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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第三百二十七节 ...

  •   钟会雅颜阴翳起,这世上,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钟氏家族的名声,哪怕只是钟府里小小的奴婢。
      而吕巽,显然触怒了他。
      “吕大人这话何意?我的表妹负气离家,与那个萧神医何干?”
      “钟大人何必动气?戴小姐千金之体,岂会与江湖郎中纠缠不清?只不过是街头小民胡诌罢了,自不能当真,但戴小姐一日寻不到,想来外面的人更会捕风捉影,到时坏了小姐的清誉可也难堪。”
      “放肆!”钟会岂会受人嘲讽,凤眸寒意一遽,掌以三分力道,拍上其执杯的手腕,功力太过悬殊,虽是三分,受击者已抵受不住,酒杯咣当落地,锦服胖躯跌跌后踬,直至一双长臂撑上背央。
      “......哥哥?”吕安容颜凝寒,一对清瞳猝着冰火射向迎面之人。
      “啊!”吕巽面色苍白,拧眉痛呻。
      “这是他自找的,吕安,还是速带令兄回府吧,免得再惹事!”宇文睇他一眼,黝眸不屑意浓,唇畔,是一朵含讥讽恨怨的笑花。
      吕巽顿生恼,蹙眉,“张廷尉,以为得了杜尚书这个帮手,便可目中无人,你想得未免太简单了。咱们走着瞧!”甩开吕安的手,扶住自己受伤的胳膊,扫过钟会,冷笑一声,转身而去。
      钟会心中沉闷,也不与宇文多言,甩袖而走。
      未几,只闻得一阵雅致的清香传来,宇文身披一袭雪白的狐皮大氅,飘然出现在杜预面前。
      “张廷尉。”杜预面上露出微笑,起身向宇文端正一礼。
      “元凯不必多礼。”宇文看着他,笑意盈盈,待入席坐下。
      杜预仔细打量宇文,称赞道:“早就听说张廷尉是京中武将中少有的儒生气质,今日算是领略了。”
      宇文看看身上,笑了笑,“元凯还未见过司马大将军的风姿,那才是金玉般的人物,只是对朝臣严苛些。”
      杜预闻言,瞳间骤成幽湖。
      仆从端来茶壶,将二人面前的茶盏斟满茶汤。
      杜预垂眸看着案上,茶汤上转着细微的白沫,热气蒸腾,抬眼,却见宇文正看着自己,心中微微一撞,不自然地转开目光。
      “元凯还未成亲吧?”宇文的声音轻轻传来。
      杜预一怔,抬起头。
      宇文仍微笑,细长指节轻轻触在玉质般的盏沿上,“可我听说你已自幼定了亲,可有此事?”那目光透彻,似乎能将他的心思通通看透。
      杜预手中沁出一层冷腻,“是有此事,父母早已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说着弯弯唇角,掩饰地低头饮茶。
      宇文却轻笑起来,声音冷冽,“丁廙之女乃罪臣之后,杜尚书刚刚升迁,若与罪臣有什么牵连,岂不枉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盏中的茶水漾起,杜预突然站起身来,蹙眉道,“廷尉大人这是何意?”
      宇文却不紧不慢,唇含浅笑,“我是何意杜尚书难道不知晓?杜预,我且问你,你的父亲当年直面顶撞曹氏宗亲,才入狱自尽而亡,你满腹才华,为何仅为一介县丞?而我保荐你,让你升至尚书郎,可不是白白赐给你官位,我为你所做的这些,你要拿什么来报答?”
      语音入耳,杜预睁大眼睛,望着宇文,有些困惑。
      片刻,他忽而一笑,“廷尉大人未免多虑了,我一心只为百姓做事,不管是做一介县令,还是做尚书郎,在朝为官,天子在上,我只求问心无愧,至于党羽之争,我不想参与,若为此再被罢免,我也无悔。”
      宇文面色平静,直视他,“是么?天子虽在,形同傀儡,司马昭掌握一切军权,朝中事务均需向他禀告,他又与天子何异?杜预,你又忠于哪个人?”
      杜预盯着他,抿唇不语,目光纠杂。
      凤凰山,待马车停下,那车驾上的车帏掀开,一人头戴罩离,撩起的轻纱下,面容秀丽。
      “钟夫人。”红玉浅笑。
      桐雨没有说话,片刻,却看向聚芳园,双目深沉。
      走进园中,空无一人,唯余落叶簌簌落地。
      殿门虚掩,桐雨轻轻推开,只见一女子素衣盘坐于蒲团之上,手捻佛珠,默默诵念。
      桐雨眉间带着掩不住的忧色,道:“馨儿,你这般苦着自己,却是为何?”
      馨儿微微抬眼,视线却忽而落在门外萧索的木叶。
      殿中静得落针可闻,铜漏的滴水声一下一下,似带着哀凉,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好一会,馨儿深吸口气,缓缓道:“看来姐姐身子大好了,红玉,看茶。”
      桐雨眉稍蹙,“人心为何不易把握?”
      “人心易变,”馨儿苦笑:“易得,却也最难得;易失,却也最难失。”
      她再次感叹,“......霜雪走了,我想她找到了那个可托付终生的人,我为她高兴......可是我倾尽所有去爱着的男人,他却离我越来越远,我已经不懂他的心了......”
      馨儿默然,定定看她半晌,一字一句缓缓道:“若抓不住,就放手吧。”
      桐雨怆然一笑,“是了,覆水难收,你,我,任谁也逃不开这个‘情’字......”她转身,倏而又开口,“馨儿,他曾爱过你,也许世上的男子都一样,永远在追逐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权力对人而言,真是一种毒药,一旦沾染,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起风了,馨儿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这才惊觉眼中已有了泪。
      红玉托了玉盘步入殿中,见钟夫人早已离开,便自捡了玉杯,端至案前,轻唤:“小姐。”
      馨儿喃喃道:“竹影她们现如今可还在府中?”
      长睫飞眨,美眸遂瞟出不屑眼白,“......她们四姐妹见小姐搬离了司马府,也不跟来伺候,反而待在府中乐得清闲,看来小姐是白疼她们了。”
      红玉佯装埋怨,心里却是一叹,“她们潜伏在司马府,心怀阴谋,司马昭早已假手除去她们,可惜她们正值妙龄。”
      “宜春亭赏宴,雨筝可有一同去?”馨儿无端想起了她,因前几日叶儿过来顺口提起雨筝身子不适,眼下倒有些惦记。
      红玉茫然摇头,“不曾见过。”
      馨儿皱眉,“听说她身子不好,你替我把那盒野人参送到她府上。”
      太阳西下,吕府的墙外,一阵清寒。
      红玉上前向府门外侍卫禀明来历,一侍从颔首浅笑,“我家二少爷去寻阮籍下棋了,还未回来。”
      “那二少夫人呢?”红玉挑眉。
      侍从们脸色一变,斥道:“二少夫人不在府中,你去别处吧!”
      红玉冷哼一声,细眸闪过戾色,暗语:“想那司马府也拦我不住,何况一个小小的吕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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