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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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如果在跨越了漫长的时间刻度，所有的旅途风景都被搁置在遍布灰尘的角落，沿途所经历的欢声笑语都被定格在薄薄的相片里永久地封存。
打开窗子，踮起脚尖凝视前方。
那么。
你还会一如既往地牵住我的手吗？
【贰】
一天被分割成12个小格，昼夜两个轮回。欧式的闹钟有着繁琐而华丽的花纹，指针无声无息地快速行走，时光在每个瞬间流逝。
教室里电风扇哗啦啦地吹，纸张翻动的刺耳响声粗鲁地分割稀薄的空气。抬头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埋着头做自己的事情，有男生在嬉笑着隔得老远竖中指。
后座的乔子木闷头看冷笑话，偶尔发出极其惊悚的笑。空气里有浓郁的咖啡味道，最近很多人喜欢，小小的一条，便利店就有卖。唯一不足的是速溶咖啡若水温不够便留下一滩粉末，喝到最后总是苦涩难耐。
世界在瞬间光影重叠，看不清现实与虚幻的边际。黑暗无声无息地氤氲在空气里，阻挡了视线。眼皮格外沉重，完全不受控制。最终无可逆挽地步入梦境。
梦里，记忆里的少年从未改变。
即使未来透过现实已可预见。
但却无法忘记那一瞬的温暖容颜。
明明在我旁边陪伴了许久，
却在回头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僵硬在嘴角的笑容黯然褪去，
天空明朗一如初见。
醒来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人，天际被镀上夜的边缘，蒙蒙的灰色，隐隐有未消退的暗淡夕阳。
教室里肃静地可怕，桌椅被整齐地排列成直直的一排，所有门窗都锁好，黑板上的作业被擦去，放在桌上的水杯留下不规则的一团灰色倒影。
简直像在梦里一样。所有事物都人去楼空，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竟没有人叫醒我。
明明所有徒劳多余的情感应该舍去，却偷偷珍藏这虚幻的慰藉。告诉自己很幸福很开心将自己麻木，相信一切的美好，却忘了世上还有海市蜃楼之说。
萧条的风穿墙而入四面八方地散去，落叶堆积在羊肠小路，不知名的鸟啼悲凉婉转，凄凄然好像嘤嘤哭泣。
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像幽魂一样踉跄狼狈地走出校园，十字路口的灯光有着蒙蒙的金色光圈，温柔的暖色调笼盖着一片小天地。仿佛自己也沐浴其中。
但其实只要踏出脚尖，就会迈入无尽的黑暗里。
手腕被后发的力量扣住，转头却不期然看见男生略带忧虑的眸。
“你怎么了？现在还不回家。”
愣住了半响，后轻松地回答“你不也是。”
“给我一个理由。”
“为什么你可以不回家我就不行？”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难堪处境。
周迁的眉宇被柔光所暖化，线条也在视野中渐渐柔和。像是偶像剧里的情节，男主角完美无缺，可不期然的是女主角却是自己。
不聪明不漂亮人缘不好，就连睡过头都没有人叫，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拿出来撑场的优点。
自然不会相信“我喜欢你只因为是你。”这种哄小孩的话。童话里的结局永远停留在“最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却从没有接下来的分分离离，爱恨纠葛。
“我睡过头了。”
简短扼要的回答，却使男生松了口气。他挽住我的手说“我送你回家。”
默许着拉着他的手，路上都没有讲话。短短几分钟的路程，没有任何交谈，剩下的唯有沉默。
穿越漆黑的漫长冗道，茂密的柏树林吹来萧瑟的风。所有的沿途风景都是黑与灰的涂抹勾勒，单调乏味。远处有暗淡的星辰，微弱地几乎看不见。
在到达单元门的时候他忽然皱着眉头说：“以后别再‘睡过头’了。”
“诶？”
他辩解似的补充：“这么晚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
“好。”
“那么，再见？”
“好。”
除了单音节的回复，想不出更好的应对方法。推开沉重的单元门，少年的身影被隔绝在玻璃外。目送着他的背影愈走愈远，消失在拐角处，然后乘电梯回家。母亲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肥皂剧一边剥蚕豆，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怎么回来得那么玩？”
“学校有事。”面不改色地撒谎，踢开运动鞋溜进房间。手上尚残留着余温。
记得在漆黑的夜里，轻轻地对着口型，对少年无声地开口。
“未来，你还会一如既往地牵住我的手吗？”
身旁的少年没有察觉，源自指尖上的温暖源源不断地涌入血液。
欣喜中却略带着一点惴惴不安。
在相识了七年，默默喜欢了三年后的今天，仙度瑞拉的魔法无色无息地氤氲。
尽管有再多的黑暗迷雾，此时的温暖却是如此真实的存在。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相信这此刻的幸福不是梦境。
【叁】
夜晚的时候几乎不想做任何事情，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蜷缩在黑暗里安静地呼吸。
城市的夜空几乎看不到星辰，夜的边际隐隐有些发红。看得见云的轮廓，一丝一缕地静静飘过。
即使假装文艺青年扮忧郁，也无法掩饰现在的纠结。
现况很简单，用四个字概括便是：
我失眠了。
已是凌晨，睡意却不曾涌来。头脑清醒异常，一点点杂音都会暴躁地想把头埋在被子里不再醒来，却越发的睡不着。
即使是不相信老人说“凌晨的时候阴气最重”，也有些发怯。在黑暗里听见自己绵长的呼吸。
泪腺随着呼吸平静地涨浮，黑暗里将自己蜷缩成婴儿的状态蜷缩在薄薄的毯子里。将脚趾一个个扳平。
我应该相信现实，不是么？
因为是如此的真实。
【明明是这样遥远的距离，却感觉是如此靠近。】
【肆】
抱着一堆资料穿越操场，太阳明晃晃地刺眼。女生们在打排球，橙色的软排变成了黑色，看起来脏兮兮的。
体育馆铺着大块的大理石地砖，有微薄的凉意。站在通风口，刚刚被暴晒的皮肤轻轻地被流动的风所安抚，感觉极其小资。
体育馆的办公室在四楼，学生会会室就在隔壁。推开虚掩着的门，从里面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听说管理部要换部长了？”
“管理部的部长不是去英国当交换生了嘛，为期大半年呢。”
“怪不得，管理部这次年底要整理出这两年的社团资料呢，这下没了支柱了呢。”
女生悉悉索索的聊天隔着一堵隔板，声音压得极低。打开资料柜，费劲地将手里的一沓纸高高举起然后塞进去，那话语又不偏不倚地飘了过来。
“部长的候选人是任文和安南吧？”
“安南？”
“去年的年级第四啊，还是个美男诶。”
……
蓦然地一怔，高高抬起的手在瞬间失去了意识，纸张从松开的指尖哗啦啦地滑落，发出巨大的声响。纸张越过脑袋铺洒在地面上，狭窄的地面瞬间铺满了大张的白纸，明晃晃一片。
对面的隔板瞬间停止了谈话，随即两个脑袋冒了出来，问“要不要帮忙？”
我尴尬地弯下腰去捡，一边回答：“不用啦，呵呵。”
纸张中夹杂着一些剪报，零零碎碎不太好整理。专注着整理的时候，一双骨络清晰的手出现在视野里。纤长的手指，隐藏着力量。
心脏漏了一拍，眼前的人无比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是周迁。
周迁，默默地呢喃。对面的少年轻笑“还认识我啊，没傻啊。”随即又装模作样地摇头“诶，现在的孩子呦，读书读傻掉了。”
“谁傻了啊！”
“你”他指着我“不是你还是谁？连放个东西都能惊天动地。”
“没有好不好！”
“你难道没有发现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向你行注目礼了吗？”
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怯怯地住了嘴。又转移话题“任文要当下届部长？”
“是啊。”他把纸整理好放进柜子“是和安南一起竞选呢。”
“安南？”
“别想歪了。”他瞥了我一眼“不是那个联合国秘书长啦，是年级的万年第四，9班的天才啦。”
“美男子？”
“……这才是重点吧？”
终究是没有说出那句话。在刚刚看到他的一瞬间血液的加速，话语在即将吐出第一个音符的时刻因为笑容所怔住，终究凝固在了无声流逝的时间里。男生的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像是一个无尽的圆，从起点贯穿始终似乎从没有改变。
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敷衍式地聊不是太在意的事。
那句不曾出口的话语静默在了岁月里。
你能牵住我的手吗？
似乎就是在一瞬间，源自手心的温暖让全身一颤。
惊异地发现少年的挽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略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讶，无厘头的发问。简直后悔到不行。
少年的回答却让心跳都停止。背着光，少年的脸阴暗不明，柔柔的被笼上了光。无声无息的尘埃在他的背后游弋，阳光明媚得不可思议。时空定格在一瞬。
像在梦境。
少年的回答轻轻地坠入稀薄的空气。
“只因为我想牵你的手啊。”
简简单单的话，没有任何华丽的词藻修饰，干净利落一如他的风格，却带着一点点暖色调的光芒。
又忽然想起那天情人节，最终没有出口的话语。
忽然有了小小的期盼，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繁殖生长，不经意间已抽长成参天模样。
我能不能离幸福，更近一点？
轻轻捏紧了少年的指尖。
似乎在一瞬间所有混沌的，持久不散的铅灰色阴云全部悉数散去，阳光透过浩瀚云层直射过来。翻滚的云像浪一般连绵起伏覆盖苍穹，洋洋洒洒的光线给予无限希望温暖，是天堂的模样。
似乎连脚步都觉得不真实，又轻又软。
只要踮起脚尖，我可不可以就靠近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