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7 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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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水滴砸在水泥窗沿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响声。大雨紧接着终于倾盆而落。
“我劝你赶快回家。”绮礼盯着窗外的暴雨，开口说道。胸口已经感觉不到咒印的疼痛，大概是因为已经适应了。
“我的家可就在这里哟，大叔。”
“……你说这里是你家？！”
“不用这么惊讶吧？只不过是离家出走之后，借用了这个地方住下而已。”
而此时的切嗣脑内何止惊讶啊，简直就是震惊的程度了。如果说眼前这家伙只是这附近晃荡的小混混也就算了，但是他说这栋楼是他家的话……不，他怎么看都只是普通人而已。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他随意进出这里的结界呢？
“话说大叔，你真的是警察么？如果是的话，也太没用了吧？”少年走到消防楼梯的地方，边上楼边这样说道。“该不会只是个三流警察吧？”
“……”
“轰——”
震耳的雷声忽然从窗外传来，伴随着雨声。两人动作一僵。虽然只是打雷，但绮礼感到整栋大楼都轻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是预感到不好的事情，他的眉头也轻微蹙起。
“我看大叔，雨下成这样你也回不了家了吧。”
“说得对。”当然回不了家。就算不下雨绮礼也不可能回家的，既然已经进来了，就要把卫宫那家伙找到底才行吧。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跟我上楼吧。我之前有勉强腾出一个房间来，那里比较暖和。”
“我问你，你一直住在这个地方，难道没有什么异常么？”绮礼便跟着红发的少年，走上楼梯。
“嗯？会有什么异常？如果是鬼片的话，鬼怪倒是很容易出现在这种楼里吧，哈哈。不过我不怕那种东西啦。”
“……我的意思是，你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么？在这栋大楼里。”绮礼示意说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少年站在楼梯口，顿了一下，继续往通道走去。
“大叔要说奇怪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因为是烂尾楼，过道的窗户高而大，并没有封锁或者装修。因此暴雨也从外面刮进来，伴随着狂风。而那个少年忽然加快了步伐，电闪雷鸣之下绮礼看到他的嘴角似乎在笑。少年走向走廊的其中一扇窗，猛地一个跃身就跳上了水泥做的窗棱。接下来绮礼看到了惊讶的一幕。
少年站在窗户之上，面对着他，衣服被风吹得大敞开来。值得注意的是，少年的衬衣在空中飞舞，这让绮礼得以看见他的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形状各异的伤痕。天空一道闪电劈下，就着那道光亮，绮礼看到少年的身影犹如从天而降的恶魔。
“这栋楼里最奇怪的事情莫过于我的存在了吧，哈哈。”
“这是…”
“哈哈哈，大叔明明是警察，却也开始紧张了呢。”少年见到了绮礼的表情，似乎觉得有意思，从而得到了满足，又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这让他恢复回之前的样子。
“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绮礼激动得上前一步，抓住少年的衬衣领子。“是谁造成的？”
“是我自己哟。”
被少年带领着走进他的房间。屋里很暗，似乎是因为废弃的大楼没有通电的原因而无法开灯照明。勉强有一盏手电筒状的似乎是消耗电池的工具可以散发光亮。借此，绮礼得以看清房内大致的样子。还真是个可以用来住人的房间。有床、有书桌、有衣柜。除了这些简单的家具之外，甚至还看到了堆在角落的画板和大提琴——或者是吉他——之类的娱乐性用品。
而在绮礼一脚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却感到一个结界又在迅速建成。他停在房门口，拿手向后探去，如意料之中碰到了结界的墙壁，就明白这个房间也被笼罩上了一层结界。他被困在这个地方了，但是结界的发动者却不是眼前的少年。不但没有法力的波动，也没有封印结成的仪式，这个少年是在不自主的思维之下布下结界。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事，也就是说，这个少年被某种东西控制了——不，也许说是有某种东西寄生在少年的身体里这样更为恰当。而拥有寄生体质的鬼怪……
“十七岁那一年开始我时常做梦。”少年站在窗边，绮礼能看到雨丝从外面飘进来打在他的身上。“梦里是无止无尽的、像走马灯放映出来一样的回忆过去的片段。
“唯一跟过去不同的是梦里多出来的小女孩。她有一头红色的长发，好像鲜血染成的那样的。”少年比划着，显得有些兴奋。“每次梦到我被美术老师责骂的时候，她就会跑出来说我画画得很好。爸妈扔下我不管的话，她也会出现然后陪我玩。
“我就去把头发也染成了红色，不过——我的是稍微鲜艳一点的橙色，为了区分开来。只不过在比较暗的地方也会被误认为是红色罢了。为了这种头发，我还挨了不少骂呢。后来逃课成了习惯，以及离家出走也是逼不得已。
“接着，我在现实中找到了那样的小女孩，并且和她成为恋人。不过她哥哥是□□的，所以百般阻挠最后不得不分手罢了。不过对我而言根本无所谓，因为我发现那个女的跟梦里的那个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直到小女孩说了一句话之后，我梦到的事物也开始越来越过分。‘所有人的血液的颜色都应该是不一样的吧，也就因此才会产生各种各样的人生。而你的血液应该是最特别的吧，不然怎么能画出这么美丽的画来？’
“你知道么，从那之后我快被那些梦给弄疯了。如果没有人来叫醒我，我就会梦到梦境结束为止，一直都醒不过来。我梦到我……把她捅死了，看着她流了很多很多血。然后把血液收集起来做成颜料，在梦里的我竟然也为此而感到满足，但是醒来之后又觉得后悔无比。我明明不想杀死她的！后来就一直做这个梦，如果不在睡觉之前手里握着一把纸片刀、在关键时刻割破自己来唤醒意识的话，就会一直重复着把小女孩杀掉。所以在杀死她之前，我必须这样逼迫自己醒来。
“大叔，你能理解那种感受么？”少年转了个身，面向绮礼。
绮礼此时其实很想说，不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感受，而是这种想法也未免太...
绮礼复杂的表情让面前的少年看得理解成了绮礼在讶异，所以他就笑了笑，继续又开口。
“后来啊，梦境变得更加奇怪。或者用可怕来说也不为过，我开始杀人了。
“还是...小女孩，偶尔也会抓来小男孩啦。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在梦里面把他们绑起来，听着他们哭叫，然后用小刀在喉侧开个口子，他们就会渐渐叫不出声来，然后死掉。我用小杯子把血好好接起来，摆在颜料箱里，摆了满满一箱......有时候忽然惊醒过来，我身怕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出现那种光景——梦境就真实到这种快要分不出现实的地步。
“有好几次都让人想死......你以为我身上的伤疤只是做梦割的？呵呵我告诉你不是。醒着的时候我也无法停止臆想，所以干脆让痛感来麻痹自己。有时候就这么一刀一刀，把所有人的名字在我身上都刻个遍，一边刻一边道歉。”
绮礼的眉头深锁。他见过这种案例，在身为学徒的那一段时间，跟着师父降妖除魔的时候。那种东西的名字叫...梦魔。喜欢钻进别人的梦里帮愿望强烈的人们实现愿望，当然是在梦里。而那些愿望往往都是越绝望越能触动梦魔的心灵，从而使他们找到寄主。营养的话当然是人类的精气，只不过梦魔可以在宿主做梦梦到的地方任意妄为。比如说，面前这个少年会梦到自己抓了很多小孩，那么梦魔也可以直接从现实的那些小孩子身上得到养分。这样看来，这个家伙确实是梦魔很好的寄主没错了。
只不过，这种扑面而来的淡淡的忧伤是怎么回事？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小屁孩因为没得到过大家的承认而陷入这种自我扭曲的境地吧。
“大叔啊，如果你是警察，你会怎么做呢？”
面对这种状况，找到宿主的话就最好不过了。伤害宿主其实就是破解寄生的最好方式。这样想着，绮礼抬眼一望，看到身旁有个可以充当棍子来击人的东西。就默默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我啊，一直以来都最讨厌你这种小孩了。”绮礼说。“——你的这些想法在我看来也实在是太蠢了。”
“......”绮礼在昏暗的电筒照耀下看见对面的少年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犹豫。
他紧接着快步走上前，中途提起那个棍子就往少年的头上敲去。
“绑——”
“...啊，好痛！”
似乎是个棒球棍，绮礼下手也就没有那么重。但这也足以让红发的少年脑袋痛上一天。
少年捂着头，怒瞪向绮礼。
“大叔你忽......”
“收起你那副悲哀的模样吧。”绮礼打断他，说着从背后摸出三张符咒。“比起徒劳的道歉，不想让他们死掉的话，就给我用自己的手好好去保护。这样才叫男子汉吧？”
“保护...？”而少年似乎被这些话讲得有些动摇。
“唠叨也唠叨完了，接下来战斗的时间到了。”绮礼转了个身，面向房门的地方。“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7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