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章 现世与前尘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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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短短的小街，进了山路中，路上的树木和花草甚至远远的人家炊烟。。。。都像电影中的长镜头一样，在巨大的幕布上依次闪过，绵长无尽。。。。。。
偶尔抬头看看远处，又看一眼在自己身边一直有些沉默的何瑞。突然之间白绫烟觉得，这个巨大的幕布就是这样映照着一切的把，或者它也映照着当年自己的那些小心思，羞怯的、悲伤的。。。。。。甚至有一点点企图和憧憬的小心思，自己猛然觉得愧疚开了。
何瑞突然开口了：“绫烟，你曾经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你一直很优秀，作为你的老师，我为你高兴。”
白绫烟不知道怎样开口，只能静静的听着。
何瑞继续说：“这次回家来是该成家了吧，按你的年龄来说也该到成家的时候了。”
白绫烟轻轻点头：“恩，是的。”
说完这个“是的”之后，白绫烟有些恍惚，甚至有些委屈。。。。。
她只觉得自己是受了一种蛊惑，忍不住的说出压在自己心中十几年的话：“老师，我想问你，那年你准备要离开明安初中的傍晚。。。。。我去找过你，在你门前。。。。。那时候你在么？”
其实多年之前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就想再确认一下，是希望侥幸存在或是其他。。。
何瑞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并没有任何惊讶或是失措的反应，他仿佛对于一切是了然于心的模样，白绫烟就知道答案了。
但是何瑞还是开口了：“恩，我知道，我看见你在雨中跑上楼的，我也听见你敲门了。我就在屋里。”
白绫烟亲耳听见自己知道的答案了。她还是不争气地有点颤抖：“为什么呢？我想去跟你告别，你是不想见我么？”
何瑞望着白绫烟，他漆黑的眼睛里有一种深深的哀愁，仿佛已经很久很久，不能言说的哀愁，浓的化不开。。。。
何瑞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绫烟，或者你那时也并不知道自己会说些什么，对吧？或者你那时会对我说的话语，我本就不该听，也不能听。。。。。。。”
白绫烟的眼泪滚落了下来：是的，他不能听，也不该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要说些什么的啊。。。。。。他都知道，一切他都知道的啊。。。。。
何瑞看着泪如雨下的白绫烟，仿佛有些不忍心，但是他还是开口了：“绫烟，你是善良优秀的学生，你是我一生中最好的学生。我怎么能有任何破坏这样一种存在的行为呢。”
白绫烟停在窄窄的山路上，看着山上的松柏和各种树木，看着远远的巨石屹立着，她只能感到何瑞的语气似乎是轻柔的，又是坚定的，就好似这松柏、这巨石一样，坚定不移，千年不变。她的泪水就像南方雨中的屋檐串串水珠，不停不息。
白绫烟哽咽着说：“可是。。。。可是你不知道的啊，我那时候多么想见你一面，甚至想拥抱你一下，告诉你，我最敬爱的老师，我最喜欢的男子，我相信你没有对不起字的妻子，我相信你啊。。。。。。。即便是世上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你，都怀疑你，我还是相信你的。”
何瑞轻声说：“我知道的，绫烟，我知道的啊。。。。。”
白绫烟摇头，再摇头，她似乎想极力说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看着何瑞，因为哭泣，声音已经有点沙哑：“那你知道么，我想告诉你，我爱你啊。。。。你知道么？”
何瑞在这句话的时候是震惊了，他的眼睛里的哀愁更加深了，眼前的女子这样直接的表达着自己少女时期的梦，美丽而哀愁的梦。
白绫烟自己也愣住了，十几年的岁月过去，自己终究讲出了这一句。
她接着说：“你应该会觉得有点傻吧，15岁的女孩，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你会是鄙夷这种行为的吧....”
何瑞的眼睛里满怀惆怅，他打断白绫烟的话语：“我怎么会觉得你傻呢，我又怎么会鄙夷你的行为呢，怎么会呢，绫烟。。。。。。。。”
他的语气有点激动，平稳了一下，停了几秒，继续说：“现在的生活很好，何程已经工作了，一切都很好，你师母的病情稳定，我在这里工作也很好，过几年就会退休。。。。。。。。绫烟啊，你到时候在家里办喜事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替你高兴啊。。。。。我一定。。。。。。。。”
何瑞的话语有些凌乱，没有等他说完，白绫烟一下子转身面对着他，拥抱住他，这个隐忍而哀愁的男子，清朗俊逸的男子。。。。。。让白绫烟整个青春都梦想过的男子。。。。
白绫烟说着：“我不在家中办，我也不愿意你去看，我不愿意。。。。。。。”嚎啕大哭着。
何瑞要挣脱这令他尴尬的姿势：“傻绫烟，别这样啊，这么大的人了，会让别人笑话的啊。。。。。”
白绫烟有些任性的用力抓着何瑞：“我不怕，就一会，就一会就好。。。。。”
白绫烟的声音很悲伤，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何瑞不再想挣脱，他不动了，双臂静静地垂落着，被白绫烟拥抱着。
听着白绫烟的哭泣声，自己就像是白绫烟拥抱着自己失去很多年的宝物一样。明明只是一瞬间，但是有很长、许久。
何瑞的眼泪悄悄地滑落下来，轻轻开口：“绫烟，你不知道吧，你在我上几何课的时候，你的眼睛特别亮，就像是最亮的星星的一样，那时候我就想，这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那时的我真是很幸运，能看见你。”
白绫烟还在轻轻啜泣，她松开紧拥着何瑞的手，愈合瑞离开一段距离，她轻轻笑了，尽管脸上的泪珠还在。
白绫烟轻轻说：“那时的我，多么想把那最亮的星星送给你啊。。。。”
何瑞又是淡淡的平静，似乎有点笑意在里面吧：“我怎么敢要啊，怎么敢要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呢，我生下来就不能拥有它的。。。。。”
白绫烟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她满是哀伤的眼睛看着何瑞，嘴角还是有笑容在的：“你知道我最感伤的诗句是什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何瑞的脸上一下子除了哀伤，还有一种痛苦，他看着远方，轻声说：“不，绫烟，遇见过你的青春，我已经知足，我从未想过要打扰你的青春。。。。。。。绫烟，终其一生，我都只愿你能平安喜乐。”
白绫烟听完何瑞的话语之后，一下子心内澄明开来，是的啊，青春的岁月中遇见过他，这已足够，之后的人生自己也只愿他平安喜乐而已。
微笑着看着这个人近中年但是依然俊逸的男子，白绫烟一字一句的说着：“恩，何老师，请能容许我叫你一声何瑞。。。。。。。。何瑞，我定当幸福，也为了你的心愿。。。。。。。请你多保重呵。。。。。。”
在这路上已经看见阿娘家的房子了，袅袅炊烟正在升起，似乎远远地还有鸢儿欢快的笑声。
白绫烟向何瑞告别：“我看你先走吧。”
何瑞慢慢转身离开，白绫烟也继续朝前走去。
白绫烟露出一个笑容，有深深的悲伤，但是那将会被永生都压在心底，脸上是很灿烂的笑容，仿若山中的烂漫春花。
走向阿娘院前的小路上时，刚好听见鸢儿清亮甜美的声音在唱歌：
“阿郎阿妹相送别哎。。。。。泪眼索索上路程哟。。。。。。郎行万里妹心随来。。。。。。只愿郎心永相陪哎。。。。。。。。。”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八章 现世与前尘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