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夕阳红》等待的人

9、相爱

　　尽管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可是两人的心里总有一种默契，就是不愿张扬。我们交往近一年了，张仍不带我出席公众场合，不叫我去他公司，总之几乎没把我向外介绍过。而我，虽然张没说不让我去他公司，但我自己也没有想去的念头，和同学朋友聚会，看着人家带着男友女友一起来，总是笑称尚且单身。我设想过种种我带张一起参加同学朋友聚会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尴尬。我一直没跟家里说，张也不问我，感觉有默契一般。我设想过父母知道后可能会出现的种种行为，设想过亲戚们可能说出的种种闲言闲语，设想过我们受不了压力而产生的种种结果，回回都心惊肉跳。我想我们都在逃避。
　　可是无论我们如何小心，我们一天到晚在同一栋大厦进出，不可能不被注意。渐渐的管理处的同事开始在议论我和张的关系，有时在楼道里可以听到清洁工的一些闲言碎语，有的客观，有的恶毒，有的污秽。我只能抱着“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的”的心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愿去争辩，毕竟在同一栋大厦里，也要顾及到张。但是过后心情总是很压抑，我想张的公司里，大概也会有这种情况，只不过身份不同，员工们大约不敢说得太过分。
　　一天，我从外面办完事回管理处，一个很久不见的同学给我打电话，问：“前几天在路上跟你一起走的男人是你男朋友吧？好帅呢，挺有魅力的嘛。”我不耐烦地说：“没有啦。”那个三八同学马上说：“你现在也傍大款啦！喂，我跟你说，你要穿得成熟些，不要一副学生样，远远看起来像父女呢……”我一下挂断手机，气得都快着火了。走到大厦垃圾处理间，听见一个清洁工说了一句，“年纪大那么多，也做得下去……”，马上火就着起来了，对着人家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一阵骂，那两人先是一愣，后来明白我在骂什么，立刻振振有词，叫喊着：“我们不是在说你……”、“你做都做了还怕人讲……”、“你们做没做什么勾当你心里明白……”，我当时大概疯了，冲上去就给其中一人一个巴掌，接下去两人就一起冲上来打我……最后不知是怎么收场的。总之我后来回休息室去换衣服，趴在床上哭了很久。第二天，老板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换个物业上班，我说不要。隔天那两个清洁工就不见了，不知是被调走还是被炒掉，同时其他人也收敛了很多。我一直很感谢老板为我做的一切。
　　我猜张大概听说了那件事，他虽然没特意跟我说什么，但那以后我经常发现他有时会默默地注视我，若有所思，然后轻轻地叹息。
　　没多久，中秋到了，那年中秋正好在国庆节里，张的公司照例是举办活动的。放假前几天，听张姐和张在讲活动安排的事，他们好像在谈论日期，张姐说最好在放假前活动，张坚持在假期里举行什么的。我习惯不参加他们公司的活动的，所以也不在意。
　　那年国庆我没去值班，那几天有时在家呆着，学习，背英语啥的，有时去跟同学聚会，有时跟张在一起，总之也安排得挺满的。四号那天，张打电话叫我隔天去找他，要带我去度假，让我跟家里说一声，要在度假村过一夜。
　　五号那天我到近中午才去，他说时间不早了，叫我快点。拿了两套衣服给我试，一套是休闲服，一套是长裙，说要是太大马上去换还来得及。我经常是他叫我干啥我就干啥，不过脑的，加上他催也就啥都不问了。让我先试长裙，裙子是鹅黄色的背心式的，后背很低，头发放下刚好盖住，纱的材质，很素，没什么装饰，只在胸前带了些滚边，看上去身材好了不少。除了腰身稍有点松还是很合身的。张说可以了。然后试了另一套，张说不错，直接穿走。
　　度假村依山傍海而建，风景很美。进入大门是一栋宾馆大楼，后面的别墅群沿山而建。我们入住一栋位于最高处的别墅，张说这栋视野最好，可以看很多景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远处海天交接处，依稀可见几座延绵的山峰，他说明天早上可以看日出。又指侧面的露台，他说今天晚上我们在那里看月亮数星星，他说十四的月亮也很圆。
　　侍应生送来海鲜餐，他说今天不开车了，可以喝些酒。侍应生给倒了白葡萄酒，张往我杯里放了好几块冰块，说怕我喝醉了找他麻烦。其实我很能喝酒的，一瓶30几度的白酒不在话下，但是我喜欢他对我的细致。
　　吃过饭我们在外边的山路上散步，他问我会不会跳舞，我说只会跳三步，还老数错拍子。他问我要不要试几下，于是他喊着拍子，我做操似地跟着做，他说这样就可以了。我问他为什么那么高兴，他说很享受我俩独处。

　　下午他让我去睡会，说晚上会晚睡，要养足精神。我乖乖地去了。他说我听话，很乖，晚上有礼物送我。
　　张来叫我起来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了。他带进一杯温水，叫我喝了，让我换了衣服出去。
　　张开车绕了好一会山路，把车停在山路边，下车靠着车身，远处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美得残忍。
　　“我特别喜欢看夕阳，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的缘故？”他有点落寞。
　　“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脱口而出，马上后悔了。
　　“是啊，我是快近黄昏了。”他无奈地。“你是朝阳，却陪着我看夕阳。”
　　“我只会念这一句，不是有心的。”我赶紧说。
　　他搂着我笑，“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张说：“我再教你一句。”

　　欲归还小立，为爱夕阳红。

　　我转头看他，夕阳照得他脸红红的，他挑着眉毛看我，“知道为什么带你来看夕阳吗？”我仍看着他，没回答。他轻声说：“我希望以后看到日出，看到日落，看到月亮，看到星星，”他停了下来，亲了下我的脸，接着说：“都会想起你。”
　　我们回到别墅，太阳已经下山了，张给了我个袋子，让我去换上，我看了一下，是那件黄色长裙。我穿好出来，看到他已经西装革履，站在落地窗前，两手插着口袋，清瘦的背影，临风玉树。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背影，我不仅有忍不住想从后面抱住的冲动，还有隐隐的心痛。
　　他回头来打量我，满意地点点头，手一指说：“坐到餐桌上去。”
　　我虽疑惑，但仍顺从，他拿出一个纸盒，掏出一双乳白色的高跟鞋，鞋子是素面的，珠光的鞋皮透着金色的细沙，鞋跟处衬着块金色的金属花片。他说：“抬起脚，我帮你穿上。”
　　我跳下来抱着他，跟他说不要太宠我。他给我披了件乳白色的中款披风，拉着我：“我要带着你这个灰姑娘去坐南瓜车。”
　　我们去了大门口的那栋宾馆，电梯搭到顶楼，电梯的左侧是自助餐厅，没什么人。张说：我们来晚了，随便吃点。我挺纳闷的。他等着我吃完，拉着我到电梯右侧的宴会厅，宴会厅很大，里面光线微弱，只有舞台打着灯光。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清，原来是张的公司的中秋活动。台上主持人，仍然是吴小姐，正在组织做游戏。台下中间是小型餐桌，每桌只能坐三四个人，一桌一桌摆得满满的，周围一圈是带沙发的餐桌，像西餐厅那样。
　　张把我手放在他胳膊上，带我走到靠近舞台的一张桌子，大概是给他留的。我们坐下，周围的人过来跟他打招呼，看看我，有点惊奇，不过都没敢问。节目一直在进行，吴小姐抽空过来打招呼，一直拿眼看我，张跟我介绍，这位是小吴，但他没跟小吴介绍我。过了一会，张姐也过来，说我今天很漂亮，祝我晚上过得愉快。我听得有点奇怪。张说，一直没带我出来，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还没公开，他不想给我招惹麻烦，委屈我了，今天带我出来，稍稍补偿一下。我知道他指的是我还没跟家里说。但我隐隐觉得他还是有别的顾忌的。
　　我们说着话，听到主持人说，要做一个小小的生日仪式，请今天的寿星到台上来。我东张西望的，没看到有人上去，大家起哄地叫着。张拉着我的手，说你怎能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我才想起今天是我农历生日，心里很感动。家里没有过生日的概念，小的时候母亲会做个面条加个鸡蛋什么的，渐渐的没什么意思，也就不过了。我也一直没有过生日的概念，现在想起来，我竟然不知道张的生日。
　　张带着我上台，台上一个巨无霸三层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支塑料的上面带着灯芯的莲花，张在旁边点燃一支蜡烛，舞台的灯灭了，只有蜡烛的光。张拉我的手，点着灯芯，莲花开了，放出烟花，响起生日快乐的音乐。我太意外了，脑袋空空的，主持人好像一直在讲着什么，台下响起掌声。烟花灭了，舞台的灯也开了，昏昏的，不是很亮。张握着我的手，向征性地切了一下蛋糕，然后吩咐服务生拿下去分给在场的人吃。现场好不热闹，台上响起舞曲，主持人邀请大家上台跳舞。
　　张带着我轻轻起舞，“生日快乐！”
　　“谢谢，我太幸福了。”我声音哽咽，额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抬起头来。”
　　“嗯？”我抬起头，他的唇在我的唇上轻轻一触。
　　那一刻我想会是我一辈子的回忆的，那天晚上，我真的好幸福。
　　我们缓缓地走着舞步，浑然忘我。好一会儿，听见张呀地叫了一下，我一看，舞台没人了，只有我俩，头上一束弱弱的灯光照着我们，原先台上的人都站到台下，大家静静地看着，只有音乐的声音。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张站在台上大声叫大家上台。于是全场又热闹起来。
　　张说：“肯定是姐姐做的事。”
　　“谢谢姐姐，今天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由衷地说。
　　“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幸福的女人。”

　　一支舞曲结束，我们回到作座位，桌上摆着蛋糕，我挖了一勺吃，“嗯，蛋糕真好吃。”
　　“我很喜欢你这种满足的表情。”
　　不时有人过来请我跳舞，都被张拒绝了，他说今晚我只属于他。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你今晚太漂亮了，这里的蜜蜂太多，我们还是回去看月亮数星星吧。”

作者有话说

　　你可曾与你喜欢的人看日出、日落，看月亮、数星星？
如果还没有，去看看吧！那将成你们将来坐着摇椅慢慢聊的浪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