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大空的抉择（1827+all27）》玥婼

21、章十九 堕天使撒斯姆

　　再次站在Samle门前仰望这座恢弘的建筑。

　　暗红色的石砖层层叠叠垒起城堡的主体，石砖垒起的最顶端连刻着畸形诡异的青石头像，高耸入云的黑宝石砌成的柱子雕刻着幽冥之花。门的一侧，一身黑衣的堕天使撒斯姆雕像弯腰做出邀请的姿势。

　　遍地绽放的曼珠沙华映衬着终日不见阳光的黑夜，让人犹如置身地狱。

　　这片黑暗，一直被强有力的幻术所笼罩，与世隔绝，非黑手党之人不得踏入此内。然而，世上有太多渴求力量的人，他们穷尽一切也想亲眼看一看传说中的Samle。

　　被利欲蒙蔽双眼，出卖至亲至爱之人将灵魂交给恶魔，尽管前路等待的是死亡，可谁也不愿意放弃，终沦为堕天使的玩具。

　　这是人类前进的历史，无法逃避的血之轮回……

　　“泽田纲吉，你在发什么呆？还是说，你现在不可以进去？”

　　“不是，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指尖滑过柱子精致的花纹，纲吉轻轻地笑，青色的烛光折射到褐色的眼眸里散发出点点怜惜。

　　“多少年来，人们不断追寻Samle渴求着力量与权力。但无一例外，那些人全部崩溃在结界之外的幻觉空间。痛苦着、挣扎着，直至投入死神的怀抱……”

　　阿诺德对纲吉突然涌现的同情心表示嗤之以鼻，弱肉强食，这就是生存准则。

　　“哼，无知世人，妄想涉足自己无法碰触的世界，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不曾失去便不知拥有的可贵，世人不断挥霍所拥有的一切，自以为身居高位却不知早已一无所有。褐眸闪烁着越发细腻的光泽，指尖抚过精心雕刻下的幽冥之花陷入深深的沉思。

　　“嗯，我知道！这是他们的选择，根本不值得我们在这里伤神。只是，生命太过珍贵，一旦失去人们将失其所有。”

　　“会这样想的只有你这只草食动物，黑手党生来就是为权利而追逐。妇人之仁只会让你丧命，泽田纲吉……”

　　是……吗……？

　　大概吧……

　　多少次因为这无法舍弃的天真而让自己身陷囹圄，甚至在三年前用血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即使知道了无论发生何事自己都必须活着，也没办法丢下他们独自前行。

　　最重要的朋友、最珍爱的恋人，他们都是为自己而踏入这片黑暗。为了守护他，他们宁愿舍弃那份良知，永远徘徊黑暗……

　　那份真诚、那份感动，即便倾尽所有他也无法回报半分半毫。

　　“踏入黑暗非我所愿，如果这是宿命，我接受！但我的朋友，我决不允许他们的双手因此而沾染鲜血！我会活着守护他们，绝对！”

　　经过岁月洗礼的褐眸蕴含着坚定不移的信念，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仿佛一直注视着就可以踏进天堂。第一次见面，他就发现这只草食动物拥有无人能及的力量，只不过生性软弱又没有野心，让人太过容易忽视。

　　“我很期待见到真正的你！”

　　纲吉将手覆在门柄上，隔绝了光明的另一侧笑声逐渐放大，空气中弥漫的花香引人堕落。

　　“欢迎来到Samle，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以及，泽田纲吉大人！”侍者微微欠身，语气平稳而又恭敬，“我家主人已恭候多时！”

　　“还……真是有趣呢！”

　　冷眸拂过少年平静的面容隐约猜出几分对方的想法，心底震惊对方胆识的同时寻思可能发生的情况。

　　建造在Samle之后的城堡与酒吧里的格调没有太大区别，依旧是象征着黑暗与死亡的黑色和暗红色。那漫长的回廊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似的一直延绵着，并且越向里温度越低，诡异的氛围透着丝丝死亡的味道。

　　单手插在兜里，阿诺德跟着侍者拐了几拐。

　　“这样好吗？”

　　看似轻松的问句威胁意味十足，Samle的主人从不见客，也绝不允许别人踏进他的领地，擅入者……只有死亡！纵使泽田纲吉拥有过人之处，也不可能令孤高冷傲的堕天使俯首称臣。

　　侍者微笑着回头：“我家主人说，如果是泽田纲吉大人，就没有关系！”

　　思绪几经辗转，纲吉一手轻轻摩擦着下颚做出思考状。他所制定的规则只能约束来自外部的黑手党，Samle一族内部的定则，他不可逾越太多权限。对首领而言，绝不可以出现在世人面前，若有违反，等待的将是比死亡还绝望千万倍的惩罚。

　　以这样残酷的条令约束首领灵魂，纲吉不敢想象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受到怎样的责难。

　　视线扫过前方的人，他淡淡问道：“没关系吗？我知道，侍奉在他身边的人屈指可数，既让你来迎接必是他亲近之人。所以，不要随意敷衍我，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这……我们真的不清楚，请您直接询问主人吧！到了……”侍者回身再次欠身，身体抖擞着几乎站不稳，嗓音中压抑着恐惧。

　　“接下来请两位独自前往，这条走廊的尽头就是主人的房间！”

　　“谢谢，已经可以了！”

　　纲吉微微弯腰，温暖的气息包裹在侍者周身挡住些许寒意。侍者诧异地抬头皮肤扫过少年光滑柔软的发丝，眼前温柔的笑靥让人如沐春风。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是黑手党。

　　不在然的笑了笑，侍者道：“我先退下了！”

　　“阿诺德，我们走吧！”

　　“泽田纲吉，你真的要去见这里的主人？”阿诺德皱着眉，这里的空气让他很不舒服，想离开的欲望比在酒吧中更强烈。

　　“……嗯，有一些必须知道的事，而且，原本也是想带你来见他的！”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回廊不断回响，死亡的旋律奏响地狱之歌。随着脚步声的逼近，门应声而开。

　　“欢迎来到Samle，阿诺德，以及，泽田大人！”

　　银发男子背对着他们坐在黑色的真皮转椅上，从声音判断约莫二十五岁的样子。纲吉上前几步站定，好听的嗓音一如平常与守护者交流一般，温和的语气丝毫看不出半点首领的架势。

　　“初次见面，我是泽田纲吉！抱歉，为难你了！”

　　“泽田纲吉，我们不是来套交情的！”

　　对于纲吉这一点，阿诺德甚为恼火。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没有一点首领的风范都没有，他迟早会被自己泛滥的同情心害死。

　　“阿诺德，我只是……”他只是想对一个愿意相信帮助自己的人表示感谢而已，为什么要冲自己发火。何况，他们还需要人家帮忙，怎么可以摆出那种态度？

　　认命般叹口气，眉宇间满是无奈，眼角余光在扫过阿诺德警惕的神色后递给Samle一个歉意的眼神。

　　阿诺德忍住想要一手铐拷飞对方的冲动，咬牙道：“笨死了！”

　　“呵，和传闻中一样，是个有趣的人呢，泽田大人！”男子转过身，优雅和煦的笑容带着一抹冷漠，似乎世间万物都勾不起他半点兴趣。“我是Samle，这间酒吧的经营者！”

　　“哼，用酒吧的名字，是不是太敷衍了？”

　　放在衣兜的掌心攥紧了手铐，浑身的肌肉一点点紧绷，蓝眸泛着尖锐的冷意，阿诺德渐渐摆出备战中的姿势。纲吉微笑转身，一手搭在他肩头示意他放下防备，同时小心地组织词汇解释。

　　“你误会了，他们一族的首领代代都被称作Samle——引人堕入黑暗的撒斯姆！”

　　优雅一欠身，纲吉带着歉意道：“抱歉，Samle桑，请你理解！”

　　紫水晶一般蛊惑人心的眼眸无神地望着不远处的两人，Samle平静如水的心湖激起一片涟漪。“叫我Samle就好，我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这世界没什么好介怀的……”

　　“我一直等待着你的到来，救赎之光！”清幽幽的叹息似轻喃又似祈祷，男子的声音多了几分不确定的期待。

　　“言重了，叫我阿纲就好！”

　　身处黑暗的最底层，所谓的朋友是不可拥有的。他的使命，也不过见证这段历史罢了。Samle轻轻摇了摇头，容颜上依旧沉寂如死水。

　　“泽田大人，这种做法在这世界不被允许！”

　　阿诺德毫无耐性地站在纲吉面前，冷声道：“别罗嗦了，讲重点！”

　　“阿诺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急呢！罢了，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吧！”

　　抚了抚怀中慵懒的小猫，Samle将桌上的几页文件递给阿诺德，薄薄的几张纸记录了那个男人屈指可数的行踪次数。阿诺德扫完文件将其扔在一边，无用的信息他一向没什么兴趣。

　　“阿尔弗列德家族所使用的兵器，是由一个叫做道格拉斯的人提供的。那人是菲尔德家族的首领，目的不用说你们都清楚了吧？”

　　顿了顿，Samle补充道：“道格拉斯这段时间拉拢了许多不满彭格列政策的家族，就连你们的同盟家族，也……有人起了背叛之心。一旦他们正式发起进攻，你们将背腹受敌！”

　　“果然是我太慢了，没想到竟然演变成如此糟糕的局面！”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局面，战争太过残酷，得到的远远及不上失去的。纲吉抬头望着天花板，修长的手指掩住眸底的担忧。

　　阿诺德一面暗自搜寻可能出现叛离之心的同盟，一面将最近搜寻到的情报拼凑起来。视线扫过不断解释近况的堕天使，沉吟出声。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黑手党的争斗，你们一族一向处于中立状态！”

　　果然是心思缜密的国家秘密情报部的首席，问题犀利直抓要点，Samle在心中暗自称赞。“刚刚已经让人告诉你了，因为泽田大人，我才会破例接见你！”

　　Samle放下窝在怀里的猫咪走到纲吉面前单膝跪地，一手虔诚地执起纲吉的左手。

　　“请您不必自责，这并不是您的错。虽是这样的世界，您也不必太过拘谨。匣兵器固然不可以交给他们，可至少可以教会他们使用火焰！当然，这一切……仅限他们七人！”

　　吻了吻纲吉曾带着大空齿轮的手指，Samle的语气染上一丝恳切。

　　“我一直等待着您的到来，这个世界，唯有您才能带来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