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聊斋》猛***薇

8、降头男友

　　《聊斋志异.珠儿》一篇中邪僧控制的小鬼，其中诸多细节倒是和今天东南亚流行的“降头”传说有吻合处。

　　传说一，除了降头师，东南亚许多和尚掌握降头术。
　　《珠儿》中，正是一僧人。

　　传说二，降头师能知人底细。
　　故事中这僧人也正是能知道人家的来龙去脉。

　　传说三，降头术的法力正是能至人突然死亡。
　　故事中惠儿即在僧人索金不成后突发死亡。

　　传说四，降头师养小鬼，正需要死去的幼童，要用木偶以附儿童魂灵；要雕一小棺木，以此储存自幼儿尸体上练得的尸油；且常常是两个小鬼一起养，好一块儿玩耍，以防止孤寂而生逃离之心。
　　与文中子僧人身上搜出的物件吻合：木人二、小棺一......且僧人也是养了两个小鬼，俩人喜欢一起玩耍作伴，关系很好。

　　传说五，降头师寻找早夭或流产的婴幼儿，或杀死幼儿。
　　这于故事中小儿被妖僧迷杀亦符合。

　　传说六，降头师养得小鬼，可驱使小鬼为其劳役，作各种人力不达的事儿。而小鬼灵魂被拘，不能投胎转世。
　　与故事中“驱使如伥鬼，冤闭穷泉，不得脱化”亦相符。

　　据说，降头术或由西南一带流入东南亚，与茅山一派有些瓜葛。而清代开始下南洋某生的华人，传说就以茅山术克制降头术。

　　第一次听说养小鬼，是在国外的时候，听一中国同学说的。这中国同学是个很漂亮的江苏女孩儿，年纪很轻，跟一群东南亚年轻留学生常一起玩儿。

　　她说，这群朋友群里颇有几个女孩儿很怪异。有个印尼女孩曾跟她说她们后来看多了也渐渐不觉得什么，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都觉得想不到人可以长得这样漂亮（其实这种高高白白鼻梁提拔大眼睛的女孩儿大陆挺多，只是那个时候国外见得多的是广东香港台湾去的女孩儿，于是有些大惊小怪而已。），她们都觉得很不公平。而且他们东南亚朋友圈里最高最帅家里最有钱的一个男孩儿找了她做男朋友，那帮女孩子就更觉得很不公平了。

　　年轻小姑娘一起玩儿，最擅长一会儿我跟你好，一会儿你不理我，一会儿她妒忌她，一会儿我们都不睬她......这个女孩儿交的男友是马来西亚人，父亲是富商，当地原住民，母亲是好几代的华裔。这男友就不让她跟这群东南亚女生接触太多，而劝她跟大陆、台湾、日本等地的留学生接触。

　　问多了，这男孩儿才偷偷说其中一个大马姑娘的外祖父是大马有名的降头师，他们很多大马人都知道。说这姑娘的外祖擅长养小鬼，能养到很大，都拘束的住，不怕被反噬，养了很多小鬼。而这个姑娘要是被谁欺负啊，或者不喜欢谁妒忌谁啊，就去找她外祖帮忙。他外祖本身德行规矩都很好，但就是溺爱她，所以常常对跟她有过节的人下降头。

　　这国内去的女孩儿吓得半死，说跟这大马姑娘闹过别扭的。她那大马男友又宽慰她说只要别跟着那姑娘去东南亚就行，那边他外祖的徒子徒孙都多，降头术不能越海，所以隔着海是安全的。还劝告她 ，如果去东南亚，不要跟当地人冲突，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赶紧过海回国，降头术不能越海。

　　我是很后来才听她说的这些，在她家客厅里坐着聊天的时候，她说你看我总挂着国旗呢。这才明白她客厅里总挂着面老大的五星红旗，以为她是特爱国那种，她说：我真是特爱国，否者挂也没用。她说人家说五星红旗的能量特大，一般有什么的看见都不敢靠上来的......反正这女孩儿爱国的声明是传的很广，虽然她找了个外国有钱男朋友，但那也是为了团结广大华侨同胞。

　　另外就是她被他男朋友的降头故事哄多了，吓得至今不敢去东南亚，连这男孩儿拉她去见自己父母，她都坚决不肯去，而是那边家里到国外来或者到大陆来，大家才见面。她给我讲了不少有关降头的这样那样的故事，都是她听她男朋友说的，也不知到底如何，现在大多都记不太清了。

　　记得有一个是说有对双胞胎，生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就死了。这种，据说是在胎里就争不过另一个，没能生存下来。家里很难受，但一般也就过去了，活下那个会是个强健的宝宝。但东南亚地方上的小镇，死去的婴儿被医院随便抛弃了，这种被抛掉的死婴常常就会被降头师捡去炼化成适合他们养的小鬼。之所以后来有人知道这个没能活下来的婴儿被人养作了小鬼，是他从降头师手里逃出来了。

　　这个降头师大概下场不好，一般都是法力不够，小鬼要把他害了，才逃得出他的控制。小鬼随着年纪的增长，会力量越来越强，但他的魂灵和思想跟正常人并不一样，不像丧尸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但也不像传说中的鬼魂一样，好像跟人差别不大。他们知道很多东西，但情感却是莽撞和冷漠的，也不会受什么约束，在正常人看来，他们婴儿的时候是一种任性和懵懂，渐渐长大，随着能力的增长，就会是非常残忍蛮横。

　　这个小鬼据说就是被抢走了生存和成长机会，所以怨念很大，这种怨念大的死婴是降头师最喜欢找的，因为将来能力就会愈大。有些降头师如果看中觉得“资质”特别适合养成小鬼的孩童，会刻意用极残忍痛苦的办法将其杀害，死时的痛苦会让小鬼力量更大更有伤害性。

　　小鬼反噬了降头师以后，就要夺回他觉得失去的东西。他跑回他父母那里，只有他那个同样还是孩子的兄弟看得见他，被他陷害着干了许多大人不能理解的事儿，弄得很不喜欢这孩子，后来这孩子大病一场，差点儿死了，醒来又变得很乖巧，大人还很高兴，其实是被小鬼控制了，后来发生了一堆事儿，这小鬼并非故意，但他看见有人跟他父母有矛盾，或者他父母在家里说人家怎么不好，他就去让人家暴亡......最后终于大家都发现了不对，才请了也会降头术的高僧，把小鬼收服超度了。

　　还说过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独自把孩子养到几岁，却在外面河里玩淹死了，她精神上受不了，就找了降头师把孩子作成小鬼，她自己还当孩子没死似的养着。但小鬼毕竟不是小孩，最后害死很多人，也害死了这个妈妈......

　　似乎东南亚有关小鬼的故事，跟蒲松龄这个《珠儿》很不一样，没一个是好故事，都带着巫术的恶意和黑色，除了害人就是害己，但一代又一代，据说降头师在继续，这样传说的故事也是不断翻版继续........

　　大概得留学回来七八年左右，我在上海碰到这女孩儿一次，站在街上，我们聊了几句。她说她跟那个大马男友分手了，我说那男孩子不错。她说她也觉得好，但后来她发现这男孩儿的叔叔就是个降头师，其实他爸爸也是，不过是后来改作生意，生意不错，就不做降头师了。我说那是他父辈因为讨生活嘛，毕竟他又不是。她说有些事儿你不明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好就好，不好就难说了，心里总怕着，长期也好不了。

　　我说那你害怕，还赶提分手。她乐了，说：他有叔叔，我就没叔叔啦。原来他叔叔是医疗口子的。这女孩儿拉那男孩在上海说做个婚前检查，虽然家里不是本市，但关系总能通到，检查结果是这个女孩儿子宫发育不全，加上种种暗示，让人家以为她没法生育。总之后来男方家里就提出了分手......

　　我说那万一人家将来知道了你骗他，难道你不担心。她说还好啦，其实她并不是害怕降头术什么的，她说她也做过研究，一则她自己现在信佛吃素，二则降头术在那种地方群落里比较管用，本来也是用来对付共居人群中种种矛盾的，她说她没亲眼见，并不知道是吓人的成分多，还是真有什么厉害法术，但基本离开了当地，法术就不管用了，对大属相（她自己属虎），还有对人品正的人等等都不管用，总之受的限制很多。

　　她选择分手，只是觉得婚姻是大事，关系到一辈子的相处和婚姻中带来的孩子，不想一直有些猜疑和阴影。更不想孩子将来都不能回父亲老家。降头师虽然厉害，大家都不敢惹，但往往都是忌惮，在整个社会里，其实很被异化。这潭水实在太混太深，她说她不想涉进去。

　　她呲这一口白牙在陆家嘴的阳光下闪耀，呵呵乐着冲我说：我是八零后，生活在社会主义的阳面里，我才不要被这些上辈子的鬼鬼祟祟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