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哟》浮游的蜉蝣

2、楼梯拐角（2）

　　“所以说大婶你真是英明神武，”慕安乐盛赞道，“于是我们说好下次浅浅也可以一起进去吧？”
　　“谁跟你说好了？”楼长大妈没好气地道，“我告诉你，只要我在这儿一天，除了搬寝室的时候外，这宿舍楼哪怕飞进去一只苍蝇，它都得是母的。别以为温浅均打扮打扮像个姑娘就可以无视他的天生性别。再说了，他二十七了，你还以为是十六七的时候可以扮女装扮得天衣无缝吗？”
　　“这倒是，”慕安乐手肘搭在窗沿上，“上个月我心血来潮又给他扮女装的时候都不像了，完全骗不过人，真奇怪，他的样子没多大变化啊，一直都那么漂亮的，但现在怎么打扮都是男性，哪怕穿连衣裙都不像女性，不过还是很漂亮。”
　　“那是你丈夫，你以为是洋娃娃啊？温浅均就惯着你吧反正遭殃的也是他自己。”楼长大妈嗤道。
　　“我家浅浅乐意～”慕安乐嬉笑道，同时对从楼上走下来的元稳挥了挥手，“又见面了，合作愉快。”
　　*
　　“上个月，”元稳引着慕安乐往宿舍楼上走去，走到二楼拐角处便停了下来，“有一天晚上大概十点我从教学楼上自习回来时，就在这里，”她顿了顿，语调中有竭力掩饰的恐惧，“我差点撞到一个人，本来这没什么奇怪的，当时时间比较晚了，下楼的人比较少，我本来走路时就没太注意，不小心撞着也是偶尔会发生的，可是当我抬头想跟对方道歉时，面前的人影却消失了。”
　　“当时我虽然诧异了下，也没太往心里去，”元稳苦笑，继续和慕安乐一起往她的寝室走去，“想着是看书看昏头了，产生了错觉，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去上课的时候，在教学楼的楼梯拐角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接着第三天，在图书馆，第三次发生。”
　　“每一次都是在楼梯的拐角，”打开寝室门，元稳看向慕安乐，“这真的是撞邪了吗？”
　　慕安乐对好奇看着她的余奕抬了抬手，才回答元稳说：“不一定，我现在还没有从你身上发现你被什么东西缠上的气息。这宿舍楼梯没有，这寝室里也没有，昨天碰到你的教学楼里依然没有。我们再去你那两次遇到黑影的地方看看吧。”
　　元稳点了点头，其实要说多害怕倒也不至于，毕竟她并没有受到伤害，顶多就是觉得诡异，尤其是脑补过后，会产生更多奇奇怪怪的联想。
　　“我可以一起去吗？”余奕问道。
　　“可以啊，”慕安乐挑眉道，“不过要付观赏费的哟。”
　　“多少？”余奕一边关电脑一边摸钱包一边询问。
　　“不一定，”慕安乐说，“根据事件的程度，不过肯定在参观者能承受的范围内。”
　　“那没问题，我们走吧。”余奕拍胸脯道。
　　“哎哟，那么，”慕安乐笑着将一张名片递到余奕手中，“谢谢惠顾。我是慕安乐，浅乐工作室的一员，这上面是我的手机号。”
　　“我是余奕。”余奕接过名片，兴致高昂地看着上面的十一个数字，元稳也忍不住看了过去，却发现真的只能看到两个字，而没有手机号。
　　“每一张名片上的字样，除了‘浅乐’外，都只有固定的人才能看到，也就是我、我家浅浅，以及委托人，”慕安乐看她们这么感兴趣便解释道，“一般来说委托人只有一个，也就是说一般而言一张名片只有三个人能够看到上面的所有内容。”
　　“听说你们都是术士，真的吗？”余奕问。
　　“术士、灵术师、法师、魔法师、巫师、超能力者……”慕安乐语调轻快地说着一个个词，“随便怎么称呼，”她笑道，“反正就是有着一些特异力量的人。”
　　*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虽然元稳才是这事儿的委托人，但一路上却都是余奕在发问，好奇心相当之重。
　　不过与其说她是真相信了慕安乐有古怪能力，不如说她是把这些当作故事在听，就像她平时嗜好的电影一样。
　　“这个嘛……”慕安乐拖长了音调，“如果你一生都看不见鬼，那么它存在与否有区别吗？”
　　“那如果看到了呢？”元稳突然开口道。
　　慕安乐看了她一眼，笑意盎然：“看到了就有啊。”
　　“那么，对你来说，这世上是有鬼还是没有？”元稳问。
　　“对我来说，”慕安乐俯身捡起一颗小石子，“当然是有的啊，虽然浅乐工作室对一切送上门的委托都可能接受，但我跟浅浅主要处理的一向都是灵异事件呐。神棍工作室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难道‘神棍’是个美称？元稳撇开了头，开始觉得找这个人帮忙有点不靠谱，不过要说她是骗子嘛，一来她并没有要求先付费，二来也没要签合约什么的，而且到底是在自己熟悉的校园中走动，认识的或者至少是眼熟的同学们老师们来来往往，就心理上说，元稳还是很有安全感的，并不怕慕安乐这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生在起坏心眼。

　　将元稳遇见黑影的三个地方都走了一遍，慕安乐看了看天色，离天黑还早，不过天空有些阴沉沉的。
　　慕安乐看向元稳，将她随手捡起把玩了许久的小石子递到元稳手中，“我们去鬼怪公园最老的楼转一圈吧。”
　　“最老的楼是一教嘛，听说最近要拆除了。”余奕好奇地看了眼石子，说道。
　　“你听说的事情可真不少。”慕安乐赞道。
　　“那当然，我可是鬼怪论坛的高级会员。”余奕自豪道。所谓鬼怪论坛其实就是此校的校园论坛，汇聚了校园中的各种八卦、宣言、广告、学习资料、娱乐资源，无论真假，应有尽有。
　　例如每次考试前都会出现的真题透露（附标准答案），如果全信了，那就挂定，如果全不信，那考完一浏览却会捶胸顿足悔不当初。总之，需要有一双擅于筛选的眼睛。
　　“哦哦，好地方，”慕安乐点头附议，“我也经常逛。”
　　“哎？校外也可以进吗？”余奕惊讶，“不是说用校外的网根本打不开鬼怪论坛网页吗？我在家里就从来没打开过。”
　　“啊，我们工作室免费蹭鬼怪公园的校园网很多年了。”慕安乐一点不带脸红地说。
　　喂喂……元稳头痛。
　　*
　　到了一教后，慕安乐让元稳走在最前面。
　　一教的采光不太好，尤其因为当初设计的问题，楼梯部分特别阴暗，即使是大白天不开灯的话也只能摸着走，偏偏因为线路老旧不是这儿坏就是那儿坏，这灯还经常不亮，让被安排到这里上课的师生们抱怨不已。
　　这一个月来，元稳养成的走楼梯新习惯除了在拐角处一定慢下来探头先观望外，另一个就是手中紧握着她的包，随时准备着一发现有黑影就先砸过去。
　　因为她在校园中走动，不是去学习，就是从学习中回来，所以包是一直随身带的，她的动作也是下意识的行为，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过今天她只是和慕安乐一起来看各个事发现场，并没有带包，只有衣兜里有一串钥匙、一张名片和一张饭卡，此外便是慕安乐给她的小石子了。
　　一到楼梯拐角元稳就特别紧张，之前因为怕别人发现她的紧张她还刻意掩饰，但今天一教没课，和她一起来的两人则都知道她的恐惧，所以元稳也没去管她自己的形象问题，只是小心翼翼地一层楼一层楼地走，不知不觉地紧握石子，全神贯注于每一个拐角，甚至没发现刚走到二楼的时候慕安乐便拉着余奕缓下了步子，与她离开了一整层楼的距离。
　　“这样即使出现了也看不到啊。”余奕申述她的参观权被破坏了。
　　“嗯，结束时少收你参观费。”慕安乐深以为然地表示她不是奸商。
　　“喂，重点是……”余奕刚想表达钱不是问题的豪迈，便被慕安乐制止了，慕安乐认真倾听了一会儿，然后拉着余奕快步跑上楼，到了元稳身旁。
　　元稳似乎受到了惊吓，僵在拐角的地方，交握的双手挡在身前，余奕见状绕过元稳，几步跑到下一层楼梯前张望，但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慕安乐却停在元稳身旁，对她笑着：“好了，我们的运气不错，抓到了。”
　　“……什么？”元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慕安乐是在跟她说话。
　　“给我吧，”慕安乐伸出手摊在元稳面前，“我们来看看是什么东西敢来吓你。”
　　“给什么……”元稳现在不解，然后一怔，缓缓松开她交握的手，手心里有一颗石子，石子上正发着淡淡的荧光。
　　“这是……什么？”她问道。
　　“什么什么？”余奕凑过来，看着元稳呆愣注视的东西，奇怪道，“这石头怎么了吗？”
　　“在发光，你……看不到吗？”元稳想起那名片，视线在余奕脸上一顿便转向了慕安乐。
　　“名片上是因为有定向的约束，不相关的人看不到某些内容，”慕安乐拿过石子，“不过这个东西嘛，看不到纯粹是因为余奕灵觉太弱的关系，或者也可以说，她的八字够重，这种小东西，”慕安乐晃了晃手中的石子，元稳似乎听到了些微水声，“打扰不到她。”
　　“喂，你说了让我参观的。”余奕不满。
　　“行啊，”慕安乐随手在余奕的眼前一晃，然后将石子抛到了空中，“出来吧，不然就让你魂飞魄散哟。”
　　慕安乐的话音刚落下，一个淡淡的黑影在三人面前浮现，元稳睁大了眼，但她只能辨别出那应该是个人，再具体的却看不清了，模模糊糊的，似乎下一瞬便会消失。
　　“看不清啊，跟雾气似的。”余奕说，让元稳知道还有人跟她一样，至于慕安乐看到的是怎样，元稳想问，但慕安乐没给她机会，因为慕安乐对着那黑影开口说：
　　“做什么吓唬小姑娘？你很闲吗？”
　　随着慕安乐的话语，黑影变得更清晰了些，然后发出模糊但勉强能辨识的声音：“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的，”他似乎对元稳点了点头，“这个校园很适合灵体生存，我是上个月才来的，头一天就不小心闯进女生宿舍，没想到一去就吓到你了，后来我想跟你道歉，就又跟着你去了教学楼，可是我忘了我这个样子能发现我的人都会被吓到，对不起，所以之后我就离远了你，图书馆那次我本来是想避开的，可是因为看到了一个灵术师，惊吓之下结果又撞到了你，真的很抱歉。”
　　“在这所学校图书馆碰到的灵术师？”慕安乐回忆了会儿，不是太确定地开口，“可能是浅浅吧。不过不管是不是他，一般来说灵术师都不会随便出手对付鬼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