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相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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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了，是猫。
“你可不可以不占用我的电话线啊！”我请求地。
“你在哪儿？”
“全市都知道的大厦。”我不耐烦的挂掉。
仰头望着天，很想大声喊，我该怎么办？
趴在膝盖上，手里握着手机，我要等到他回复为止。
短信来了，“我很好。”
我马上拨过去，还是关机。他说过他不会原谅我的，乞求的机会都不给。但无论如何，他好，我就够了，不敢再苛求。
“只要你好，我别无所求。你开机吧，我不会再打扰你的。”按下发送键，心似乎放下了，下到深不见底。
一双腿出现在我面前，抬头望上去，背光看不清脸，他伸出手，我顺从地抓住他的手站起来，是猫。甩掉他的手，“你来干什么？我会马上回去工作。”
“你变的也太快了，坐着还是个人，站起来成刺猬了。”他那副讨厌的表情又出现了。
“是你送我回去，还是我自己回？”
“上车吧，警察要开罚单了，找了你半天，躲在这儿。”
我上了他的车，把腿蜷缩起来，向着窗外发呆。
“你去哪个医院拆线？”
“嗯？说什么？”我回头。
“你在哪个医院换药？”他不耐烦。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头雾水。
他抓起我的左手，“我在说这个？”
“在第三医院。你怎么知道今天拆线？”
“哼，”他冷笑，“这一套我太熟了，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做全套服务，包括后期的去疤美容。”他一脸的轻蔑。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
“知道，但是你知不知道你一点也不可爱？”
“你是特意跑来跟我吵架的？你很闲吗？”
“你报告没来，我当然很闲。”他似乎跟我干上了。
“我今天会做完的。”我不想跟他吵。
“第三医院在哪儿？”
“你不是熟吗？全市没你不知道的地儿。”我嘲讽，“谢你了，我下班再去就行了。”我视线转回窗外，不想理他。
他突然把车停了，摆弄一下GPS，继续开。
他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我在这儿等你，你快点。”
“你好人从来不能做到底。”嘴里说着，心里已经挺感激他。
“我没吃羊肉不能还沾一身臭。”他的表情好像不讨厌了。
我“噗”地笑出来，这人的国语太搞了。
被猫一折腾，拆线时心也没那么灰了，虽然有点疼，但比起之前的已经不算什么了，护士涂了药水，贴上胶布，交待这两天最好不要沾水什么的，我没听清。想起曾经有人帮我涂药贴胶布，手法比护士还轻柔……护士在旁边说：“不要伤心了，以后要想开些。”我谢了护士，回到车上。
猫递上纸巾，没说什么，车继续开，停在一家餐厅前，我回头看他。
“我给你当了一上午司机，你总得请我吃顿饭吧？”
“好吧。”
“你很没诚意。”
“要不要？”
他熄火下车。
我去洗手间回来，他说他点好菜了。我无所谓的，我即使跟艳在一起也是她点的菜。想起艳，这几天都没联系，拿手机给她打电话，她说家里出点事，在公司不好讲，约了明天见面。
放下手机，发现猫盯着我，“你是不是总当旁边的人不存在啊？”
“你是不是想追我啊？老盯着我干嘛？”看着他真让人上火。
“我又不是王八，我敢追你？”那张脸又无比讨厌。
“你也是有读书的人，这么骂人会不会太没素质了。”
“我不是骂人，我是说事实。”他眨眨眼，“跟你呆一天，得少活十年，王八跟着你都活不长。”
“原来是这样。”我黯然，所以医生不娶我，张不要我，我叹口气，“我是那样的吗？”
“要不要听听，我这个才认识你一个月的人眼中的你是什么样子的？”他似乎认真的。
“嗯。”我迫切地。
“外表方面，身材嘛，正反面没差别……，你别跳，你去照照镜子，我刚来的时候还有点样子，现在呢，你自己摸摸就知道，是不是两侧都是排骨？”
正说着，上了一道排骨叉烧，两人笑到气绝。服务员落荒而逃。
他把排骨往边上一推，“看着想吐。”他说。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久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脸嘛，一般，还不如你同学呢，就是有点气质罢了。”他手抱在胸前，摇头晃脑的。
“智商嘛，肯定是不够用的，只够用到工作上的，其他方面就是个弱智。”
“性格嘛，刁蛮、任性、固执、蛮不讲理、得理不饶人……”他掰着手指头，“清高、骄傲、自以为是……先到这儿吧，想不出词了。”他抬头看我。
“你没学过褒义词？”
“对了，还有说话尖酸刻薄。”
他说中了，我就是那么跟张说话的，无尽的悔恨又涌上来，猫递过纸巾，毫无同情心地：“被我说中了吧？”一脸得意样儿。
菜陆续上，我没胃口，猫胃口大开，“你再不吃，连叉烧都做不成，只能拿去熬骨头汤了。”
正说着，那么巧上了一锅汤，猫骂服务员，“你挑时候上菜啊，你存心是不是？”服务员莫名其妙地道歉。
“还好是鸡汤，来吧，这是给你点的，算是给你进补一下吧。”他自己唠叨。
“我不吃鸡。”
“为什么？我最喜欢吃鸡了，特别是鸡汤，这家店炖得不错。”他要帮我盛，我把碗抢回来。
“一股鸡味。”
“这话说的，你想鸡煮出牛排味？”
“起码不是一股鸡屎味。”
“你不要太过份啊，你在哪吃过没鸡味的鸡？带我去试试？”
“这辈子吃不到了。”我哭起来，越哭越大声。
猫手忙脚乱，叫服务员买单，骂服务员：“看什么看，鸡汤煮出鸡屎味，还不兴哭啊？”
“控制一下，跟我走。别丢我人啊！”他抓我的胳膊。
隔壁是西餐厅，他要了个包间，点了两杯咖啡还有蛋糕。
他正对着我，“林兮，现在开始，我认真说话，不开玩笑。”
我盯着他，不知他要干嘛？
“我有个妹妹，她是个被惯坏的公主，她的两只手腕有超过十条的疤痕。”他喝口咖啡，继续说：“我妹妹是她男友的众多女友中的一个，她不能接受，又不肯放弃，最后把自己害了。”他眼角泛着泪花。“我很疼爱我的妹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他的脸色灰下来，“林兮，我不是想管你的私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这种事情，不可再发生，这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话。”他长长舒了口气，“我不想你步我妹妹的后尘。”我没想到平时不招人喜欢的猫竟是这么样一个人。
“你是为那个人才那么做的吗？”
我没应，我是对自己太失望。
“你似乎对他不是很了解。”
我看着猫，是啊，我了解他什么，除了他展现给我的那一面，其他一无所知。
“谢谢你，虽然你误会了，但还是很感谢你。”
“我听说他身边女友不断，那家酒店也是因为他的一女友的关系，他才接的。”他看着我，“我无意讲别人的是非，我是想跟你说，或者全部接受，或者全部放弃，果断些，否则会搭上自己的一生。”他语重心长的。
“你说的对，我该果断些。”我诚心的，“你妹妹的事，我很遗憾。你放心，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
他露出笑脸。“忽然发现你满帅的。”我笑着说，“下班时间，我可以把你当成朋友吗？”
他伸出手，跟我握了一下。
“你有女朋友吧？”
“那当然，而且才貌双全，”他恶作剧地看我一眼，自豪的说：“她学珠宝设计，那个打火机就是她设计的第一个作品，她用设计费买来送给我，她说那是她赚的钱，不是家里给的，所以我很珍惜。”
“是我的错，我真的很抱歉。”
他指指蛋糕，“吃了吧，蛋糕不会有鸡屎味的。吃完了回去做报告。你说今天内要交给我的。”猫又露出那付表情，只是不再讨厌。
周六早上，医生妈妈来了，她总在早上办事，中午开始她就要忙酒店了。我没敢再赖床，赶紧起来坐陪。
她看到我直摇头，拉着我母亲的手说：“我们家伟没福气，娶不到林兮这么好的姑娘。”母亲一头雾水，她又拉我的手说：“你不要自苦，他对不起你，是他没福，你看你，才几天瘦成这样。”手刚好摸到我左手腕上的胶布，拉过去看，吓坏了，眼泪都出来了，跟我们不停地道歉。母亲才明白我跟医生分手了，是医生对不起我，于是跟着医生妈妈开始没完没了地扯起来。我说跟医生没关系，不要怪他，是我不好。她们更不信了，最后我把医生妈妈送走，交待她不要跟医生讲我的事，医生妈妈无比感动。我心里很愧疚，医生都揽到自己身上了，我的解释却越描越黑。张说的对，医生是真心对我的，他是有能力给我幸福的，可我怎就不能接受呢？
我回屋，父亲叫住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要说清楚。”
“小赵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错，我不能嫁给他。”
“你做了什么？你知道葬礼那天，小赵是按孙女婿的身份做的，我就奇怪呢，人家怎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是啊，到底怎回事？”妈妈跟着问。
“把我嫁给他，是为了让你们有面子还是为了我的幸福？”
“你怎么说话的，又有面子又幸福的事，为什么不？”父亲发怒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
我回屋拿了工资卡出来，“没什么原因，你们不要再问了。”我把卡递给父亲，“密码是我们家电话后六位，你拿去还债吧，把房贷和给妈妈的生活费留下就好了。慢慢还吧，还完了再把卡还我。即使不嫁人，该还的债也是要还的。”
“我问你们分手的原因。”父亲把卡接过去。
“姥爷的存折就算了，妈妈，你别去要了，就一个弟弟别闹翻了。”
“你说这些做什么？”妈妈紧张地。
“放心，我不会再做什么事的。”我看着他们，“我能说的说了，能做的做了，你们不要再问了。”
我换了衣服出去，站在门口，看着那天张停车的位置发了会呆。我想短期内父亲是不会还我卡的，我的另一张卡还剩些钱，大概还能撑些时候，最近是不能再去欢乐时光了。突然觉得自己孤苦无依，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我摇摇头，不可以再胡思乱想。
去了艳家，她父母都不在，她说她父母在闹离婚，原以为那么成天的吵，离了更好，现在才发现她已是成年，房子可以卖掉平分，自己却不知如何归属？
艳说要随便找个人嫁掉，怎样的都行。我说我做不到，然后告诉她我跟医生分手了，她骂我疯了，我给她看手上的伤，她哭了，站起来打我，说她只有我一个好朋友……
我跟她说，我们走到人生的坡底了，马上要上坡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离开艳家，我去了欢乐时光，趁着酒廊没开门，我跳到喷水池里，找到那个打火机。
我对自己说从现在开始我不再伤害自己，我要对得起那些爱我的人。
周一上班，我去猫办公室，“早，Tom。”
“早，你心情不错。”
“谢谢你帮我。”
“你这副淑女样子我很不习惯呢！”
“这个，还你。”我递给他打火机。
“去哪找回来的？”
“去喷水池里摸出来的，”我笑，“我在茶叶罐里放了一天了，还是点不着火，那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敢拿去修。”
“谢谢你，”他很真诚的，“点不着也没关系。”他在手里摆弄，摁了几次后居然点着了。
“着了，着了，”我开心地叫，“现在我不用内疚了。”
猫盯了我好一会，然后摁内线，叫司机把车钥匙送进来，对我说：“今天我就好人做到底一回。跟我走。”
“去哪，我要做事呢。”我穿着制服跟着他跑。
“去不去，随你。”他不耐烦的。
车开到北面新区的一座大型商场前停下，商场外面打着广告，再几天就要开业了，外部很多工作人员在做清理。
“这就是号称全省最大、档次最高的商场吧，好壮观呢，等开业了跟艳来逛逛。”我回头看着猫，“我们公司要入驻这里吗？”
“用用脑子吧，公司入不入驻跟你有什么关系？”猫不耐烦地看我一眼，“自己进去找吧，我在这儿等半个小时，超过时间你自己回去。”
“谢谢你。”我感动地。
商场好大，有些铺位已经开始在准备，我找了很久，才看到他。
我离得远远地看着他，他没穿工作服，在一群穿着工程服的人群中很显眼，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他不时比划着，说着什么，边上的人有的摊开图纸，有的在翻资料，有的在记录。他左边跟着个男人，比他矮一些，他走路时会扶着那个人的肩膀，步履艰难。应该是那天摔伤还没好吧，我心疼地想。我没有上前去，看见了就够了，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不想再给他增加负担。
回公司的路上，我问猫：“如果你对你的女朋友说，‘我不会原谅你的’，你真的不会原谅她吗？”
猫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用深有感触的语调说：“男人不会不原谅他的女人，只会不原谅自己。”
汽车收音机里费玉清深情地唱：
……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
我一直在你身旁
从未走远
……
让我后悔无穷的那天已经过去两礼拜了，我每天上班下班，按时回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脸色渐渐好转，手上的疤也淡了些。我期盼着有一天与他相遇时，他看到我美丽健康的样子，或许会原谅我。
晚上十点多了，我正躺在床上看书，手机的短信响了，“如果还没睡，下来让我看看。”
我跳起来，从妈妈身上翻过去，穿着睡衣跑下楼去。他的车停在老位置，他斜靠在椅上，闭着眼，我站在门边静静看他，想起猫说的，他身边女人不断，心里得意的，有再多的女人，他也只属于我。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相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