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七章 ...

  •   在敲门之前苏筠然还心存警惕,可见怡然古灵精怪,再加上柳深青虽相貌平平,面容却温和坦荡,若不是察觉到饭食中有金甲藻的香味,恐怕自己还在庆幸瞌睡有人送枕头吧。
      金甲藻生于深海,虽是水生植物,其叶却极易溶于滚水之中,常人服下便会昏睡不醒,剂量大到一定程度在昏睡中饿死也属常事。此物虽是迷药,却着实难得,苏筠然对于医理只是粗通,要不是因为金甲藻和蓍草一样是术算必备之物,想必他此时已被迷晕。换言之,若是对方用些寻常迷药,说不定反而会达到目的。
      只是与他们素无交集,无论冤仇,又何至于此?

      现下程云松昏迷不醒,式盘又不起作用……
      苏筠然脑中灵光一闪,端着两盘菜便向床边跑去,术法无用,阵法总可以试试的,阵法限制原本不大,但主人家上赶着送来罕物,不用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的一番心意?
      这时候也顾不了许多,苏筠然食指粘着菜汤便在程云松身旁涂画起来,那二人既选择用金甲藻,定是极有把握,想必不会回来查看。
      画完之后,他双手飞快掐诀,程云松渐渐隐于一片淡色金光之中,不多时,床上看来便空空如也。
      苏筠然长吁一口气,把长剑斜在身后,轻轻向院中走去。

      甫到院中,他便感到怪异,外面是死寂的黑,只有西厢露出一丝灯光。虽已夜深,但也不至于此,周围树木和房屋在这暗昧之中飘渺翩绵,仿佛在水底一般。
      苏筠然屏息提气,瞬间便滑到屋顶之上,他身体紧贴屋檐,真气凝于指尖,轻巧地拆了一块瓦片。别看只是上房揭瓦,却因不能发出丝毫响动,反而比与程云松对练还要耗神得多。

      从拆开的口子看去,柳深青半倚在床头,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死死按住胸口大口喘气,露出的手臂瘦骨嶙峋,骨头好像都能戳出皮肉来一般,傍晚时分还是蜡黄的病容,现已憋到酱紫
      地上散落着些白瓷碎片,并着黄褐色的药垢。那个叫做怡然的小书童跪趴在床边,咬着拳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筠然有些愕然,难道这主仆俩下迷药只是为了不让他人发现柳深青病情?再仔细观察房内,圆桌上赫然是自己的佩刀。
      飞剑坠落,术法失灵,扭曲的景物和濒死的书生,到处都透露着古怪。六壬刀分明在林中迷路之时便找寻不到了,现在这里,向来之前种种不妥和这二人脱不了干系。

      柳深青呼吸越来越急促,转眼工夫便昏死了过去,怡然惊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探了一下他的口鼻,随即用手背狠狠抹了抹鼻涕眼泪,盘腿坐在地上。
      随着口中念念有词,他周身泛起蓝光,片刻,头发便变成绛红色,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覆了一层淡蓝色鳞片。
      难道只有这个小书童是妖怪?那他现在露出原型,难道是要对柳深青不利?可方才的嚎哭又不似作假。苏筠然不敢贸然行事,可又怕耽误下去会出人命。
      犹豫的工夫,怡然口中吐出一颗水色珠子,泛着柔和的光芒,缓缓向床上之人飘去,眼看就要由那三阳五会大穴没入脑中。
      看到这里苏筠然哪里还不明白,这小书童分明是想用自己的内丹使得柳深青妖化?纵然可以续命不假,可寻常之人宁可死了也不会倚赖这个法子。如此一来柳深青即使活着也会心智全失,没有喜怒哀乐如同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
      苏筠然心下一凛,他本就心软,起先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因为程云松伤重昏迷,此刻却不能不插手,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柳深青被妖化——哪怕是个将死之人。

      解下腰上袍带拿在手中,苏筠然脚踝一转勾住,腰似车轴,整个身子向后翻转了一圈,抽身移影,破窗而入,同时真气凝于右手袍带之上,只见那棉布长带如同长蛇一般游窜过去,正正把那内丹包裹起来。
      他趁势后滑几步,抓起圆桌上的六壬刀,冲上前去劈头就砍。
      怡然早在内丹被抢之时便口吐鲜血跌坐在地,见到苏筠然持刀来势汹汹,手忙脚乱站起来护在床前。
      此番下来明显可看出这妖怪对柳深青有恶意,苏筠然见状生生把刀偏了几分,奈何两者离得太近,再加上之前那一刀用尽全力,还是在对方肩上留下一道血痕。
      既然对方能使得法术无法使用,按理说是个道行高深的,怎么连一刀都接不住?苏筠然心有疑惑,并未把刀收回,谁知怡然全然不顾自己血肉模糊的左肩和横在颈边的长刀,踉跄着扑到床边,哭得撕心裂肺,“公子!”

      柳深青呼吸已是微不可闻,怡然见状双目泛红,哆哆嗦嗦站起来就要抢苏筠然手中的内丹。
      “胡闹!”苏筠然脚尖一点闪身避过,怡然红发竖起,双目圆瞪,下颌开始变尖,加上那一层泛光的鳞片,犹如蛇面。
      原来是条蛇精,苏筠然心中暗想,嘴上说道:“你可知他会怎样?!”
      “内丹还我!”怡然嘶叫道,声音凄厉裂人心肝,口中吐出几股清液,瞬间变成冰刃向苏筠然袭去。
      苏筠然足底轻点,肩转腰回避开来,那几把兵刃打在身后斗橱之上,竟生生把那橱子蚀化了大半。
      苏筠然倒吸了口凉气,真是人不可貌相,还未等对方吐出第二口毒涎,他连忙把真气注入到手中内丹之中,那小蛇妖便面目扭曲的歪在地上挣扎。

      “公子……”怡然纵是疼得浑身直冒冷汗,也不忘念着柳深青,苏筠然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说书人口中欺男霸女的反派一般。
      “你这样根本就不是救他……”
      怡然早就急红了眼,哪里还听得下去,见毒刃无效,不管不顾地就扑上来抢夺,苏筠然当即使出云龙风虎的步法,闪过了对方的几次攻势。此轻功既可高纵上跃又能平地起落,莫测如云龙,矫捷似风虎,乃昆仑绝学。如此一来,怡然哪里能够碰得到他,更别提抢回那颗内丹,干脆化出了原形。

      苏筠然这边却傻了眼,忍不住低声咒骂了句,若是苏红袖在一旁,少不了一顿脑瓜嘣,飘在前面的妖精鱼身、蛇头,马眼,两侧各有三足,哪里是什么蛇妖,分明就是古籍中描写的冉遗鱼形象!此刻碰上,真不知幸或不幸。
      冉遗鱼趁机把整个身子压了过来,其身形足有床榻大小,和之前那个身形小巧的招财童子简直天壤之别。苏筠然避无可避,就地打了个滚,顺势到了对方身后。又不能真的毁掉内丹,他只得硬起头皮拔刀相斫。

      六壬刀锋利似霜,刃若新发于硎,平日削铁如泥不在话下,如今砍在鱼鳍之上,只留了个浅淡的白印子,反倒把苏筠然震得右手发麻。此刻后悔平日里练功偷懒已是晚了,只好避免与对方正面交锋以硬碰硬,纵是如此,几十个回合下来也已有些脱力。
      那冉遗鱼的动作也逐渐平缓下来,但见他鱼尾摆的哗啦啦作响,倒不像力竭模样。
      苏筠然细细一瞧,原来是他们越来越靠近床榻,对方大概怕误伤才放轻了动作,对柳深青的爱护显而易见。虽是与妖怪生死相搏,他此刻却觉得有些像小孩打架。
      他笑了笑,干脆走到床头坐下,冉遗鱼果然停止了攻击,只是身子在半空中烦躁地扭动着。

      扶起柳深青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苏筠然伸手探了下他的口鼻,虽是微弱幸而还有呼吸,方才的打斗好像完全没有波及到这里。左手三指放在柳深青手腕寸口之上,手心中虽有内丹,却不妨碍他持脉。
      见他如此,冉遗鱼也停止了动作,变回那个红发蓝肤的人形,脸上还覆着鳞片。
      苏筠然哪里懂医,不过是习武时学过人体穴位罢了,但尽管他只是个门外汉,也探出柳深青脉象不妥来了。
      浮沉交替、细弱如线,艰涩如轻刀刮竹,分明是衰弱老者的脉象,观柳深青面相,分明还不到而立之年。

      苏筠然想了想,刺破手指用鲜血在半空中虚画了几下,怡然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左手中内丹便凭空消失,只好恶狠狠瞪过来。
      他本身就是一双大到出奇的马眼,此刻看起来感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般,苏筠然见状到底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对方恼羞成怒,脸色涨得连那鳞片都透着些红意,更觉好笑,想想现在处境,低头强忍住笑意。
      他右手握刀,左手放在柳深青头顶三阳五会之上,引导丹田中真气至柳深青体内。果不其然,真气一进去便受到阻挠,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经络也不至于萎缩阻塞至此,更别提柳深青不过青壮年纪。
      硬来肯定是不行的,苏筠然刚要撤回真气,却受到一股吸力,像是要把这股真气吞噬掉一般,他不敢久留,飞快收回手掌。

      “公子怎么样?”怡然紧紧抓住苏筠然胳膊询问道,哪里还有之前针锋相对的模样?
      苏筠然有些无语,这小妖精前后的变化也未免太大了,莫名想到之前遇到的胡梦白,到有些释然,是不是有些道行的妖怪都这么神神叨叨的。
      “公子到底怎么了?”见他不回答,怡然心中着急,手上也用了些力气,到底还是不敢把柳深青从苏筠然身上拉起来。

      “怎么了?难道你没探过他的脉象?”苏筠然心想我又不是大夫,这种脉象虽然怪异,但哪里又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又不是大夫,哪里会切脉!”怡然大声叫道。
      苏筠然听到之后乐了,合着他以为会诊脉的就是大夫不成?只是现在他也无法逗弄这个一根筋的小妖精,“柳兄脉象衰弱,经络萎缩不通,但体内却有一股霸道之气……”
      不等他说完,怡然摆摆手道:“那不用管,你就说有没有救公子的法子。”

      如此一来,苏筠然哪里还不知道那股外力是怡然搞的鬼,心想这小妖怪也太过乱来,语气也难免有些不满,“你说不管便可不管?那股力量霸道得很,你家公子现在身体虚弱,又怎能承受得了?”
      “公子救我性命,我哪里会对他不利!”怡然再不经世事,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当下就恼了,攥着拳头气呼呼说道:“要不是你们这些个牛鼻子道士骗了先生的寿命,我哪里会用慝皿虫为先生续命?!”

      “慝皿虫?!”苏筠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确实可以使濒死之人活得更加长久,却与巫蛊相似,寄生于人体内,逐渐吞食血肉脏器取而代之,到了最后皮肤下面充斥着慝皿虫,当真不能算是续命之法。
      现下柳深青呼吸困难,恐怕是虫子在啃食肺叶之故,就算怡然是为他着想,这种好也太令人毛骨悚然!

      望着怡然的红发,苏筠然神色有些复杂,“当初既用肉身养虫,就该知道后果。”
      怡然再不精明听到这话也知道他并无办法,眼见又要发狂,“你既然没法子,还不快把内丹还我!”
      苏筠然怒极反笑,“柳兄救你性命,你先用他肉身养虫,后要用内丹使他妖化,口口声声说要报恩,照我看,倒像是蓄意报仇。”
      “你知道些什么!要不是你们这些臭道士,先生哪里会受这些活罪?!”
      听他这么说,苏筠然知道其中定有蹊跷,“你之前说道士骗命是怎么一回事?”

      见他提到痛处,怡然哪里还有好气,“公子心善,救了个老道,那老牛鼻子说要为公子祈福报答,谁知竟暗中施法换了两人的寿数,然后逃之夭夭。公子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杀光天下的道士!”
      苏筠然搔搔头没有说话,这小妖言行太过偏颇,此刻倒没必要较真。只是换寿已是歪门邪道,有损阴德,一直是道门禁忌,然而长生二字诱惑太大,引得修行者抛却一身修为也未尝可知。
      明知对方会生气,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确定那是人类?”
      “你什么意思?!”怡然红色头发气得炸了起来,“少瞧不起妖!什么污水都往我们身上泼,就好像从不会有人作恶似的!你放心,这道士是人是妖我还不至于分不清!”

      苏筠然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他向来觉得自己对妖怪一视同仁,现在才发现骨子里也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见。“若换命之事是人类所为,找到那人就有法子化解,只是不知柳兄体内的……”
      话没说完,便被怡然抢白,“你少骗人!我是再也不会上你们人类的当!”
      此时苏筠然倒有些秀才遇到兵的感受,他实在没有时间耗在此处,说话也愈发不客气起来,“你这么说倒有些没意思,柳兄也是你口中十恶不赦的人类。”
      怡然极少与人打交道,此刻心里着急,嘴里却不知说什么是好,只是不停重复“公子是不一样的。”

      突然,柳深青发出了轻微的呻吟,眼见就要醒来,怡然也顾不上许多,惊喜叫着“公子”就要把人接过来。
      柳深青睁眼便看到一个红发蓝肤的妖怪对自己伸出双手,骇得差点又厥过去。苏筠然只觉得他往自己怀里重重靠了下来,身子还有些打颤,怕是被吓得不轻。
      怡然这才想到自己并非之前白白嫩嫩的书童模样,然而内丹不在自己手中,并不能变化成人,心中把这笔账加到了苏筠然头上。想自己对公子掏心挖肺,却换来如此下场,难免有些伤心。
      苏筠然自然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诚然这小妖为柳深青付出极多,但都非常人所能接受,索性也不提,只是拍了拍柳深青小臂,安慰道:“柳兄。”

      柳深青这才发现自己正靠在别人怀里,顿时窘迫不已,转头看到苏筠然面貌如常,才稍微松了口气。
      苏筠然慢慢把他扶起,轻声说道:“柳兄莫要慌张,他……”
      “公子,我是怡然啊!”
      柳深青听见这妖怪话语熟悉,忍住惧意看了过去,面部轮廓和自己的小书童确有相似,只是自己那浓眉大眼的小童,怎会变成这般模样?心有疑问,他探询地看了眼苏筠然。
      苏筠然却不知要如何解释,只先对怡然说道:“现下只好先延缓慝皿虫的速度,我师父做法的话,拖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就看你在这期间能否找到当年施法换寿之人了。”
      若把虫引出体外,柳深青必死无疑,如今只有先把寿数找回再说。

      柳深青虽不知换命之事,但也知道自己身体突然变差与之前的那个道士脱不开干系,如今听到苏筠然如此说法,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些明白。早先他也怨过,现在早就接受自己命不久矣的现实,反倒是怡然突然变成妖怪这件事让他一时无法接受,故而一直回避。
      怡然见状又气又委屈,他气苏筠然拿走内丹使得自己无法变幻,但他服侍公子这些年,到头来却得到这般对待,就算自己并非人类,也觉得委屈无比。
      他化形不久大半时间又都待在深山,心思单纯地全都表露在脸上,柳深青见他性情没什么变化,倒有些亲切,复瞟到那对马眼,还是无法接受。
      苏筠然知道他不能幻化成人是没有内丹的缘故,却不会归还,他怕怡然病急乱投医把柳深青变成半妖,那自己岂不是要悔死?

      偏偏这时,他感到之前所布的阵法有所变化,想必程云松已经清醒过来,心中直怨这个师侄瞎凑热闹。
      “不如这样,柳兄随我回昆仑,怡然去探查那道士下落,正好两不耽搁。”
      “我不同意!”
      “劳烦苏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怡然听到愣了一下,“公子,谁知他们会做什么!”
      柳深青垂下眼轻轻说道:“昆仑盛名在外,在下心仪已久,只是不知会否给苏兄造成困扰。”
      昆仑弟子向来行端表正,苏筠然既挑明了身份,按理怡然该放心才是,只是柳深青被骗寿之后,他便有些杯弓蛇影。
      苏筠然知道他心中顾虑,“我可以性命起誓,保柳兄无虞。”
      修道者极为看重誓言,怡然自是知晓,他有心带自家公子一起,但一来柳深青身体欠佳,二来对方对他已有惧意,伤心无奈之余,也只得先找到当初那个道士再说。心中委屈,嘴里自然嘟哝个不停。

      “说起来,我倒是有事相求。”见这边痛快答应了,苏筠然缓缓开口,“派中诸多弟子遭受梦魇之苦……”
      话没说完,怡然便清楚他们来的目的,愤愤说道:“哼,抢了我的内丹不说,还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他越说越气,声音自然越来越大,但看到方才一直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柳深青看了过来,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苏筠然觉得这小妖虽然偏狭,起码知道是非对错,况且他事事为柳深青着想,之前妖化是迫不得已,现在既有了更好的法子,定不会采用那下下之策,遂把内丹还了回去,“你告诉我驱走梦魇的法子,我师父才有精力为柳兄做法不是。”
      “你、你这是威胁!”怡然抢过内丹,瞬间就变成了唇红齿白的小书童,但柳深青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他方才的模样。
      怡然气鼓鼓自颈后扯下一块鳞片弹向苏筠然,“喏!”
      苏筠然自然笑眯眯收下,事不宜迟,他恨不能即刻动身,谁知怡然比他还急,二话不说便消失不见,毕竟,柳深青时日无多。

      怡然留下一个包袱,里面有些衣物和符咒蓍草,之前以为丢失在林中,原来竟是被他藏了起来,除了这些,还有些金甲藻。
      苏筠然用蓍草茎摆了个阵法,不多时,程云松便渐渐在柳深青身侧现出身形,他虽已醒,但因为伤势不轻,只能躺在床上。
      苏筠然见怡然用了缩地之法,料想术法应是可用了,连忙为程云松施法疗伤,又用金疮药把伤口包了又包,折腾下来,天已大亮。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