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事务所》撒旎+撒哟

6、吹树叶的人

　　双妮骇得一下子情清醒了大半。她摸索到墙边，打开了日光灯。“游游！”没有人回应。午夜的寂静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双妮又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人搭理她，周围静得她耳朵都发痛了。

　　双妮鼓足勇气，走到阳台门边。在心里数：“一、二、三！”“啪”地拉开门帘。

　　阳台上月光清如水。双妮走上阳台，俯瞰天地一片微亮。夜风轻柔地抚在她脸上，双妮抱紧双臂，觉得有一丝冷。

　　这里没有飒游。她会去哪里？自己去的还是被人掳去？

　　头顶上几只大鸟呼啦啦地飞过去，惊动了沉默的月亮。似乎就是这一时的杂音，惊起了一阵飘渺遥远的乐声。这音乐是双妮不曾听过的，清亮的音符，有长笛般的悠扬，却别有一阵轻柔，不似长笛幽怨。

　　这是……什么？音乐时而远时而近，近的时候仿佛就在头顶，远却远到天边。音乐持续了才一小会儿，忽然戛然而止。音乐一停，长夜越发显得寂静落寞。双妮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在背后，她猛地转身，看到的只有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门。

　　双妮跑回屋，关上门，拉上门帘。倒在椅子上气喘吁吁。好奇怪的状况，要不要去找值班的老师？

　　飒游的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件简单的小玩意，颜色不是深就是白。一本《环境与生命》合拢了放在桌子正中，上面压着一只黑色的小猪笔袋，她睡觉前一直在做这本书后面的练习题。旁边一只白水杯，里面泡的茶才喝了一半。飒游黑黑白白的书桌，白天看来整洁简练，现在却散发着压抑诡秘的气氛，让人越看越惊悚，联想到黑白条纹的监牢，还有索命的无常鬼。水杯右边的角落里……那是……

　　双妮看到，水杯右边的角落里，飒游那只从开学就一直放着的玻璃瓶现在打开着，盖子放在一边。里面翠绿的树叶在黑白的底色衬托下，被等光一照，显得格外耀眼。

　　双妮思索了一小会儿，突然站起来，走出房间。宿舍的过道里亮着灯，明亮的光冲散了她心里的恐惧，让她一下子觉得有了勇气。双妮跑向楼梯，音乐声在此时适时地响了起来。

　　她们的寝室三楼，宿舍楼高六层，只有一道楼梯。

　　就从这里跑上去，跑到顶楼，应该没错。

　　楼道前方永远是未知的空旷。双妮一步一步往上走，心跳加速。她忍不住跑起来。

　　顶楼的晒台，白天黑夜都是锁着的。只有值班的老师，偶尔会在上面晒大件的被子、冬天的羽绒服等等，平时一两个礼拜才会有人去打扫一次，如果没有听错，音乐声应该是从那里传来的。

　　双妮走到六楼，沿着走廊走到底，尽头的几格阶梯上方，才是晒台的入口。晒台的铁门有点生锈，这是灯光不怎么光顾的一角，整扇门都若隐若现，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双妮用力而小心地摇了摇铁门，铁门闷声晃了几下，仍然纹丝不动，双妮手上满是锈迹。她环顾四周，自己想了想这个房子的结构，便转身往回走了几小步。右手边的窗户赫然大开着。双妮目测了一下距离，爬上窗，右脚轻轻往右上方一跨，便踏到了晒台不高的边缘。她使劲蹬了一步，整个人便站在晒台上了。身后是十几米的悬空，任谁看到也要胆战心惊。

　　双妮此时心跳却缓和下来。音乐声又静了，眼前的景象诡异又恐怖，不像是真的。

　　双妮像猫一样踮着脚走路，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然而任她怎么小心，终究动物的耳朵强过人百倍，十几只靠近她脚边的大鸟在她走动时突然飞起来，晒台上登时一片“哗啦啦”翅膀扑扇的声音。

　　双妮倒抽一口冷气，通过下面传上来的微弱的街灯灯光，她看到整个晒台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种类不同的鸟。小到麻雀黄莺，大到一些双妮不认得的外表凶残的大鸟，整个晒台只见黑压压地一片。她每一次挪步，都要惊起鸟飞一片，漫天纷纷杂杂的羽毛中，是一个黑色的身影。

　　飒游转过身，眼睛里带着惊讶，既而变成了——愤怒，在黑夜里闪着令人心寒的光芒。更多的鸟飞了起来，在天空中转了几圈，又都抢着停在晒台的栏杆上。

　　“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飒游厉声问道。她当然是问双妮怎么会知道她在晒台上，她的表情和白天没有表情的飒游太不同，甚至有点狰狞，双妮都不敢确定这个到底是不是飒游本人。她借着路灯看到，眼前这个人的手上还拿着一片树叶。

　　“我听到声音……看到你桌上的瓶子了……”双妮咽了下口水，喉咙干涩异常。“飒游……你是飒游吗？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

　　飒游举起树叶在嘴边吹出清越而短促的一声，在空中打了个弯。鸟儿们一听到这声音，着了魔一样群舞起来。不一会儿，便都消失在天空中了。

　　等鸟飞远了，飒游才转身对着双妮，怒气冲冲地对吼道：“这是我的事，拜托你不要那么多管闲事！”

　　“我是担心你！……”

　　“你凭什么！你这是在窥探我！”

　　“飒游……游游……就算是我不好，我没想过要窥探你。我不知道……这些鸟……？”

　　“对！我就是喜欢和鸟打交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一个怪物吧！”飒游冲到她身边，跑到晒台边，一脚跨在双妮刚刚上来的那扇窗框上，拉住窗棂，熟练快速得往下一跳。

　　“游游！”双妮跑到晒台边着急得小声喊，她不敢太大声，生怕吵醒住在六楼的同学。然而飒游已经消失在了楼道昏黄的灯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