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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相念 ...

  •   我到新单位工作有一年半了,虽然当初应聘的是财务主管,然而,当我去报到后才知道,像我这样的主管在公司里比比皆是,我的下属比在物业公司还少,上级主管却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所以我只能认真地工作,尽管我是个没什么事业心的人。公司位于新区,每天有班车接送,朝九晚五,标准的白领生活。
      换了新的工作环境,也开始了新的生活。周围多了不少朋友,也有追求者,我也开始接受亲戚朋友给我介绍对像。
      去年秋天我的表嫂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那天,我着实吓到了,他居然和当年黄大仙的大师所说如出一辙。他的父母经营一家规模不小的酒店,家境据表嫂讲是很好的。父母供他在英国攻读医科,一直读到博士,去年回来,在市第一医院任职。“身材不是很高,壮壮的,读很多书,去了很远的地方……”完完全全如大师的预言。我于是认定他就是我要等的人。
      我们开始约会,他对我很好,可以感觉出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他的父母也很喜欢我,说让我再锻炼两年,去他们的酒店做。那意思大概是等我们结婚,就让我去帮忙他们的事业吧!
      医生人很好,大概是在英国呆久了,很有几分绅士气质。说话音量不高,语速不快,很礼貌。学识方面当然也是没的说,是他们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生。
      我想这样的条件,是很难找的,想着大师的话:“……一生运程顺当……白头偕老……”我想这辈子就是他了,白头偕老本不需要轰轰烈烈的。
      因为男友的出色,父母在亲戚朋友前很有面子。几乎认识我们的人都会说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包括我自己也这么认为,唯独姥爷说我不快乐。
      三年前,我家的房子拆迁了,新房比旧房大不少,补了不少钱,父亲和母亲经过一番计较后.,分别拿出若干体己,补齐房款。我则拿出所有存款,简单装修了房子,买了些普通的家具,一家人在次年春天住上新房。新房位于新区,交通不是很方便,加上楼层高没电梯,因此姥爷回到他位于市区的旧房居住,舅舅那时几乎一年到头都不在家,我于是经常去和姥爷住,离我当时上班的物业公司近,又可以照看姥爷,母亲也挺乐意的。那段时间,过得很自由,没人在耳边没完没了的唠叨,也没人在身边没完没了的吵架。
      姥爷是个乐观睿智的老人,我们经常在饭后泡茶,姥爷会跟我说他年轻时和姥姥的故事,会跟我讲他人生的阅历,有些话能听懂,有些话我想还得再过若干年才能明白。我跟姥爷说曾经有一个人也这么跟我一起喝茶,于是我跟姥爷讲了张,我问姥爷,我和张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姥爷说我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我对张是两者皆有之,而男人对女人,却只能是爱情。我问既是爱情,又为何让我离开他?姥爷说就是因为爱情,才会让你离开他!很费解,我也不再多想,因为过去了,我只是把它当故事来讲。
      住进新房一年后,父亲中风,母亲接到的消息,是一个女人用父亲的手机打到家里来的,我们赶到医院女人已不见踪影。那样的状况令我不知所措,生怕母亲闹起来,然而母亲却出乎意料的冷静,让我正常上班,照顾姥爷,医院不用我帮忙。父亲住了一个多月医院,拖着身子回家,右侧几乎无法动弹。家离医院太远,楼层又高,父亲做复查、复健上下楼极其不便。母亲果断地决定卖掉新房,在市区找一套靠近医院的二手房。但市区的房价与新区的岂可相提并论,卖掉新区三房的房子只能在市区买到一套二房的,还得再贴一笔钱。父亲几乎身无分文,母亲亦因付了前一套房子的房款,加上支付了父亲部分的医疗费,也所剩无几,我于是申请按揭,每月用工资还款,所幸金额不大,三、四年就能还清了。
      原本潇洒风流的父亲,突然遭遇如此变故,脾气加倍的坏,时间长了母亲渐渐不能忍受,于是家里又开始无休止的争吵。母亲晚上跟我睡,夜里父亲叫,她就得起,搞得我睡眠不好。我于是又过去和姥爷住。跟医生交往后,我带医生去跟姥爷泡茶,我问姥爷,医生如何?姥爷说茶和咖啡,你能说哪个好哪个不好,个人的喜好罢了!我很惊奇,姥爷如何知道医生只喝咖啡?

      跟医生在一起我无所谓开心或不开心,约会犹如上班,是必做的事而已。医生说我跟他在一起时,就像梦游娃娃,搞不清我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无论他说什么,我都没意见,完全没有主见的。他经常带我出席他的同学或同事或朋友的聚会,向大家介绍我是他的女朋友。他带我去登山,去攀岩,去漂流,去所有年轻人喜欢的地方。他不喝茶,只喝咖啡,即使是在深夜里。我亦可跟着他喝咖啡,只不过晚上喝会睡不着而已。
      医生比我大两岁,我们属于同龄人,他不会让我,不会管我,不会操心我,我亦不会对他撒娇,不会让他管,不会依赖他,虽然他各方面都比我强很多,但我不会崇拜他。我们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跟他站在一起,我快到他眉毛那么高,我想我不需要踮脚尖就可以亲到他,但没那个欲望。
      他在第一医院新盖的医学楼上班,也在新区,他自己开车上下班,他的工作要经常值班,或临时加班,休息的时间跟我不太一至,所以虽然离得不太远,医生也不能经常接我下班。有时只能在他下班的时候,在我家附近的星巴克咖啡厅坐坐。
      年中他的父母给他买的房子交楼了,准备装修前,他问我喜欢什么风格的装修,我说全套红木家具。他说他不敢呆在那样的房子里,阴森森的。我不置可否。他自己找人设计,把方案给我看,我说很好。其实我看不太懂。房子装修了快三个月了,我偶尔会跟他去看看,上一次去看,还没看出什么造型,泥水还没完工,医生说还有地方要改。他给我一套防盗门的钥匙,让我没事去看看。我从没单独去过,因为小区的房子每栋都一样,每栋都在装修,我分不清是哪栋楼?
      我们交往到现在差不多一年了,日子过得很顺当,我想大概因为他是个“一生运程顺当的人”吧!跟医生在一起,我经常会看着他,想着大师的话,不知道有什么科学依据,可以解释大师看到的东西。

      今天原是约了医生下午在星巴克见面然后去看电影的,我出门前医生来电,说病人突发状况,他要处理了才能来。这种状况是经常性的,所以我们通常不约在那种不能等候的地方见面,比如路边、电影院门口、餐厅之类。我从不抱怨医生迟到,或不能来,我似乎更渴望一个人呆着,然后打开“任意门”进入另一个时空神游。
      艳的来电把我拉回当下,艳是我的好朋友,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大概因为有相似的家庭背景,更令我们合得来。艳也是个没事业心的人,她上班除了要挣钱外,更重要的目的是寻找未来的老公,所以她不理解,我为何能在一家物业公司,每天对着一群保安、清洁工,工作五六年。她不知道那个故事。她高中毕业就没有再学习了,而我那六、七年的时间基本都在上课,所以那段时间我们一起玩的时候不多。
      艳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似乎目前还挺满意的。因为她的男友经常换,而我又不大会认人,总也不知道那男友究竟是前任还是现任,有时候会乱讲话,她就跟我说如果没交往三个月以上就不带给我看。艳说这个男友很高,她想去买高跟鞋,叫我陪她去商场逛逛。
      我们去了中山商业广场,我平时很少逛的,没有需要我不会在商场里瞎转悠,因为我没那么多闲钱供我随便支配。大概周末的关系,人挺多的。艳看上一个牌子的鞋,我俩一起进去试,服务员很热情地蹲在地上帮我们穿。
      给我试鞋的服务员热情地跟我说:“小姐,您的脚很白,可以试试我们的经典款,应该会很好看的。”她去取来,是一双乳白色的高跟鞋,珠光皮,透着金色的细沙,后跟处挂着一串镶着水晶的金属链。“这是我们品牌的经典款,每年只在链子的造型上做变化,很多客人还收藏呢!”我精神愰惚,服务员轻轻抬起我的脚,帮我穿进去。“是不是很好看啊!”服务员殷勤地问,“呵,小姐很喜欢吧!”
      艳推了推我,“你怎了,发什么呆啊!”她看看我的鞋,“咦,你不是也有一双吗?”
      服务员:“哦,是吗?是哪年款呢?”
      我回过神,“啊,忘了,谢谢,我再试试别的。”拉着艳走了。
      艳问:“你怎啦?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呢!”
      “没事,大概人多吧,空气不好,有些头晕,现在好了。”我瞎扯了一下。
      “我们去下洗手间吧!”
      洗手间在四楼,艳进去了,我趴在护栏上等她。商场是环状的,站在护栏边可以看到其他楼层。
      我看到张姐,在三楼,边上跟着姐夫,几年来我遇见过张姐几次,平时过年过节,我也会给张姐发短信问候。张姐跟姐夫边走边说着什么,前面好像有谁叫她,她拉着姐夫紧走了几步。我视线跟着她移动,我看见了……看见了……,在首饰柜台,小婷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移了块凳子给他,他一手按着柜台坐了下去,回头……,啊,四年了,应该说四年又三个月了,我第一次看到他,他还是那样的,大概距离太远,看不出任何变化。我的心跳不止,眼睛一直看不清,一手不停地擦眼泪,一手下意识地摸出手机,不知道为什么拨了张姐的电话。看见张姐看了一下手机,迅速走到护栏边。
      “小兮……”
      “张姐。”
      “怎么突然想起张姐了,最近好吗?”
      “张姐……,”我忍不住地哭,“张姐……。”
      “小兮,怎么了,怎么哭了。……你别哭啊,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碰到困难啦?还是家里有什么事?……别哭啊,你倒是说话啊!”
      “没事……,我就是想……你了。”
      “姐明白,那么久了,怎么突然……?别哭、别哭,是遇上什么事了吧?要不……”她朝他走过去。
      “别,姐,别过去。”我看见张姐回头张望。我赶紧蹲下,透过玻璃看他,他回头看张姐,说了句什么,张姐摆摆手。
      “小兮,你在哪儿?要不姐跟你坐一会儿?”
      我不停地哭,看着他不时回过来的脸,我止不住地哭,不停地擦眼泪,生怕看不清。
      “小兮,别哭啊!你这样张姐很担心的,别哭了好吗?”张姐手捂着手机,压低声音。
      “姐,”我抽泣着。“好吗?”
      “嗯,很好,放心吧,有我呢。”张姐仍不停地张望,“就是忙,小婷要结婚了,我们出来办嫁妆呢!”
      “小婷,小婷要结婚了啊!”
      “是啊,你呢,你怎样?有男朋友吗?”
      “有了。”
      “有就好,我也放心,改天我告诉他。”
      “姐……”我平息了下心情,“不要说我打过电话。”
      “我知道了,你也好好的,啊!有事随时找我好吗?”
      我看见张起身走过去,“姐,我挂了。”我仍蹲在那儿,看着他,他说着什么,张姐摇摇头,低头收手机,稍稍侧身擦了下眼睛。他似乎感觉出什么,眼睛朝我这边看过来,张姐说着什么,拉着他回去首饰柜。
      我回过神,艳在我旁边蹲着,一手抚着我的背,“你这是怎么啦?你别吓我啊!”
      “没事,我好难受,我们回家吧!”
      艳把我搀起来,我腿都麻了。“去我家吧!这会儿我家里大概没人,你这样回你家,你爸妈该说你了。”
      “你怎么好像挺明白的样子?”
      “无非是另一段情嘛,难不成是因为医生?”艳朝我挤挤眼,“要不我给医生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我知道她是说说而已,没心思应她,跟着她打车回她家。

      艳的爸妈不在,我一进屋就往沙发上一趴,动都不想动。艳给我倒了杯热水,拉我起来喝,拖我去洗脸,然后递给我一套家居服换上,两人一块横在床上。
      “跟我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瞒得挺紧,我还以为医生是你的初恋呢!”
      “你别吵我,我不想说。”
      “说说看嘛,你哭成那样,应该不是一般的吧!”
      “你自己那么多恋情,我可从没逼问过你。”
      “我那些事啊,只能算过眼云烟,我就是喝醉了都哭不出来。”
      “我想睡会儿,可不可不要吵啊!”
      “你答应跟我讲,我就不吵你。”
      “好。”
      “好吧!我起来了,你自己睡吧,我可睡不着。”她起来,“还有啊,别把我枕头弄湿了啊!”她带上门出去。
      哭够了,不会再哭了,我心里说。我也不明白,为何看到他那么激动,我以为已经忘了的啊!我不是把故事存到移动硬盘了吗?怎么还留在内存里啊!是了,我拷贝到硬盘里,却忘了删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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