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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六)下 ...

  •   打完点滴他带着她去接雨果,小丫头雀跃地扑到了甘子轩身上,车上她又犯困,中途甘子轩在哪里停留了一下她也不知道,等到雨果使劲推她“妈妈妈妈到家啦”的时候,她才又睁开眼睛。
      天色暗沉下来,若饴忍着脚下的虚浮抱起了雨果:“甘先生,今天耽误你太多时间了,我们先上去了,下次请你吃饭。”
      不管有没有提防,她说这话绝对出自真心,这一次没他的话她肯定焦头烂额。
      “那就今晚吧,择日不如撞日。”他轻巧地说。
      也的确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若饴一点胃口也没有,不过回答地很爽气:“好,想吃什么,我来请。”
      没想到他从身后拎出一个菜袋子,湿淋淋的还有点滴水:“想吃的在这儿,上去做吧。”
      若饴一愣没吭声,雨果扯扯甘子轩的衣服:“叔叔,妈妈不会做饭。”
      若饴没面子地低喝一声:“谁说的,你不是一直夸妈妈的拿手绝活最好吃了吗!”
      “哼!”雨果嗤之以鼻,“妈妈就会做那个!”
      “叔叔会做,雨果,想吃叔叔做的菜吗?”甘子轩突然冒出一句。
      雨果高兴死了:“要啊要啊。”
      这孩子,平时在生人面前又含蓄又矜持的,不知怎么就和甘子轩这么自来熟。
      若饴一恍神,那一大一小已经跑上了楼梯,倒像她是个外人似的,她没力气堵住他,认命地摇摇头上去开门。
      到底身体还是发虚,甘子轩问她厨房设备怎么用,她在厨房转了一圈就轻轻喘气,甘子轩说:
      “先回房间休息吧,等饭好了我叫你。”
      她刚刚睡得太多了,只是迷糊,并没有完全睡着,耳朵里很清楚地听到厨房那台老式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还有女儿跑来跑去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愉快得有点人来疯的歌声,天慢慢暗了下来,那些声波像温柔起伏的浪一样托着她,她突然觉得惬意和安心。
      甘子轩煲了粥,做了最拿手的芦笋炒小牛肉,好像是为了弥补上次显摆不成的遗憾,其他几个清爽的小菜都很对她的胃口。
      若饴惊讶的是他居然会做盐水虾,这菜其实最没有技术含量,只要放葱姜把虾放在水里氽一下就可以,既清爽又保留了虾最自然的鲜味,不过他是北方人,应该不会太清楚这种江浙的菜式,何况买的还是她最喜欢的澄湖白虾。
      而且,当她把一个完整的虾壳吐出来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惊奇,只是继续慢条斯理地用手剥那滑溜溜的小东西。
      记得那时柯睿看到的时候惊奇得不能置信,非让她连着表演了好几次,直夸她厉害。
      柯睿,她的心乱了个节拍,他是独一无二的,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把另一个男人和他比?
      鼻子还塞,心又有点乱,气息不畅起来,她拼命地吸着气西里呼噜地喝粥,喝完一碗她发现雨果碗里的粥一动没动,小丫头又在舔着勺子装蒜。
      雨果吃饭一向是老大难,零食多少都塞得进,可是正经饭菜一到她那里就像是苦药,吃不了几口还得追着赶着喂到嘴里。
      若饴没力气跟她啰嗦,直接端起碗勺往她嘴里塞,谁知她还来了劲,咯咯咯笑着从小餐椅上爬了下去,躲到甘子轩的身后跟她玩捉迷藏。
      这孩子人来疯起来不是一般地难收拾,不知疲倦地在甘子轩身后左左右右地探头,若饴没有一次能逮个正着,倒被她晃得头晕,气得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柯雨果,我警告你,你要再不吃饭,我可就••••••”
      还没说完鼻子一痒,两个喷嚏争先恐后地冲了出来,还附赠两条清凌凌的鼻涕。
      若饴猛地捂住鼻子,冲到卫生间用水猛冲,又一次听到他们两个肆无忌惮的笑声。
      不过雨果很知道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的道理,等她出来已经乖乖坐好在餐椅上,两只小脚悬空抖落着,用小勺子敲敲碗沿像卖唱一样地喊:“妈妈喂啰,妈妈喂雨果吃饭饭啰。”
      若饴一边喂饭一边恨恨地抱怨:“每天吃饭都跟打仗似的,你娘我迟早吐血而亡!”

      餐厅亮着一盏老旧的莲瓣状吊灯,灯光微黄,并不太亮,甘子轩看着眼前的一对母女,眼中的笑意还没有收拢。
      若饴半哄半恐吓地一遍遍催着小丫头张嘴,雨果左顾右盼爱理不理,若饴很快热得出了汗,她用手背抹了抹额上的汗珠,不厌其烦地张大嘴巴跟女儿做示范:
      “来,雨果,张嘴,啊——”
      她的嘴巴张到了最大的限度,就是这样,她的侧脸还是很迷人,鼻子的线条尤其高爽纤挺,因为有汗,鼻尖仿佛闪着灿灿的光。而眼里的光芒却格外的柔和,两颗亮亮的黑晶石好像融化成了柔软流转的液体,两颊因为发烧而浮现的红晕已经褪去,光洁细腻的肌肤像涂着一层蜜。
      这样的乐若饴和他平时见到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这样黄晕幽淡的灯光,也可能是因为对着自己最爱的小宝贝,她看上去整个人都特别的柔和,不管是身体的线条,还是脸部的神情,他可以感受到一种从她身体深处散发出的宁谧的馨香,那是只有做了母亲的女人才被唤醒的甜美,是被母爱激发出的女人最极致的吸引力。
      她就像成熟而汁液饱满的浆果,暗香浮动却浑然不觉地地坠在沉甸甸的枝头,不知会引发多少人采摘的渴望。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却心甘情愿地守着一个孩子,把自己最美的时光,全部孤注一掷地押在对一个人遥遥无期的等待里,没有丝毫的自怜与愤怨。
      他觉得心口发闷,语气还是若无其事:“去阳台抽个烟,方便吗?”
      “嗯。”若饴还在专心致志地喂饭,头也没回,自然也没有看见他站起时骤然扶着膝盖的仓皇。
      吃完饭雨果照例跑到电视机面前看动画片,若饴出了身汗倒觉得舒服了很多,把碗洗了,她看看阳台上那一点红色的烟头,应该是送客的时候了。
      从阳台望去,这个小区的房子像码得整整齐齐的麻将牌,每一块都镶着璀璨的灯火,透过那点点的光亮,似乎可以窥见各家各户其乐融融的天伦,
      就像他们三个人刚刚围坐在餐桌前,如果有人透过窗子望进来,肯定会认为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家三口。
      甘子轩靠着阳台栏杆,目光似乎投得很远,若饴没有打扰他,先把阳台上晾的衣服收下来叠好,可他还是没有掐掉烟头,也没跟她搭话,烟头的火星在蒙昧不清的光线里一亮一暗。
      他不是那么不知趣的人,也少见这么沉闷。若饴反倒局促起来,试探地说:
      “甘先生,不早了,你看••••••”
      他低头重重地掐灭了烟头,口气随意,仿佛还有点漫不经心:
      “乐若饴,让我照顾你吧。”
      若饴心里一紧。
      没法知道他真的假的,但很明显一开始让他上来就是错的。
      所以现在决不能将错就错。
      她尽量放轻松,用最习惯的的调侃口吻说:“甘子轩,我知道我挺人见人爱的,你对我有企图也不能怪你,不过我有爱人了,他在国外很快就回来,我不能见一个爱一个的。”
      “你准备等他多久?”他的声音因为抽了烟而有些干涩,“再等三年多?还是永无止境地等下去?”
      这下若饴觉得事态严重了:“甘子轩!你调查我?”
      他没有回答,慢慢的,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走到她面前:“或许,我应该把我的企图,付之行动。”
      他向着她倾下头来,身上林木的气息掺杂着焦香的烟味,仿佛一棵火势正在蔓延的树,若饴感到一种炽烈而又危险的味道扑面而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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