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之前》没骨花

33、第三十三章

　　看过这一次电影之后，江舟远和刘涂就没功夫见面了。那次的事之后，于鹏也没有再和江舟远联系。他觉得，如果他很突兀的去问江舟远，问他是不是和刘涂是那个关系，江舟远会毫不留情的赏他个白眼。
　　在拿到更确定的证据之前，他决定先当自己想多了。
　　高三生的假期是以除夕夜为中点的，往前延伸几天，往后延伸几天，然后就没了。过了年之后江舟远猛然发觉没几天就要上学了，忙忙的在家赶了几天作业，然后又拖着那个沉重的书包上学去了。
　　高三的最后一场战役就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清晨开始了，无声无息。
　　假期放的太短，很多人都没有任何松散的感觉，就再一次坐进了课堂，开始另一轮恶战。高考就像是那只怎么也打不死的大僵尸，这些小植物们，即使阳光再少，也不能不倾尽全力的发动进攻，不然就会被如浪如潮的同龄考生们，拍死在沙滩上。
　　一个个晨光熹微的清晨，教室里电灯开得像夜晚，师生们带着无需多说的默契，早早进了教室，占用早自习、大小课间、午休、晚饭时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讲着那仿佛每道都一样又仿佛每道都不同的例题，辅助线画得连原图都看不清，桌子上都是擦过的橡皮渣，签字笔的笔芯用的奇快，横七竖八的扔在教室后面的废纸篓里。
　　这样的日子里，连骂老师都变得无趣了，即使老师占了所有的课余时间。
　　情人节很快就到了，这样好像带着巧克力味道的粉红色节日里，给鸭梨山大的学生们不小的安慰，在积极备考的表象下，总有些小小的暗流涌动着，平时老师们未必看得出来，看得出来未必抓得到，而等到这些诸如情人节还是圣诞节的，就好抓多了。
　　比如贼心不死的刘涂。
　　2月14号是星期一，要上课，过情人节没意思，所以他提前一天过了，12号下午去了外边一天，在市区的一间酒店里订了一间房，准备13号和江舟远在这里过。
　　周六下午江舟远还奇怪为什么刘涂不见了，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出去了，问出去干嘛了，刘涂一笑，说道：“你管我干嘛去了，我告诉你今天把作业写完了，明天可没空写作业。”
　　江舟远一愣：“为什么没空写作业？”
　　刘涂笑了一声：“明天过情人节啊。得得得，我知道您不知道情人节是哪天，你听我的就行了。反正我跟你说，你，明天是我的了。但是我明天的行程里没有写作业这一项，你要是写不完，那就没办法了。”
　　江舟远皱着眉听了半天才抓住重点：“明天去哪儿？”
　　“保密。”刘涂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大马路上，“你好好写作业吧，别明天说我耽误你学习，啊。”
　　江舟远还想问点什么，刘涂就挂电话了。
　　这会儿江舟远的脑子还陷在历史大题里没反应过来，听着耳朵里的忙音，想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刘涂竟敢挂他电话！
　　“我操，”江舟远喃喃的把手机扔在床上，心说我怎么说这段时间感觉那么不对呢，原来问题出现在刘涂身上。原来刘涂追他的时候说话是怎么好听怎么说，现在说话怎么听怎么一股子他才是老大的味儿，听着真气人。
　　江舟远在床上咬了半天嘴唇，想着怎么折腾折腾他才好，想了半天不得法，最后实在耽误时间，就想好了明天给他找找不痛快，就完了。
　　刘涂12号完全没出现，13号一大早就出去了，然后在8点半的时候给江舟远发了一个短信，是一个地址。考虑到江舟远轻微路痴，还把路程给写清楚了。然后后边是一个酒店的名字，和一个房间号。
　　这是要干嘛？江舟远接到这个短信之后想了想，想起电视剧里演的，他可能进了房间之后看到一大束花，气球，还是什么礼物，晚上再来个烛光晚餐什么的。
　　这他妈是要求婚哪？
　　搞虽然搞了点儿，但是任谁接到这样的礼物，也不会不开心的，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江舟远敛了敛脸上的表情，心说看在他精心准备的份儿上，就不算昨天那笔帐了。
　　出门之前江舟远还产生了一点儿女孩子似的心理，觉得他准备了好久，我不能穿的乱七八糟的去吧，然后蹲在柜子前很是挑了一会儿衣服，找了一件白衬衣，牛仔裤，一件藏蓝色的风衣外套，和一条米白色的围巾，人见人爱的出去了。
　　二月中旬还冷得很，一出去他这一身不怎么厚的衣服就被吹了个透心凉，江舟远把冻得僵直的手指藏在大衣口袋里，尽量维持着他的风度，可是等进了酒店的时候，已经快要牙齿打颤了。
　　酒店的玻璃门一转，江舟远就感觉到一阵暖意，吹得他身上的冰碴子化开了，连忙走了两步进去了。
　　前台的小姐比他大不了两岁，见是个小帅哥就笑了：“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呃，”江舟远顿了一下，“我来这里找人，他——在这里订了个房间，305。”
　　前台小姐闻言查看了一下电脑上的记录，问道：“是一位姓刘的先生吗？”
　　江舟远点头：“对。”
　　“好的，您这边请，电梯请向左拐。”
　　“谢谢。”江舟远点了点头，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这酒店，的确不算次，恐怕刘涂订个房间花了挺多的钱呢。
　　电梯往上升的时候江舟远有点紧张，他说不出来哪儿紧张，但是好像随着这失重的感觉心脏也提起来了似的。江舟远自己呼了一口气，对着电梯的镜面照自己的样子，觉得还不错。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江舟远深吸一口气走出电梯门，脚步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很快他找到了305，站在门前不自然的动了动身体，按了下铃。
　　过了一会儿，咔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刘涂穿着一件浅灰色圆领毛衣，下身穿了条卡其色的长裤，带着一脸随便的表情出现在江舟远的视线里。
　　“来了啊，”刘涂打开门之后就回身进了屋，脚上还穿着房间里提供的拖鞋，“把门带上。”
　　江舟远一愣，条件反射的关上了门。屋里传来电视的声音，应该是刘涂在看电视。
　　但是好像哪里不对。
　　怎么——和他想的差别很大的样子？
　　江舟远站在门口停了几秒，然后走进房里去。这是一间大床房，有一张双人床，雪白的床单和被子摊在床上，刘涂随便的往床上一倚，看了他一眼：“吃饭了吗？”
　　“没有，”江舟远一指着屋里的床，问道，“你叫我来干嘛？”
　　刘涂歪着头看他：“过情人节啊。”
　　江舟远环视一周，没有发现任何机关，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屋子而已，就问道：“怎么过？”
　　刘涂往床上一躺，意有所指的笑道：“床上过。”
　　江舟远有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即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刘涂马上从床上蹦起来，几步追过去拉住江舟远，江舟远反手撩开他的胳膊，伸手就去拉门。
　　刘涂一时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不能让他出去，只好两手一抄，直接把江舟远打横抱起来，然后脚一踢，又把门关上了。
　　“放我下来！”
　　刘涂笑着掂了掂江舟远，小跑两步，连人带自己扔上床。江舟远摔在柔软铺平的被子上，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但是身体上覆着的这个身躯让他很不爽，他狠狠推了刘涂一把，叫道：“起开！”
　　刘涂纹丝不动，吧唧在江舟远脸上亲了一口，哄到：“又怎么了啊，突然又生气了？”
　　江舟远间推不动他也不推了，挑起眉毛来说道：“您自个儿过去吧！”
　　“你犯什么病啊，”刘涂佯怒道，“我这儿好不容易找一个独处的地方儿，还他妈这么贵，你怎么刚来就想走啊？”
　　江舟远瞪着他说道：“我他妈大早晨没吃饭跑这来就是为了给你……”说半截脸上一红，又说不下去了，恼羞成怒的推搡着刘涂，“起开起开，老子回去了！”
　　刘涂扑哧一乐，腾出手来捏捏江舟远脸：“怎么那么有自觉呢？这么有自觉我还放你走？你不知道我想这事儿想了多少天了，啊？……”
　　江舟远骂道：“想你大爷！”
　　“你就是我大爷，成不？”
　　“你滚蛋！”江舟远脸色越来越红，“别压着我，起来！”
　　“不起，”刘涂耍赖道，“起来你就走了。”
　　“你……”江舟远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半天没说话，最后不情不愿的说，“你丫给我起来，我他妈不走。”
　　江舟远刚才生气不过是有点失望外加刘涂的态度实在可恶。不过就看在他为了创造二人世界下了功夫的份儿上，江舟远也不会轻易就耍脾气，但是不爽还是会有的，不冲他发冲谁发？
　　刘涂慢慢直起身来，江舟远掀开他，气哼哼的跑到那边坐着去了。刘涂打量着他，忽然觉得他今天穿的似乎格外的好看，心里一动就明白了。
　　刘涂笑道：“你今儿怎么穿这么帅，要约会去么？”
　　江舟远不做声。
　　刘涂走到江舟远身边挤着他，顺便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这儿摆了一堆花什么的，然后给你个惊喜。结果来了没看见，就生气了是吧？”刘涂的眼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嘴里说道：“还特地为了我挑衣裳来着？”
　　江舟远嗤笑一声：“扯淡。”
　　刘涂也不在意，伸手去解他风衣排扣：“我看看，里面穿的什么？”
　　江舟远抬手挡开。刘涂看他实在脸色不好，就放手了。过了一会儿又讨好的问道：“你没吃饭，饿不饿？我带你吃去，这里有餐厅。”
　　“不饿，”江舟远盯着电视屏幕，“气饱了。”
　　刘涂讪讪的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买吃的。媳妇儿说不饿，那就是得把饭买回来，他不是不饿，是懒得动弹。
　　刘涂再怎么不是东西，也得让人家吃饱了肚子再陪他那什么不是。
　　酒店里的餐厅做早餐要等，刘涂就没有去买，而是去了买甜点的专柜买了面包点心和牛奶，然后提着袋子回去了。
　　门一打开刘涂就看见江舟远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刘涂马上大叫道：“你怎么给我翻出来了！”
　　江舟远手里拿着那捧十九朵的玫瑰，嘴角一勾：“你在这屋里的时候太臭了，你一出去我就闻见了。”江舟远拎着那小束玫瑰晃了晃，心里终于平衡了。
　　刘涂要是没买这个东西，岂不是显得江舟远很傻？既然他买了，要傻一起傻咯。
　　刘涂心有不甘的把袋子扔在江舟远旁边，委委屈屈的说：“媳妇儿吃饭了。”
　　其实江舟远还真饿了，心情一好也想吃东西了，就坐过来翻袋子，翻了一会儿说道：“怎么全是甜的啊，吃多了不恶心么。”
　　刘涂缓缓呼了一口气，答道：“您就凑合吃吧啊。”每次刘涂看见江舟远那个挑剔鬼似的小模样儿，就很像做点儿什么邪恶的事情来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知情识趣。此刻他就在想，快吃快吃，吃完了咱好办事。
　　江舟远翻来翻去的找了一块看着顺眼的面包吃了，一边吃一边喝着牛奶，一边还埋汰着刘涂：“你说你特地跑来这就为了干这个也太有病了吧。”
　　其实从现在的发展状况来看，怎么也没有要做点儿什么的旖旎气氛，刘涂看他道：“我觉得这是你的问题。”
　　江舟远抬起头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涂翘着个二郎腿答道：“你看，情人节嘛给你发个房间号过去肯定是来干这个的，你应该一进门就把我扑倒才对，那样咱俩这会儿早就在床上了。”
　　江舟远欠点儿没呛了：“扑倒你？”
　　刘涂一点头：“对，我。”
　　江舟远无语的转头看他，刘涂就看回去。
　　这屋子里有暖气，刘涂只穿了里面的衣服，浅灰色的圆领毛衣贴服着他的身体线条，勾勒出宽阔的肩膀线条和胸膛的轮廓来，领口处露出半截锁骨与肩颈处小麦色的皮肤，两条长腿随意的搭在一起。刘涂脸可能长得并不是很引人注目，但身材很好，他穿这样的衣服显出一种介于少年与成年之间的魅力来。
　　江舟远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低头吃面包。
　　虽然江舟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刘涂还是看出来了，嘿嘿一笑站到江舟远身边去，忽然低下头，在江舟远唇角，舔了一下粘在他嘴上的点心渣子。
　　江舟远喉结上下滑动，觉得嘴里的东西都吃不下去了，血往上顶，心脏在胸腔里闹腾着，现在要往下咽东西，可能有点困难。
　　刘涂看着江舟远嘴里塞着东西，红着脸不动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喜欢。他维持着那个弯下腰的动作，一边伸手在江舟远的后颈皮肤上轻轻抚摸着，一边诱哄道：“把东西咽下去，一会儿看噎着了。”
　　江舟远轻轻喘息着，听话的往下咽了一口，终于把东西咽下去了。
　　刘涂一笑，手从他后面领口往下伸，说道：“本来我想等你吃完了的，但是现在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