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仵作》KIMI

5、第 5 章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初九就将白天所见之事和舅舅李冲商量了一番，得出的结论竟叫二人都吃了一惊。

　　那块地为金银山庄所有！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初九就听院子里与一些衙役低声的对话，心想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迅速穿戴齐整出了房门。这一问不打紧，原是这李倩儿到衙门自首了！

　　原来，这李倩儿不是别人，正是月娘的妹妹。

　　李倩儿只道是切了金万宝的一双手，一只拿去祭奠家姊，而另一只被她塞进了金万宝的腹中！其余的伤口都不是她造成的，并且自己进房时，金万宝已经气绝，并且浑身上下都已被折磨的血肉模糊。

　　初九这才想起验尸时，金万宝的身上有道非常大的伤口，原来是李倩儿划开来以便塞手进去的。想到此，脑海中浮现出那样的画面，只觉胃液一阵翻涌。

　　宋钰不在堂上，而是坐在堂后的屏风后面听着，由李冲坐镇。闻此，大喝一声：“你为何要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那李倩儿听了这话，非但不恼，反而勾着嘴角盈盈一笑。

　　原来，这月娘是当年名震扬州的名伶，弹得一手好琴，一副夜莺般的歌喉曾经迷倒十里八街的一众才子相公，金万宝更是每日必去听上一曲。一掷千金只为博她红颜一笑也是常有的事。而月娘也倾心于风流倜傥的金万宝，后来，金万宝挥金替月娘赎了身，并临江为其购得一宅邸。不料月娘却在不到半年暴毙身亡，这事在当时曾掀起轩然大波。人人只道是天妒红颜，月娘无命享福。孰不知这其中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稍早月娘还在风月烟花之地时，江湖上有一相士名唤朱二的就对其美色垂涎万分，无奈家穷人丑，只能眼看着月娘嫁作他人妇。后来探知了金万宝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那双手敏感到近乎疯狂的地步，每年都砸重金寻求医治其双手的灵丹妙药，却一直未果。

　　这却恰好给了朱二一个空子钻。以为只要姐姐断了双手，残了身子，金万宝定会嫌她并将其抛弃，如此自己便有机可趁。于是对金万宝说月娘的双手弹得天上神曲，生得七窍玲珑，再加之与金老爷水□□合，精血相溶。若是烹之食之，定能腐肉长新皮、枯骨生金髓！这般荒唐之说竟然让那疯狂的近乎病态的金万宝动了念头，果真斩了月娘的双手烹食下腹，只是对月娘尚有情谊并未将其转手予那朱二，每日抽空子就泡在月娘的房里。只是心灰意冷、哭号无门的月娘也至此不食不眠，撑不过五日便断了气。

　　“你道我杀他该与不该！该与不该？这样丧尽天良的魔鬼，岂能留他在这世上？我当日费尽心机嫁进金银山庄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索性干脆的认了罪，要杀要剐全凭县太爷做主！只恨，我晚了一步，让他死在了别人手上！”李倩儿说完这话，将头往堂下石阶上重重一叩，“咚”得一声闷响。

　　闻此，李冲摇头长叹一声，道：“李倩儿，虽然本官很是同情你的遭遇，不过，这杀人偿命古往今来都是砧板上钉钉子的死理儿，谋杀亲夫当以车裂之刑，念你为姐报仇，情真意切，本官留你全尸，处以缢刑。明日午时行刑。退堂！”

　　初九定定的看着脑门紧贴地面的李倩儿，她跪得释然从容，似乎将要面临刑罚的是别人一般。想不到这样纤细的女子竟然敢有此作为，初九的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二日清早，初九便拾掇妥当了往宋钰的府上跑，到了那儿小厮通报了一声后，很快便被引着进了内堂。

　　宋钰穿着水蓝色的缎袍斜倚在软榻上，微眯着双眼看着逐渐走近的初九。

　　“宋钰……”

　　宋钰挑眉一笑，说道：“还是先听我说吧，金银山庄的大少爷，也就是金日，昨夜来我府上，说他亲眼所见其母刘氏与管家合谋虐杀其父。随后，自己帮助李倩儿将其父尸体吊于城门之上。”

　　“呃、呃、啊？”初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嘴里磕磕绊绊的发出几个单音节来。

　　宋钰见初九这个反应，笑着摇摇头，慢条斯理的顺了顺衣摆，缓缓道来。

　　原来，这金万宝最是宠这个二少爷金月，虽说平日里打骂不断，但心里却疼的紧，因为金月无论性格、样貌都像极了金万宝。所以，他便打算将金银山庄日后交予金月。这消息让管家知晓了，便透风给了一直与其私通的大夫人刘氏。这刘氏样貌中上之姿，平日并不得金万宝的欢喜，偶尔拳脚也是有的。再加上生的儿子金日纯粹一个药罐子，也瞧不上眼。近乎无视他们那一房人。这刘氏本就积了几十年的怨气在心，再加上这样一件事情，心下便起了杀念。

　　初九听后，心里一阵发寒，这几十年的夫妻，竟然屠刀相向？宋钰见初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笑了笑道：“这刘氏怎么会想到自己会被亲身儿子供出来，啧啧……现在刘氏与管家估计已经在大牢了吧。”说完，低首呷了口茶。

　　那李倩儿又、又作何解？

　　宋钰看了眼一脸疑惑的初九，笑了笑道：“管家与夫人刘氏在金万宝屋中泄愤时，李倩儿进来了，那二人便躲了起来，本打算杀掉李倩儿。谁曾想，这李倩儿见了躺在血泊中的金万宝非但不惊慌反而愣了一下大笑起来，接下来捡起地上的剑便切了他的双手，塞了一只在金万宝的腹中，另一只用桌幔裹着带走了。却不知自己使得不是一般的剑，而是青灵剑！使此件者，若是无内力抵御，蚀骨之毒便会反噬使剑之人，使其手骨萎缩坏死，皮肤焦黑若炭。这也是李倩儿挺身自首的最主要原因。”

　　“唔……怪不得金万宝只有双臂焦黑，原来被切手时，已经身亡了。”虽说是这样，可初九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是哪里呢？

　　“总觉得不太对劲……”

　　“……你是说，儿子怎么会帮着外人告其母？”宋钰直起身子，定定的看着初九说道。

　　听此话，初九一拍手，“对！就是就是！金日怎么会帮着李倩儿出卖他的亲生母亲呢？”

　　宋钰站起来，缓步走至初九身前，紧盯着她娇花般的容颜，低声道：“因为情爱。”

　　初九被这声音蛊惑了，傻傻的抬起头来看着宋钰，仿佛要溺死在他温柔的眼波中。愣了足有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惊讶道：“金日、金日他、他爱李倩儿？”

　　天！这真是乱套了！

　　宋钰勾唇一笑点点头。然后一手搭在初九的肩头，俯低身子状似漫不经心的说：“听闻昨日又有人上门提亲？”

　　对于宋钰的突然靠近，初九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被他掌控在手中。红着脸干笑两声。“呃、呃、是、是的。”这段时日，上门说亲的人几乎快踏平门槛了，这让初九苦不堪言，爹娘却喜得又挑又捡。

　　“这么急着出嫁吗？”宋钰又靠近了一些，身上淡淡的香气探入初九的鼻腔，羞得她满脸通红。

　　“也不是啦，爹爹说，娘亲像我这么大时，我哥哥都会跑了，所以、所以……呵呵……”

　　“唔……也是，二十岁算是老姑娘了。”

　　初九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有些不太开心了。于是冷着声道：“老姑娘就老姑娘，与你何干！我今年定能嫁出去！”

　　宋钰听了这话，眼睛蓦地微微眯起，敛了笑，盯了初九半晌道：“是么？那要恭喜了。”转身便回了内厅。

　　初九听着这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于是原本要说的一些话也哽在了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