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若饴》云**心

35、（二十四）下

　　一听到那个名字，若饴心里又被搅动起来：“在乎……你说什么哪？”
　　钟婧媛不满地白她一眼：“别装了，你们两个，瞎子都看出来了。一个明明人在帝都，听到你家出事连夜就赶回来了，一个急巴巴地要带着人家去看中医！我说人家怎么那么给你面子哪，原来早就情投意合你来我往了，保密工作可做得够好的！”
　　若饴听着觉得不对：“什么？甘子轩在帝都？就是那天，你叫我打电话邀请他的那天吗？”
　　“他没接对吧？后来他给你回了你又不接，是跟人赌气对吧？人家就打我这儿来了，一听你家出事，没说几句就挂了，好家伙，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天而降，乐若饴，这话说出来我都觉得酸，真的，这么好的男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幸运的。”
　　“不过，”她顿了顿很正色地说，“你能不再那么固执，我真的挺为你高兴的。”
　　若饴大脑里翻江倒海的。
　　怪不得他那天那么风尘仆仆的样子，而且看上去那么累。
　　他拖着那样的腿，连夜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在晨曦刚露的时候，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其实，他有意无意给予她的呵护，又何止这次。
　　他一点点地渗透进她的生活，看似若即若离，却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出现。
　　而在她顽固的坚持面前，他从来表现出没有半点侵占或索取的企图。
　　当她的心事已经呼之欲出，他还是说：“乐若饴，在你没有给自己答案之前，不用急着回答我。”
　　他从不给她任何惊扰与压力，也从没有咄咄逼人的紧追不放，因为他知道，她心上纠缠着密密匝匝的过往，他知道那样的挣脱有多么的艰难和痛苦，于是，他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去认清自己。
　　当她认清自己的时候，也就是真正地，认清了他。
　　原来，一直以来，这就是，他在乎她的方式。
　　而她，似乎也终于有了勇气和力量，再去在乎一个人。
　　“我有很重要的事，先走了！”
　　若饴突然一刻也不想耽误，拎起包就匆匆走了出去。
　　她知道在一切还没有明朗之前，自己没有资格去掌控他的心意；她也知道，她现在能给予他的，不过就是最苍白无力的抚慰与陪伴。
　　可是，不管怎样，她想要主动地去为他做点什么。
　　若饴边跑向小电驴，边揿出他的电话。
　　他很意外：“乐若饴？”
　　他的声音像热热的电流，从耳朵贯穿到全身，若饴呼了口气才说得出话：“你在哪里？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犹疑了一下：“还没办完哪，估计会晚一点，你那儿没什么事吧？”
　　“没有，你先忙，等会儿联系。”
　　电话里说不清，若饴直接把小电驴开到他的公寓楼下。
　　秋风清凉，远处的湖面轻漾，就像他浅笑的眼睛。
　　若饴坐在一棵树边的石凳上，心里也漾动着浅浅的浪潮，有那么点忐忑，又隐隐的有种豁然开朗的惬意。
　　她始终望向小区入口的方向，等待着那辆香槟色的suv驶进来，等的时间很长，以至于那辆车子开进来的时候，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错觉。
　　车子开得很慢，停好后甘子轩却极快地打开大门，若饴毫不意外地看到他脚一落地就皱着眉低下头去。
　　她急急地就要跑过去，却看见甘子轩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一个穿着宽松棉质长裙，身材圆润的女子走了下来，甘子轩立刻扶住她，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揽着她的腰。
　　那个女子笑着在他耳侧说了句什么，他还是不敢有一丝放松。
　　他们一起朝着楼道走了进去，防盗门很快在若饴面前砰然关闭。

　　好像有一把极薄极利的冰刃探进肌肤，在胸骨间游弋到搏搏跳动的地方，还没流出血来，那里就已被剖成无数碎片。
　　已是深秋，天暗得很早，阳光毫不留恋地消失，若饴更加觉得冷。
　　楼上的那一盏灯却亮了，清透而柔和的琥珀色，温软如蜜，久久没有熄灭。
　　如果没有记错，那是他厨房的灯火。
　　那一次，她就是在那里，手忙脚乱地为他做了一顿惨不忍睹的面条。
　　而现在，不知道他们，是谁在那里，为另一个人忙碌。
　　她怎么就糊涂了，她其实早就知道，他的空间，从来不是，也永远不会，只为她而敞开。
　　她像中了寒毒，用尽全身的功力才把那股寒气压了下去，身上已经一层虚汗，拖动着脚步茫然四顾了一会儿，才找准回家的方向。
　　走到小公园的门口，模模糊糊好像听到雨果的叫声：“妈妈……哈哈哈……妈妈……”
　　她的心猛地向下一坠，她忘了接雨果了!
　　阿姨还在医院，钟婧媛她也没托付，她竟然就那么愣愣地坐了一下午，到天黑了也没想到去接雨果。
　　真是走火入魔到了什么程度！
　　心慌得砰砰跳，来不及多想，一个转身就要往幼儿园跑，那个声音却清晰起来：“啊……妈妈发现雨果啦……”
　　她才看清，在微蒙的夜色里，小丫头从一棵大树后面跳了出来，雀跃地向她扑了过来。
　　浩东跟了上来，恭敬地叫她：“姐。”
　　若饴恍惚得都顾不得意外：“哦，你接的雨果啊，谢谢。”
　　“没事。”浩东笑得有点不自然，踟蹰了一下才说：“姐，你脸色不好，这几天忙坏了吧。”
　　看来他已经知道阿姨的事，若饴不想太声张：“还好，谢谢关心，没什么事我带雨果早点回去了。”
　　她抓起雨果的手，小丫头疑惑地大叫出来：“妈妈的手怎么这么冷啊！”
　　浩东望望她走来的方向，敏感地皱了一下眉：“你……是从他那里来？”
　　“没有，去交警大队办点事……耽误了时间。”若饴快要说不下去。
　　“甘子轩没有陪你？”浩东紧盯着追问。
　　若饴实在不想提起他：“他，不在这里。”
　　她不想多解释，只是含糊其辞，反正这样说也没有错。
　　她以为他是为她而来，可是，当她终于想要走近他时，却发现，他原来，并不在她这里。
　　浩东狐疑地眨着眼睛，也没追问，只是低声说：“姐，你可一定不要苦着自己，要不然，我不会放心的。”
　　“没什么苦不苦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男孩子家家的，别那么多愁善感。”
　　绝对不能再让他把精力纠缠在自己身上，若饴打足精神做出轻松的样子。
　　浩东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也没有勇气深究，摸摸鼻子，脸色郑重地转换了话题：
　　“姐，乐叔叔……想见见你。”

作者有话说

　　郑重申明：甘蔗是汁，不是渣，若饴，你要不误会怎么能认清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