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切言]驱魔师与算命法师的故事》月***山

10、Ch.8 (ii)

　　诶……什么人？这熟悉的嗓门果然……

　　“言峰？！”

　　切嗣眼见绮礼的忽然出现，直到在他念咒清除了面前的两只怪物之后才有些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首先给自己的身体施加了痛感麻痹的法术，让胸口不再传来疼痛。借此他站直了身体，握了握手中的枪。

　　“该死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是来救你啊，真是的。入口的重围实在太难突破了。”

　　“……我好像还没到需要向三流法师来求救的地步吧，你到底来这做什么？”

　　绮礼听完就不爽了，心想我累死累活来这救你，非但不领情还要说这种话…绮礼扭头怒瞪向切嗣，开口：“你就别给我逞强了，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吧！刚才不是差点被杀掉了吗？我赶在千均一发的时刻救下了你，就给我好好道谢啊！”

　　“……你是说你专程跑来救我？”

　　“废话！当然这可不是我想来才来的…问问你自己胸口的咒印吧！如果不是因为那种东西还在，我会管你死活？”

　　这下切嗣彻底明白过来了。在此之前，他忽略了咒印是会把两人紧紧相连的一种工具。无论结谛契约的两人身在何方，咒印的两头都会彼此感应。这样想的话，自己身处危难，那个言峰绮礼能感觉到、并且以此来准确定位和找到自己也就不奇怪了。——这可是以前从没遇到过的状况，因此切嗣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以他的想法，执行再危险的任务他也绝对不可能依靠别人的帮助。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连言峰的气息也没有察觉到，大概是因为之前为了战斗，吃下兴奋剂的副作用使这方面的感官变得不再敏锐，加之后来肋骨被打断造成的疼痛远远盖过了咒印，从而忽略了胸口契约之印带来的感官。或者说，绮礼的到来是切嗣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所以就完全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这么说来，破坏掉我布下的防御结界的人是你了？”

　　“什么结界？……咦，原来那种东西是你布下的啊。”

　　“……果然，除了你这种三流法师，反正也不会有别人了吧！”

　　谈话中止，切嗣举起手里的武器，往绮礼的方向嘣了一枪，打散一只飞来的敌人。特质的子弹穿透妖怪的脑袋，连射向后面紧接着冲来的几只。一排妖怪消灭，残骸掉落在地形成一滩烂泥状的污秽物。

　　天台一片狼藉，笼罩在上方的结界也有即将被突破的架势。切嗣扯下衣服的一角，缠在胸前把伤口绑起来止血。刚才的消耗有些过多，现在既然言峰来了，就不得不考虑新的战术。但是那种人真的可靠么？

　　这半年来虽然说是通过契约把这两个人结缔在一起，但也只是住在一起罢了。因为一开始就是为了互相制约才订下的契约，所以可以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在关于职业乃至私生活的事情上有所互相干涉，因此对言峰绮礼的战斗认知，切嗣也只是停留在半年前那一晚而已……连互殴都没有做过的两人，这次居然因为这种事而不得不站在一条战线上并肩作战……只是现在的情况大概不允许切嗣再多犹豫，因为也许再多一秒妖怪都有可能冲破这里的结界。

　　切嗣躲开从身后突然袭击而来的妖怪，用枪指过去的时候心里产生了一丝犹豫。他摸了摸身上携带的子弹，除去装好在枪膛中的一部分，很显然剩下的数量已经不多。如果说言峰是专程为了救自己而来，那么一定有所准备。如果拜托他布置结界的话——不，如果说他的结界能发挥作用的话，说不定可以完全清除这里的妖怪。但前提是，一定要赶在梦魔的宿主到来之前。

　　“你放心吧，我已经给这只梦魔的宿主留下线索了，相信他很快就能到来。”

　　“什么——？！”

　　切嗣听完旁边朝自己喊过来的言峰的对话，正在逃开面前怪物攻击的他，差点没直接被脚下一条妖怪残骸的触手绊倒在地。为什么要给宿主留下线索啊！是叫他快点来把这里的情况解决，是在让我们早死早超生的意思么？！——别绝望啊言峰！

　　然而此时，就像是要验证绮礼说的话是正确的一般，切嗣感受到了外层的结界再次被触动。因为之前被言峰绮礼抢先开了个口，所以对方大概也就沿着绮礼进入的地方直接进来了。

　　梦魔似乎有所感应，从入口更加积极地涌入，张牙舞爪在爬行着的怪物遍布了天台每一处。非但如此，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寄主不在、梦魔无人指挥因此没头脑对着结界乱撞，而不懂得要来攻击切嗣的话，那么随着寄主的到来，散布各处的梦魔居然开始渐渐聚集了起来。

　　“——你是笨蛋啊！为什么要给宿主留下线索？！”切嗣面对着面前聚集起来的梦魔蠕动的大山，悲愤地抓住绮礼衣领朝他吼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些怪物已经从一盘散沙聚集成结合体了，你脑袋里到底都在装些什么东西啊……！”切嗣骂完，又愤愤然扔掉绮礼的衣领。

　　“不是刚好吗！”绮礼被这样对待，生气地整理好衣服。“你这混蛋，这样不就更好攻击了吗？！别给我不领情啊。……而且，”

　　绮礼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从渐渐聚集成小山的梦魔中隐约看到了人类的身影。

　　“就是那个么？”人影从怪物聚集的地方走出，切嗣大概能看出对方是个样貌独特的男子，披着一头深紫色短发。身上遍布着梦魔的体圌液，显得整个人肮脏透了。

　　“奇怪……”绮礼见状，喃喃道。

　　紫发的男子把眼光在绮礼和切嗣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忽然大喊着开口道：

　　“看样子，妨碍我的喽啰就是你们对吧——我要把你们全都做成人体模具！！！”

　　像一支箭一样朝绮礼和切嗣所站的方向直扑而来，身后的群魔也跟随在男子身后飞舞。切嗣反应迅速，急忙举起手里的冲锋枪开始扫射。两百发子弹马上就用完，而首当其冲的那个男子却以惊人的速度和身后妖怪的掩护闪躲开了全部的子弹，在看到切嗣的枪不再发挥作用之后，立马蹿到了他的跟前。

　　抬手，刺穿，抽离。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秒里切嗣的腹部被徒手袭击，血液迸发出来的时候切嗣感到了巨大的痛苦。

　　“唔咳！”他惊讶地瞪大了眼。不可能，这样的速度太快了！就算是盈满法力的妖魔也不可能拥有的……他知道这个梦魔的能力很强，但是强到这种地步的话……根本已经是恶魔级别的吧？！该死，资料上毫无提及这种状况。切嗣咳出鲜血，双膝跪地。

　　“卫宫！”然而在这短短几秒内事态就演变成这样，显然让绮礼也措手不及。切嗣被刺穿的时候他的胸口同样传来一阵剧痛，他握起手里的符咒向梦魔丢去，念了咒语，符咒燃起火焰。火苗烧上了梦魔的衣角，暂时把他逼退几步。绮礼冲向切嗣，扯起他的一条胳膊就往天台的边缘处狂奔而去。

　　“啊…痛！……”

　　来不及顾上切嗣的抗议，甚至管不了那么多了。要逃……心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绮礼攀上天台准备往下跳。却在绮礼还没来得及跳楼时，天台的大门那边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拥有橙色头发的少年就那样出现在门内，让对面的梦魔停滞了赶尽杀绝的步伐。

　　“……”

　　“……？！”

　　***

　　雨生龙之介从小就是个不受家人待见的孩子。他出生的那一日正好是家里最老的前辈死亡的一日。这被家里人视为大凶，也就是说龙之介的一生都将伴随着这如同诅咒一般的命运。母亲的嫌弃、亲戚的厌恶就像是浇灌他成长的毒液，但心目中唯独尊敬的人却是他的父亲。大概是因为工作忙而平时跟他无法产生交集，也因此是这个家里面能跟他最亲近、又最没有嫌恶他的人。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他会对成年男子有着天生的钦佩和折服感，绮礼这样的人能轻易走近他的原因。

　　对画画有着异常的天赋，也因此经常获得各种各样的奖励，唯有此时母亲会觉得高兴，他更加努力用功去画。……直到亲眼见证了父亲的死亡。被人杀害，倒在血泊里，眼睁睁看着父亲断气，却只敢躲在暗处连气也不敢喘一声的他，从此他的画作染上了这种小小年纪不该有的血腥。

　　他的画越来越差，越来越得不到大家的认可。因为母亲在死了父亲之后变得更加冷漠，比从前更为不关心他，他索性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在学校被欺负也成了家常便饭，干脆天天逃课，经常性的离家出走，过起了没日没夜沉浸在画作之中的日子。

　　梦魔退回起点，隐藏在了八爪鱼怪物中间。明明应该是主从的关系，那个从刚才起就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梦魔却在寄主来临之后变得畏畏缩缩。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绮礼看得有些发愣。没有犹豫的时间，他迅速又把手里提着的切嗣重新放好在地面。这人似乎已经昏迷，绮礼扯下衣服撕成碎片为切嗣做伤口的处理。把蓝色的治疗咒贴在源源不断流出血液的伤口上，施加治愈法术进行紧急治疗。

　　做好这一切，绮礼起身向梦魔的方向走去。走之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切嗣，嫌弃地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

　　如果说是太过绝望的话，那么就是因为那股绝望，才将怪物招致而来的吧。

　　同学的嘲笑开始变本加厉。有好几次都要把龙之介的绘画本抢夺过来，扬言要烧。这让龙之介感到无奈，红发的小女孩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前来阻止他们。小女孩说，我是响应你内心召唤而来的恶魔，我会帮你报仇。其实龙之介根本无所谓，反正烧掉的话，再画就是了。小女孩似乎比他还要更加看不过去，跟他说，与其要烧掉的话，把它们都给我好了！于是龙之介的本子有了去处。当画完一整本的时候小女孩就会从他手中接过那些绘画，收起来好好珍藏。

　　而那些曾经欺负过龙之介的小孩子们，在那之后相继生了一场大病。看过不少医院的孩子们，面对毫无办法的医院，必须接受死亡。小孩子的家长们请了法师，这让他们找到了病因。不久，在龙之介第十次生日那一天，家人放火烧光了他的屋子。包括画笔、颜料、所有的作品……那之后，小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而同龄的小孩子的病情也渐渐有所好转。

　　那个时候龙之介才意识到大概真的是恶魔，但俨然已经晚了。他才知道再也没有人会来关心他了。他终于放弃了画画的道路。

　　如果说这是埋藏在他记忆最深处的回忆的话，那他一定就已经是悲伤到不想忆起，才从头至尾忘记了这个小女孩的存在。忘记了在他的人生里面是有这样的人物出现，私自摆脱了那时由他自己招来的所谓的“恶魔”。

　　但是现在，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了，他的名字。

　　“青须。”

　　然而在这一刻，他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对一个人的思念，如泉般涌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