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扛着木头的小歌

10、反击

　　日上三竿，太阳暖和的照在我的脸上，在眼皮上留下橙色的光影，随着心脏一下下突突的跳动，我已经醒了，但仍旧不想睁开眼睛，深爱的人就在身边，你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一下下轻柔的打在你的耳边，那是一种蔓延全身该死的心安，这样的美好时刻，让你多么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永远都不要醒来，多么害怕醒来之后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场深层的梦境，你发现陪着你的，除了满室寂静的尘埃与空气，什么也没有。
　　我转了转身，看着他仍旧在熟睡的脸，浓黑的眉毛下面是毛茸茸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薄削的嘴唇，我默默地对自己说，他真的回来了。
　　我把脑袋小心的往他身边凑了凑，觉得全身好像又暖和了一点。
　　“你醒了？”
　　“恩。”我又小心的拽拽他的胳膊，怕他因为我醒了就突然起身离开。
　　他笑了，亲亲我的额头，说：“我早就醒了，你睡了多久你知道吗？”
　　我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的摇摇头。
　　“十一个小时。”
　　“哦。”
　　“哦？”
　　“我本来就很能睡觉。”昨天晚上在我哭了之后，他就没再做什么，只是抱着我躺在床上，像爸爸宠着心爱的小女儿一样，一下一下拍打着我的背，给我讲故事，哄我入睡。
　　“确实。”他傻笑了一下，问我：“还睡吗？要不要起床？”
　　我点点头，“不睡了，一会还要上课的。”
　　“嗯，那起来吧。”
　　我们一起拥着被子坐起来，我盯着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去了厕所，打开龙头刷牙洗脸，看着斑驳镜面里的那张脸，居然因为彻夜好眠而有了一点血色，我对自己笑笑，关上水龙头，走了出去。
　　李默居然在厨房里悠闲给我做着早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买的菜，我的冰箱里除了常年的可乐，百威，啥也没有。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出奇的宁静，就好像从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扭头看看我，笑了笑。
　　我打趣道：“这么温馨的场景，但是男女角色是不是搞反啦？你这样，活脱脱就像一个小媳妇。”
　　他没接我的话，自顾自的说：“你的冰箱里除了可乐就是啤酒，就不能稍微学着照顾照顾你自己？”
　　“我把自己照顾得不是挺好么，能跑能跳，废话连篇的。”
　　他又沉默了一会，小声说：“反正我回来了，没事。”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料理台忙碌，我心里突然有点酸，小叶说的真对，我身边总是有这么多人为我，忙前忙后，对我好，怕我不好，而我却总是这么混蛋，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默默地为我做很多，多到我不好意思。
　　我悄悄放下牛奶走过去，他切面包切得极为仔细，居然没有发觉我，我“嘭”的一声跳上一旁干净的料理台，他果然吓了一跳，抬头微微呵斥我：“万一切着怎么办，还是那么能闹。”
　　我伸头亲了亲他，笑笑说：“我身姿矫健，你小心翼翼，没事。”
　　他掐掐我的脸蛋，继续低头切面包。温柔的眉眼在我眼前放大开来，我摸摸他的头发，又摸摸他的眉毛，心里暗自骂自己，平时一副潇洒走一回的样子，一谈恋爱还不是一个纯粹的傻逼二百五。
　　吃早饭时，李默才跟我说，他一回来就直接到了我这里，还没来得及回家，现在大概家人也已经知道他回来了，他得赶紧回去请安去，不然等着老爷子亲自找上门来，可就遭殃了。
　　在这一点上，我简直是心有戚戚焉，大有同道中人的感觉，一遍啃面包一遍大喇喇地说：“好，我晚上还有辅修，到时再联系。”
　　他拍拍我的头，又喝了一口牛奶，说：“快吃，吃好了我收拾干净，和你一起出门。”我摆摆手，“不用，我还能再晃一会，你快回家吧，晚上我再请你吃大餐，给你接风。”他笑笑，亲亲我的额头，背上包，走了。
　　屋门关上，我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屋子里，一会坐下，一会站起，脑子里晕晕的，有点不太适应现在的情况，就这么白痴了好一会，我打了个电话给小Q。
　　“哪呢？”
　　“学校呢，你今天不来上课？”
　　“我来啊，你帮我占位置吧，我有事和你说。”
　　“好，啥事啊？”
　　“到时说。”
　　“嗯。”
　　“诶，对了。”
　　“栗子今天去没？”
　　“没，本来来了，接了个电话又走了。”
　　“哦，行，就这样。”
　　电话挂了，我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
　　“宋老板，最近在哪发财呢？”
　　“哎哟，绿茶姐，过奖过奖，什么发财，混饭吃而已，小Q都和我说过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你现在手下有没有小弟是栗子没有照过面的？”
　　“当然有，她没见过的多呢。”
　　“那好，你找一个机灵一点的帮我盯着她的动向，她去了哪里和什么人见过面都如实告诉我，隔一天换一个人，记住，一定要绝对没有照过面的。”栗子表面大大咧咧，内里却是心细如尘的，什么人，什么事，她只要看过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
　　“好的，绿茶姐，我办事，你放心吧。”
　　“嗯。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我当年没少受你的照顾，再说，你受的那个窝囊气都在我们心里憋着呢，总有一天会给你讨回来的！”
　　“不着急，没什么讨不讨回来的说法，搞明白弄清楚了就行。”我挂了电话。
　　晚上的公开课，我告诉小Q李默回来了，小Q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却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呗，反正我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Q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一遇见他，就没什么好事，虽然这些都不是他照成的，可就是没有好事。”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小Q接着说，“最恐怖的就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回来了你们又会毫不犹豫的在一起，除非他再一次的不告而别。”
　　我轻叹了一声，脸趴在课桌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小Q说：“可是小Q，我就是喜欢他，你说怎么办呢？”
　　小Q摸摸我的头，问：“那你爱他吗？”
　　我眨巴眨巴眼，说：“这有区别吗？”
　　小Q给了我一个帅气无比的笑容，然后说：“算了，反正你个傻逼你也不懂。”
　　教室头顶的灯都打开了，明晃晃的，老师在老远老远好几级台阶的下面乌拉乌拉说着什么，她整个人看上去好渺小，却讲得很认真，我第一次觉得认真听课居然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下了课，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心里面还是喜滋滋的，小Q说得对，傻子也有傻子的活法嘛，想要打个电话给李默，后来觉得不好吧，万一正陪家人叙旧呢。
　　再后来转念又一想，“妈的，卢绿茶你装什么纯呢，人都回来了，现在再矜持才是傻逼！”
　　还没等我打呢，电话就响了，我想不会吧，心有灵犀也不至于这么灵呀，一拿起来一看，是小Q。
　　我接起来，调侃道：“刚走就想我啦？”
　　小Q的声音在清冷的夜色里反而更为急切，“你在哪？”
　　“路上啊。”
　　“你先在A教学楼门口等我，我过来找你。”
　　我刚想问怎么了呢，小Q的声音又响起了，“别挂电话，现在就去。”
　　小Q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我的心里顿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也不挂电话了，一边说一边往A教学楼走去。
　　“到底怎么了？”
　　“小叶今天刚刚下课就被摩托车撞了，人没大事，不过腿骨折了，估计要修养一段时间，现在在医院，我感觉很不好，怕你出事，你等我过来送你回家。”
　　“我了个。。。。。。我擦！这他妈有完没完，报警了吗？”
　　“报了，判定是飞车抢劫团伙，还在调查。”
　　“但是你我都知道不是，对吗？”我冷冷的问。
　　“对，肯定不是，她平时打扮那么朴素，哪个强盗那么笨会抢劫她。”
　　“我不回家，你过来找我，我们先去医院看小叶。”
　　“好。”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晚上八点半，这时候手机响了，我拿出手机，是小宋的短信。
　　“栗子今晚准备对你下手。”
　　我笑了笑，已经栽过一次跟头了，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你和我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怎么还是会低估我，高估你自己呢。我没有去到A楼教学楼，而是径直走出了校园。现在正是校门口热闹的时候，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各种小吃摊，杂物摊都摆了出来，在城管来之前，这里要热闹好一阵子呢。我向前走，还没走出500米就已经感觉到了，有人跟着我，我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哪黑往哪走，哪没人往哪窜。
　　走到一个路口，我前张望，前方十米处有一条黑不拉东的胡同。呵，好地方。
　　我听了听背后的动静，没有回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往前走，掏出手机，发了短信：“怎么样？”
　　“放心吧，确定是上次那伙人，这次肯定成功。”
　　我看到后，径直走进了巷子，找到一个大杂院的门口角落，躲了起来。
　　后面的人果然跟了上来，脚步更为急促，我听见了和那天晚上一样的喘息声，虽然知道一切都已经在我的掌控中，要沉着冷静，可我还是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脚步声越来越多，我借着身处黑暗往巷口偷偷看了看，大约有二十多个人跑进了巷子，有人按耐不住，疾声问：“人呢？”
　　“我看着她进了这个巷子的，这是死胡同，跑不了。”
　　“赶紧找！妈的，大爷上回吃亏吃大了！这回都要讨回来！”
　　“嘿嘿！我们这么多人，这小妞就等着被玩死吧！”
　　我躲在暗处，听着他们嘴里□□不堪的话语，确信了这就是上次的那帮人，笑了笑，真幸运，要不是他们的话，我今天会很遗憾的。
　　马上，后面就有一帮警察打着手电走了进来。
　　“警察！不许动！全部抱头面墙蹲下。”
　　“操！警察！跑啊！”
　　“谁报的警？”
　　“不知道啊。”
　　仓皇间，警察的动作到底敏捷矫健些，快速的把这些人都控制住了，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不一会，巷口的墙壁前，就有了一排被戴上手铐低头蹲下满脸熊样的人渣。
　　这时，一个警察走过来，领头的大哥嘴里连声求饶：“警察爷爷，我们什么也没干纳，为什么扣我们呀？”
　　一旁的小弟连声附和，“对啊，警察爷爷，我们哥几个喝了酒正准备回家呢，为什么铐我们纳，我们可都是守法公民啊！”
　　求饶声响成一片。
　　这时，一个队长模样的警察走过来，说：“我们收到举报，说有人跟踪良家妇女，图谋不轨，是不是就是你们？”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你看看我们这模样，哪有这个胆子啊，我们真的是喝酒刚好路过这里，再说了，这巷子里全是大老爷们，哪有女的啊。”
　　“少贫嘴，蹲下！”
　　队长转身对一旁的警察低声说：“你打电话给局里确认一下，今晚收到的举报地是在这里吗？举报人是栗子。”声音虽小，却被一旁蹲着的领头混混听得清清楚楚。
　　“是！”小警察跑到一旁打电话去了，剩下的继续看着他们，手里的警棍和腰间的手枪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行人都老老实实，大气都不敢出。
　　除了领头的混混脸上隐在黑暗里咬牙切齿的面孔。
　　“妈的！被耍了！果然打算卸磨杀驴了！栗子，你等着！”
　　大约十分钟后，小警察跑了回来，低声在头耳边说了几句，不高不低，又恰好被一旁竖着耳朵的混混听见。
　　“局里说没错，栗子举报的地方就是这里，不过既然没有证据，局里指示只能放人。”
　　“他妈的又白跑一趟。”
　　说着，警察大声说：“既然你们没有做什么，这回就放过你们，下回这么多人喝完酒别凑在一起，喝完酒就赶紧回家睡觉，不然真的扰乱社会秩序就没有这么好过了。”
　　“好好好，我们谨遵警察爷爷教诲！”
　　“谢谢警察爷爷，我们一定做守法公民！”
　　刚解开手铐，一行人就散的干干净净，毛都没留下半根。
　　又过了一会，确信没人了，我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警察领队脱下帽子，见我过来，恭敬低头，说：“绿茶姐。”
　　“宋老板，居然劳你亲自出马，演得不错啊，以后真可以考虑当个警察嘛。”
　　我拍拍他的肩膀，大声赞赏道。
　　“绿茶姐开玩笑了，我们这种反警察的人去当警察，世界都乱套了。”
　　“和平年代，别那么血腥啊，走吧，还得麻烦你送我一段。你的好处我明天会叫小Q送过去的。”
　　“别介，你这不是笑话我吗？就这点小忙。”
　　“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我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这回真是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