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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玉颜什么也没穿的站在地上,希希先帮玉颜擦干全身,然后取出一个青花小药瓶,用挖棒挑出透明药膏沾在右手无名指上,跪下身小心翼翼的替玉颜涂抹起来。

      如今玉颜嫁入宫中已有月余,新婚期间康熙给四阿哥胤禛放了五天的假,五天一过,胤禛就恢复了“卯入申出”的读书生活,相当于每天早晨五点开始,至下午三点,随着满汉师傅作诗文、教国书、习国语,一共十个小时,文课放学后,所有在学的皇子阿哥用过晚饭,还要跟着教弓箭、骑射的外谙达上体育课,来来去去无非是骑马、射箭之类,往往等胤禛回到乾东三所时,玉颜已经准备就寝了。

      没办法,不早睡早起的话,玉颜实在扛不住,胤禛要读书,她也别想睡大觉,每天拂晓残睡未醒,她几乎是和胤禛前后脚的坐上挂着灯笼的轿子摸黑出门至永和宫给婆婆德妃乌雅氏请安,上班还有个周末双休日,宫中可没这么一说,虽然永和宫没有考勤卡,但只能早到不能晚到,否则……哼哼,任性妄为,后果自负。玉颜可是听说过上个月三阿哥胤祉的嫡福晋董鄂氏是怎样吃了钟粹宫荣妃马佳氏一个闭门羹的,天天给婆婆请安不算苦,苦的是做媳妇的没地儿请安,放眼宫中上下,可没人会说婆婆的不是。

      胤禛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新婚燕尔,除了玉颜来潮的那几日,他几乎没有一晚不到她房里来,一次胤禛练完骑射后被太子胤礽拉到毓庆宫聊天,回来既晚,又吃了酒,当夜里连着要了她三次,等胤禛起身上学去了,玉颜极困难地爬起床,耗了平时两倍的时间勉强梳洗打扮穿上花盆底鞋,结果完全没有力气,一迈步脚下就是一扭,就算不走路,站也是站不稳的,眼睁睁瞧着要耽误了去永和宫请安的时辰,大家急的不得了,好在小楼想起她陪嫁的药箱里的宝贝,翻出一瓶药膏交给希希帮她涂了,才消肿止痛顺利上轿,而且在永和宫的举止也未有不当之处。

      也就是那次之后,玉颜发现了涂药膏的好处,开始每天早上尽量利用胤禛出门和自己去永和宫请安之间的空档预先做一遍清洁与涂药的工作,药效能持续到晚间,面对胤禛也会较为容易承受,今天玉颜实在是起晚了点,只好先去永和宫请了安回来再上药。

      总而言之这事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若说玉颜是小溪,那么胤禛就是大船,估计再这么持续个把月,要么大船搁浅,要么河岸受损,实在扛不住的话,玉颜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希希也拉下水,额娘爱新觉罗氏实在是高瞻远瞩,保护玉颜不也是希希的职责之一嘛……

      希希服侍玉颜穿上了旗装,玉颜缓缓步出外间屋里,见小楼背对着她站在桌前正从贝壳形螺钿果盘上拿起只琯溪进贡的蜜柚在试吃,便信步走到旁边的一张铺着软垫的金丝楠木椅上坐了:“果子而已,也这么紧张?你成天这也帮我试吃,那也帮我试吃,就不怕吃胖么?”

      小楼转过眼睛看了玉颜一下,隔了一会儿才把手中剩下三分之二的橘子都递给了她,玉颜掰下一瓣柚子肉放到希希嘴里,同时自己也吃了一片,希希一面捧出一只累丝金镶珍珠錾刻米珠纹锦地首饰盒让玉颜挑选今天想用的胭脂颜色,一面抿嘴笑道:“说到吃,上回太子爷瞧见小楼大人时那副样子可差点没连自个儿的舌头都吞了。”

      玉颜夸张的拍拍心口:“那天太子爷进出永和宫时简直是两个人嘛,离开时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吓得四爷都不放心,亲自陪送太子爷到毓庆宫后才回转来,我的心也砰砰跳的,要不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还当小楼是太子爷的什么人呢,总算四爷回来也没说什么……”

      讲着讲着,玉颜又扮出太子胤礽乍见小楼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倒很得几分神韵的,于是跟希希两个笑作了一团,小楼被她们拿这事取笑已非一次两次,并不放在心上,伸出手去点了点首饰盒中一支胭脂棍,玉颜斜瞥了一眼,便跟希希说道:“就取这支给我点唇罢,跟我衣服很配。”

      初步上完妆后,希希执过一面银镜给玉颜观赏,玉颜用丝棉将胭脂略略晕染开层次,忽听到敲门声,小楼去开了门,宋绣儿独自进来给玉颜请安,玉颜让她坐了,略寒暄两句,希希给宋绣儿面前奉了茶,玉颜端起自己茶盅,道:“请喝茶。”

      按宫规,福晋房里对侧福晋以下的侍妾们迎来送往时,给侍妾送上一杯茶只是一种形式,侍妾并不会真正喝茶,所以福晋“端茶送客”的手势一起,宋绣儿就该自行起身告退,何况宋绣儿每日请安深知进退的,早应谙熟于心,今日却略微迟疑了一下才站起身来,嘴唇微微嗫喏着,露出一副欲语还休的为难神气。

      玉颜完全可以无视宋绣儿的表情,她只需稍稍一个眼色,希希就会把宋绣儿请出去,但她想了一下,以眼神示意小楼和希希先退出去。

      门一关上,宋绣儿就在玉颜跟前跪下来。

      玉颜呷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盅,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因为她知道有时候沉默会比任何发问都有效。

      “福晋恕罪,”宋绣儿说,“小女家中老父突发急病,而两位亲哥哥和嫂嫂家眷等都在外做着小官的差事,山高水远,一时半会赶不回北京城,族中虽有远亲照应,小女总是放心不下,期盼能告假回到家中服侍病父,请福晋成全。”

      玉颜微微挑眉:“你应当知道乾东三所的当家人是四爷,不是我。虽说以你现时的身份并没有出宫省亲的资格,但四爷最重一个‘孝’字,你可曾将这番话如实禀报给四爷?或许有甚么折中的法子也不一定的。”

      宋绣儿身子一震,不觉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半响方哽咽道:“小女不敢。”

      玉颜凝视宋绣儿片刻,微微叹了口气,便出手扶起宋绣儿,安抚她入座:“这些日子以来我早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你触怒过四爷?”

      宋绣儿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玉颜一手按在宋绣儿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可以选择现在告诉我,也可以擦干泪从你刚才进来的那道门出去,如果有人问起,我不会记得你所说过的话,你我依旧是这乾东三所里的姐妹,但下一次你来找我,我不会遣开我身边的人,只为专心致志听你倾诉心事。”

      “四爷、他……”宋绣儿慌乱的吸着气,力图平静下来,“其实……小女至今并未被四爷收房过!”

      玉颜愣了愣:“这是怎么说?上下所有人等都将你视作四爷的通房格格,一切饮食起居亦均有相应规格供奉,你怎的忽然有此一说?”

      “全是四爷授意小女如此的,福晋正式嫁入宫中之前,四爷确曾在小女房中待过几晚,但都是秉烛夜读而已,小女始终未能侍奉枕席,小女虽然愚钝,也知此罪堪比欺君,心中惴惴不安已久,如今老父亲在外又忽染重疾,小女实在是不堪忍受了……”宋绣儿掩面呜咽不已。

      玉颜震惊地坐回椅上,宋绣儿是有参选三年一度的八旗秀女身份的宫人,她既然会被直接指配给四阿哥胤禛作为皇子成婚前“懂人事”的通房格格,事先必然要经过康熙帝的朱批许可,胤禛将宋绣儿收而不用的事情若泄漏出去便是个抗旨不从的铁案,不往大了说,惹得康熙爷吹胡子瞪眼痛骂一番是免不了的,弄不好连她这新福晋也要吃挂落,但胤禛又何须如此?除非他不喜欢女人,可这又与这些天的客观事实不符,怨不得玉颜一直纳闷胤禛和宋绣儿之间的气场不对头,弄了半天原来是一笔旱得旱死、涝得涝死的糊涂账。

      玉颜思索了片刻,向宋绣儿问道:“若今晚四爷进了你的房中,你能留下他吗?”

      “……不能。”

      “为什么?”

      “小女不敢。”

      “恩,”玉颜指出桌上一个青花小药瓶给宋绣儿看,“你收好这个。”

      宋绣儿依言将小药瓶收入怀中,纳闷道:“这是?”

      “今晚你和希希互换衣服,”玉颜向后一倒,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眼中闪烁着一种在宋绣儿看来可以称之为“狡黠”的光芒,“跟着我,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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