好漂亮，还有前面那个大汉在耍大刀。”采儿在我身旁一蹦一跳地说着。我现在成了她的“公子”，她成了我的婢女。张子林成了我的保镖，几个士兵乔装成了家丁。我们这一行人中，有个半疯癫的丫头和看上去很冷面的侍卫，再加上此时内心无比抓狂的少爷---本人也！
　　漓州的热闹确实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果然，总被闷在山庄里，见识也少了许多。

　　“他妈的死老头子！本少爷就是看上你孙女了怎么样。”一声粗矿的声音传来。我随着人群，目光寻声而去。只见一个可怜的穷老头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被一个恶少欺负。我欲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张子林侧身挡住了我。“少爷，人多之地请勿去，安全为重。”我道：“张侍卫，我只去看个因缘，非到必要时我定不插手。若不放心，就随我一同来吧。”于是，我们一行人混在人群中，走近了那些人。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张狂，相貌平平却面露凶恶之意的人，一口一个“本大爷”、“本少爷” 的，命令家丁硬是拖走那长得俏丽的小女孩，老头儿有是哭，又是跪，又是求的却无半点用处。
　　“死老头子，你真是不知道好歹，本少爷看上你的孙女是你的福气，跟了本少爷。吃好的，穿好的，有什么不好啊！”恶少道。
　　“大爷，孙女还小，入不了您的贵眼，您就大发慈悲放了她吧！咱祖孙两穷地方人高攀不起您，老头子也就这么一点儿血脉了，求您了。”说完，老头又是猛地朝恶少磕了几个响头。 满头白发，沾了点点血迹。
　　“死老头子不知好歹，来人，给我打！”恶少道。
　　几个家丁冲过去，对老头儿拳打脚踢的，老头儿被家丁打得牙掉了好几颗，口中鲜血之途。模模糊糊地叨念着“放了……小孙女……吧……”恶少一把拎起老人的头，说道：“别和我作对，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把老头往地上一甩。
　　“爷爷，爷爷！”被人按住的小女孩无助的只有哭得份了。
　　人们只顾看，却无人敢多说一句话。看来此人来头不小，但看到可怜的老人被人凌辱真的是很不好受。
　　我一咬牙，喊道：
　　“慢着！”
　　“慢着！”
　　一时间，竟有人与我同时开口说话。声音的主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出。玄色长袍外披着同色的大毛斗篷，身材修长，英俊的脸上闪着精明的神色。他的目光看向我，开口道：“没想到这位公子与敝人想到一块儿去了。”我瞥了眼张子林——脸色铁青。我忙回过神，对那个人说：“原想今儿是个好日子，没想到让人看到了煞风景的东西！真的是很失望。”
　　恶少一听到我俩的这一互动，立马回身。对着人群吼：“谁在那儿放屁那么臭啊！有种的站到本少爷面前说话。”
　　我与他相互看了一眼，他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于是各自都带着一个侍卫走出人群。
　　“好小子，你俩有种。你们可知我是谁！”
　　我和他皆笑着摇头。
　　“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吓着！我乃右议侍郎之子，马平富，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赶快跪下来叫我一声爷爷我就放你们走，否则……嘿嘿……”
　　“如果不答应呢？”我冷冷地说道。这个马平富太欺人太甚了！一个右议侍郎之子竟敢如此鱼肉百姓。天理何在？“你不过是一介侍郎之子，既未当官，如何能让人下跪与你。仗着家中的门荫就在此地张狂，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马平富看了我一眼道：“你这个小白脸，长得倒是挺俊的，可脑子里简直是一泡屎！王法？在这里谁最大谁就是王法！天子在这儿也管不了，再说，天高皇帝远，老子就是王法，你想怎么样？小白脸，要不你跟了我回府吧，老子保证把你弄的舒舒服服的，哈哈哈哈哈！”说完还朝我恶心地笑了笑。
　　我一阵恶寒。张子林已经忍不住要拔刀了。
　　“看来马公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个与我一同的男子开口说了句帮倒忙的话。什么嘛！亏我先前还认为他会很仗义！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正好被他尽收眼底，他嘴角向上翘了翘，不仔细看看不出。他在笑！！然后又继续道：“看来天高皇帝远，连皇帝的法制都用不了马公子身上了？马公子也就只有天子可制服了？”她说这话，听上去平淡无奇，可细听，却觉着有一股子刺入脊骨的冷意。
　　“你……”马平富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一个赶来的家仆拉住了。那人在马平富的耳边说着什么，听完后，马平富脸一白，急忙带着人走了，连那祖孙两夜不管了，但却冲着我们说了句“今儿的帐先记着，以后你们当心着点儿！”说完，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他人一走，看戏的人群也散了不少，只剩下了我和他。
　　他微微一笑，对我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姓项单名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陈尽”简单二字从陈尽口中说出。
　　“少爷……”张子林冷冰冰地开口了。我知道这位“张冷面”已经忍了很长时间了。出来时他愿想让人用马车载我去城里，硬是被我给回了。他巴不得把我装进一个麻袋里，系在腰上才放心。这么护主的人还真少见，也可见爹的眼光确实不错，王府里有这么一个忠心的人在确实放心很多。
　　“陈公子，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我额了一下头，朝陈尽笑了笑。
　　“公子请便。”陈尽开口道，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笑意等不及人去更深地想。
　　我在张子林的保护下找到了采儿他们。
　　“少爷，您看好戏怎么也不带上我呀，让我在这儿干着急。啊哟，糖掉了。”采儿一边捡糖一边说着。这丫头真是嘴馋！
　　“好了，也没什么事，走，我们去看祭祀。”我道
　　“是”张子林答道
　　“什么祭祀？”采儿问
　　“就是雪女神的祭祀啊。那女子还是全漓州城最美的人。”我笑着回答采儿。
　　采儿突然喊道“怎么可能！且不说以前，就说现在，她怎么可能是这里最美的女子，明明小姐……”
　　“采儿，你花太多了。”张子林打断道。
　　我连忙说“采儿，你再怎么胡闹当心会去我让小姐罚你。”怕被有心人听到，我扯了个谎。
　　采儿乍一听呆了一下，随后笑道“是，少爷，二小姐最听您的话了。”
　　我瞪了这丫头一眼，敢拿主子玩笑了。

　　雪女神确实长得很漂亮，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般艳丽，却让人又觉得不够自然。却也足够吸引众多的人的目光了。
　　“看看看，雪女神出题了！”大伙儿嚷嚷道。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人群，许多人都紧盯着扮雪女神的女子手中的灯笼。原来是出题选如意郎。
　　有趣！我遂带着采儿贺杖子林挤到了人群前。
　　女子手中的灯笼上写有二字——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