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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1哭诉委屈 ...

  •   明妆一直目送孟嵩离开,才沿着墙根一路走着,仔细审视每寸墙砖。她记得那天梦康就是从这里跳进来的,梦康手无缚鸡之力,只善解人衣的浪荡子,他能翻墙进来,她一定也能。果不然,没多久,她看到外墙在中间的部位掉了块墙砖,正好可以踏脚,她便攀住墙上的砖瓦,将脚踏入凹进的墙面,一用力,翻了上去。

      骑在墙头,视野宽广,可惜不能久坐。她立即一咬牙,跳了下去。接着挑战内墙,内墙矮于外墙,下面又有梦康准备的踏脚石,明妆没费多少力气也翻了过去,终于入了熟悉的竹园。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才一路小跑向自己的闺房奔去。

      如她所料,她那院子里果然没人,连绿衣都不知去向。明妆赶紧钻回自己房里,将门关好,从箱子里掏出干净的手帕,把鞋底擦干净,又散落了头发,一头拱进被窝,等着大家发现自己。

      过了许久,差点熬不住了,却听到绿衣的哭声传来:“回少夫人,奴婢所讲句句属实……”

      啪!听得出是记响亮的耳光,接着大嫂杨氏的声音传来:“你个小蹄子,满嘴的谎话,你说你家小姐和宁少爷走了,谁看到了?宁少爷现在找不到人,你的意思是,两人私留在外了?照顾不好小姐,把人照顾丢了,还敢败坏你家小姐的名声。

      “奴婢……奴婢……没……”

      声音经过自己的门口,竟然过去了,没发现自己,这可不好。明妆赶紧爬起来,推开小窗,嚷道:“绿衣你就知道和人拌嘴,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我起来?!”

      “小姐?”绿衣喜的发狂:“小姐——你回来了?”

      杨氏也唬了一跳:“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屋里怎么不吱一声?全家都在找你。”

      “找我?”明妆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有我从没离开家里,又何来回来一说?”

      “你不是和宁少爷出去了吗?”杨氏也糊涂了:“大家找了你很久了,以为你……算了,不说这个了。”吩咐身边的丫鬟:“快去上房告诉老夫人,说小姐找到了。”

      “给我站住!慢着!”明妆喊住要去报信的丫鬟。摆出自己浑身是理的架势,对大嫂道:“嫂子,话可不能乱说。你就这么让丫鬟去禀告,岂不是坐实了我失踪的坏名声。我不知道这谣言是打哪传出来的,但我得说明白,表哥确实想叫我出去,但我没答应。我自午后一直在后院的竹园吹笛,后来可能着了凉,不太舒服,一直在屋里睡觉。一睁眼就见你们火急火燎的,是不是该向我说明白?”

      杨氏并不担心明妆,装模作样的找,是为了讨好老太太和丈夫。具体情况她也不懂,见明妆急了,赶紧打圆场:“好妹妹,这件事与我说不着,是你的丫鬟说你和宁少爷出去的。而这会宁少爷也没回,所以大家都在找你们。”

      明妆横了眼绿衣,骂道:“难不成我做什么,还都要和你报备?滚进屋来跪着!等我回了娘的话,再来收拾你!

      绿衣哭丧着脸,进了门,当真在角落跪着了。明妆则关了窗户,走到门口,对杨氏道:“麻烦大嫂带我去上房罢。亏得刚才嫂子的嗓门喊醒了我,否则我要是被扔到屋里到半夜才被发现,不知道外面要如何传我的坏话呢。”

      杨氏尴尬的笑道:“呦,妹妹别气,哪有人瞎传你的坏话呀。”

      “要是没有,我也不必躲在竹林里吹笛子。是谁嚼舌根说我在闺房抚琴弄笛是春心萌动的,谁自个知道。我不计较,这下可好倒要把我往死逼,是不是我下次走了几步路都得白纸黑字写了,挂她们鼻梁子上才行?”她正在气头上,指桑骂槐骂骂上辈子对不起自己的大嫂,似乎并不过分。

      “好姑娘,快别气了,咱们生不起那份气。”杨氏是奉老夫人的命令,来逮躲藏起来避免惩罚的绿衣的。在假山后面找到了,本来是要带到老夫人面前的,可没想到竟然找到了明妆。

      明妆气鼓鼓的随着嫂子来到上房。因为家中男丁都出去找明妆了,此刻屋内全是女眷,众人看到明妆,表情各异,尤其明舒,活似见鬼。那是当然,她自然以为宁志安和明妆在一起,可现在明妆出现了,而宁志安不知所踪。

      明妆便把刚才和杨氏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装成莫名其妙的样子,而不是怒发冲冠。

      刘左氏拉过明妆的手,拍了拍:“竹园那边荒凉的很,你丫鬟都不带一个,敢自己在那里待一下午,你胆子倒大。”

      明妆正准备娇嗔两句女儿长大了之类的蒙混过去,却听明盈冷笑道:“去哪里了,看看鞋底就知道了。”

      明妆苦笑:“姐姐,是不信我的话了?”

      “不光你的丫鬟绿衣说你出门了,连门房的廖九都说亲眼见你和宁志安出门去了,那个老仆在府里做事有些年头了,让人不得不信呢。你说是不是妹妹。你现在亮出证据来,大家安心才好散去各自睡觉。”

      “娘——”明妆做出为难的样子:“你看姐姐她啊,我会骗您吗?”

      刘左氏瞪了眼明盈,不耐烦的说:“给她看,给她看,这屋长眼睛的,以后再敢捕风捉影,我就叫人撕烂她的嘴!”

      明盈挑挑眉,等着明妆出丑。明妆咬紧下唇,似是受了多大的侮辱般的慢慢提起裙摆,抬脚亮出鞋底。众人不禁都瞥眼瞅去,见那绣鞋底部并无外面带进来的泥土,干净的只有些灰白色的尘埃,便都立即收回了目光。

      明妆委屈的看向明盈:“姐姐信了?”然后便低着头,握住刘左氏的手,不再说话。

      “门房的廖九年岁那么大,他的话你们也信?那老头整日就知道喝酒,这回行了,给些钱打发出院子,养老去吧!”刘左氏一拍桌子,喊道:“还不散了!都回自己屋里!”

      明盈本来惊愕,可不经意看到明妆正看向自己这边,嘴角带着笑,便全懂了。心说,刘明妆,是我低估了你,没想到你设想的到周全!

      明盈等人款款告了礼,辞了母亲,带着丫鬟都离开了。

      等人都干净了,明妆摸了下不存在的眼泪,刘左氏忙安慰道:“好姑娘,别哭,你姐姐就是那个样子,你还不知道么,并是针对你。”言下之意,明盈的刻薄是针对任何人的。

      “我没生姐姐的气,她怀疑也是应该的。毕竟家中有个别姓的男子,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

      刘左氏本就不待见宁志安,不由得恨道:“你再忍忍,他待着无趣,也该快走了!”

      明妆故意叹了声,想将明舒和宁志安的事情,拐弯抹角的告诉母亲。但又不便直说,就牵起别的话头,等着寻找机会装作说漏嘴透露出的样子。过了好一会,酝酿好措辞正欲说,却被下人的禀告打断,原来是大哥梦庆回来了。几乎与此同时,梦庆满头是汗的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明妆,立即松了口气:“来人告诉我说你找到了,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要是再慢点,我就出城去找了。”

      刘左氏问:“你爹还没回来?”

      “刘庭举晌午时分被城东的石家请去喝酒,还没见人回来。梦庆有什么说什么:“石家请了几次才请到爹,自然不醉不归。我知道他家想干什么,就他家儿子那德性,想做我妹夫,做梦去吧,是不是,明妆。”

      这时丫鬟准备好了湿毛巾递了上来,梦庆见丫鬟长的水灵,便忍不住盯着人家看。

      “咳!”刘左氏干咳一声做提醒,又道:“偏房那两个呢?”

      “梦庚回书房读那几本破书去了。梦康说他一身汗味,这会八成在洗那张皮。”庶出的两人,妹妹不见了,自然要去找。但是知道妹妹一直在府后,就得自觉避嫌,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那宁志安,可再派人去找?”

      “大男人找他干嘛?是这会不知在哪里吃花酒,逍遥快活。”梦庆一直不见明妆说话,见妹妹紧抿双唇,似有忧虑,不禁问:“明妆,你不舒服?”

      明妆缓缓抬起含着泪水的双眸:“我有件事必须要说……”

      “你这是怎么了?”刘左氏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有话慢慢说,娘给你做主!”

      梦庆朝屋内的侍女一挥手:“都出去!”

      待婢女都下去了,明妆哭着喊了声娘,起身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刘左氏面前,双手放在对方膝盖上,仰头含泪哭道:“娘——我没脸再活下去了——”

      刘左氏从没见过明妆这般,不禁慌了手脚,倒是梦庆忍住了情绪,只说了一句话:“到底是有蹊跷!你只管说,哥给你做主!”

      她的眼泪并非作假,被人骗出府去,弃置荒野,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如实将宁志安的所作所为,她如何碰到了孟家捡回一条命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不过隐瞒了孟珩,和与孟嵩交谈的部分,因为她留着给明盈和明舒挖坑用。

      说完了,还嫌火候不到位,补充道:“那孟家公子一直在问我,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荒郊野外,我没法解释,他会怎么想我,怎么想刘家?哥——你说你最疼我这个妹妹,但是现在你的努力全白费了,孟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中我的……呜呜呜呜……”

      刘左氏蒙了,怎么她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这么多?!儿子娶了媳妇后,她好些事情撒手不管了,结果倒好,大家拿她当摆设了,女儿婚事这等天大事情也不知会自己一声。当然,现在当务之急是明妆今日的遭遇。毕竟宁志安是自己娘家这边的亲戚,要是让丈夫知道,做起文章,向她撒气,她也得忍着。

      “那小子,竟然这么对你?!他哪来的胆子?你说他跟你提起孟家,一定是有人告诉他这件事!这事我都不知道,那究竟是谁告诉他的?梦庆,你说?”刘左氏厉声质问。

      梦庆正恼,回道:“打他一顿,让他自己说就是了!”说罢,摩拳擦掌就要走。

      明妆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立即哭着拉住他:“哥,这天已经黑了,你去哪里找他啊?”言下之意,如果找得到的话,就能去。

      梦庆很上道:“想找自然能找到,看我扒掉他的皮。”胳膊一扬,推开明妆,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刘左氏喊不住梦庆,明妆赶紧追出门,来到院内,抱住他的胳膊,哽咽道:“哥,其实最让我难过的是你,不是宁志安。”

      梦庆愣怔:“我?”

      明妆阖眼,挤出几滴眼泪,任其滑落腮边:“……今天孟嵩告诉我了,全都告诉我了……你想拿我做保证,让他家出粮,帮咱们家渡过难关。宁志安是个外人,他对我怎么样,只痛在身上,并不要紧。但你呢,我自小和你一条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孟家就算要娶我,我也只是一件两家联合的保证物品罢了!”

      梦庆哑然:“他和你说了?”

      “嗯。”明妆用力点头。心说,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他弟弟是个白子,但我偏不告诉你们。

      “这……那……”梦庆自觉理亏,强辩道:“反正要结亲就是了,我对你好,才孟嵩提前见你的,自然是要你去享福。”

      “那你也不用骗我,哥,我骗过你吗?我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一句句质问的话,激起了梦庆的记忆。明妆小小年纪就替他挨过打,又听他的话,从没和自己生过气。于是现在她突然生起自己的气来,他顿觉自己在她面前矮了半截,内疚起来。

      “你听我说……明妆……其实我想……”

      明妆推开他:“我不听!”拧身奔回母亲的身边,伏在母亲怀里继续痛哭。这样的局面,梦庆自然无心再去找宁志安,灰头土脸的回到房内,将门关好,坐到一旁,时刻观察明妆的情绪。

      过了一会,明妆哭不出眼泪了,才抬头对梦庆道:“……那天你让我见孟公子,我让你小声些,你偏不,让人听去了。要不然,姓宁的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还拿来当借口骗我!”

      经这一提醒,梦庆自然想起来了:“我就知道是她!我就知道是她。她气不过嫁妆那事,明着不跟我说,是去找你的麻烦了!”

      不管了,如果这件事真是杨氏透露给明盈和明舒的,算她罪有应得。如果不是,那只能算她倒霉,毕竟现在事情混乱,误伤两个人在所难免。不算完,罪魁祸首还没说呢。明妆抽抽噎噎的继续说:“……宁志安……说我欺负了明舒,叫我认错……我不承认,他就把我扔到了树林里。哥,我在你眼中是不是也如此刁蛮狠毒,让你觉得讨厌?”

      “原来是明舒那贱人撺掇的!铁定也跑不了明盈!”

      明妆啜泣不语表示赞同。既然找不到宁志安,那就先拿家中的两人撒气。梦庆便又站起来,就要出门去。刘左氏见了,呵道:“回来!你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你们什么都不和我说,出了乱子,还好意思再添乱吗?回来!坐下!”

      梦庆垂头丧气的坐回来,但紧紧攥着拳头,心里则想怎么收拾宁志安。

      “娘,我方才对您撒了谎,可我是逼不得已……我……若是让大家认为我和宁志安在一起……我真的没法活了。”说着又埋起头来啜泣。

      “你做的对。娘怎么会怪你呢。”刘左氏道:“幸好你机灵,要不然传出闲话来,就当真不好办了。”

      “可是,可是现在,那孟家见到了我一人在郊外,我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梦庆不知孟珩的情况,心里还当孟家是幸福的去处。但为了安慰明妆,便装做不屑的说:“他家想什么,你不用再乎。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他们,但也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亲事不成就不成了,再给你找门好的。”

      明妆立即接话:“还是找一门要我去筹码的婚事?”

      刘左氏糊涂了:“什么筹码?你们说明白!”

      梦庆抵不住娘的眼神,原原本本将两家的打算说了。刘左氏听罢,扶额痛苦的说道:“做生意做出祸事来了。你舅舅只说卖粮给军队,原来是这样大一笔,你爹倒好,竟然还答应了……你们都瞒着我,真当我是老太太,不管事了。我只觉得咱家的粮食不够,所以和宁家联合起来,以为够了,原来还是差,竟叫我的女儿顶出去。你们这些做父兄的,安的什么心?两家本就不平等,你还叫你妹妹嫁过去。他家必定慢待。你还当去享福?梦庆,你害了你妹妹!”

      表现自己深明大义的时候到了。明妆道:“娘,我身为刘家的女儿,家中困难,我自然愿意家里排忧解难。只是,从外人嘴里知道真相,难免让人伤心。”为了将梦庆对她的愧疚无限放大,便说道:“而且,今天我见到了孟嵩,他说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过门,因为我哥说他最看重我,想也知道,哪能娶个一心帮衬娘家的媳妇呢?”

      梦庆错愕,须臾使劲捶自己的脑袋,自责道:“我真是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点!都怪我,都怪我!”

      明妆擦拭眼泪,表示赞同。

      刘左氏长叹了一声,手心手背都是肉,明盈和明妆不管是谁嫁过去,享福也好,受苦也罢,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也没法安慰哭泣的明妆,如果说嫁过去未必好,那么明盈去了,该怎么解释?如果嫁过去享福了,明妆未能入门,岂不是让她更伤心。

      梦庆仍旧在自责:“妹妹,这件事都怪我,让你受苦了。娘刚才也说了,不嫁过去兴许是好事,有哥哥做主,给你再寻门好亲事。”

      刘左氏立即训斥道:“胡说什么呢!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现在搞出这等乱子,还好意思信口开河!”

      梦庆不服气:“我搞出乱子?宁志安难道是我请来的?”

      刘左氏的脾气也不是白给的,顺手抄起榻上的引枕打向梦庆:“反了天了你,怎么和娘讲话呢!跪下!”梦庆被砸的回过味来,立即跪到在母亲身旁,低着头不敢吭声。刘左氏提起他的耳朵,训道:“这件事,你给我一边歇着,再敢插手半点,有你好看的。你虽然娶了媳妇,可这个家还是我在管!”

      “娘,那您打算如何处置宁志安?”梦庆是真心求教:“他和明舒有私情,将明舒给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谁说要他带走明舒了?”刘左氏冷笑道:“当咱们刘家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你妹妹受了欺负,无论如何也饶不了他的。至于明舒,哼,扔给人做妾也不便宜他。”

      “是啊,明舒历来听二姐的。如果您怕姐姐嫁过去受苦,不如让明舒跟着,好歹有个帮衬。”明妆等的就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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