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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谐谑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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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谐谑曲
绿竹翁特制的机关在丑寅交界的时刻准时发动,一颗小儿拳头大小的橡木圆球不偏不倚击到了令狐冲头上,他惊呼一声,“腾”的坐了起来。
“东方不败,看我的独孤九剑!”口中大呼,一招破剑式使了出去,略一凝神,暗呼一声:“糟了!”小心翼翼的向身旁偷眼观瞧,还好,盈盈只是翻了一个身,就继续象小猪一样鼻子上顶着小泡泡,打着微微的呼噜沉浸在黑甜之乡。
皱着眉头轻轻揉着额头上的大包,令狐冲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拎起门口的竹篮正预开门,却又不舍的回过身来,在盈盈莹白的脸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
“臭屁盈,安心睡吧,等我给你买油条回来!”婚后的昵称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从新婚燕尔相敬如宾的冲哥、盈盈逐渐演变成为蜜里调油的傻冲、傻盈,直至今天似乎稳若泰山的固定下来了――臭屁冲、臭屁盈。瞎叫的不象话,也许夫妻之间的肉麻当有趣就是如此吧。
推开门,半片银白色的月便似近在在眼前,象是盈盈刚刚用素手剪下再贴在莹蓝如深深碧水的天空。绿竹巷在淡淡的如流动的雾霭般的月光中拖出长长的阴影,早晨的空气真是清冷如水,令狐冲哈出一团白气暖和着冰冷的指间,想起盈盈刚才胖胖的脸蛋上若隐若现的酒窝,心里甜丝丝的。
斜对面的竹门被吱呀呀的推开,绿竹翁右手转动着两只“叮当”作响的铁球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见到令狐冲,他密布着皱纹的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意:“令狐兄弟,早呀!”
“绿竹前辈,这么早,去夕阳红培训中心打无敌太极拳呀?”
“不过是太极初级班而已,令狐兄弟笑话了!”
人老了就是话多,看见绿竹翁撸起袖子一幅要长篇大论的姿态,令狐冲微微一笑,扬起手中的竹篮,“我去给盈盈卖西城区的油条,听说早市的鱼便宜,前辈要不要我捎回两条?”
“不用了,令狐兄弟客气,快去吧!”
告别了绿竹翁,令狐冲加快了脚步,东边的天际已经擦出了一抹鱼肚白,当那片白变成万缕霞光,令狐冲已经踏上了西城区的早市。
晨曦中早市的人并不很多,但王三麻子的鱼摊前还是挤满了娘们家,他的鱼就是比别家的便宜,所以不论多早,都会一来就围满了人。令狐冲叹息一声,暗暗恨自己还是没有起早。
“吓!这不是令狐兄弟!”突兀的尖叫让令狐冲悚然一惊,回头一看正是隔壁的李二婶子。令狐冲满脸黑线条的笑了笑,尽管那笑容是如此的僵硬。
“这么早呀,又是给盈盈妹子卖油条呀,弟妹真是好福气,哪象我家那个死鬼!”她啐了一口,高高的颧骨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李二婶子,早呀,”口中说着话,眼睛却拐着弯溜进了李二婶子的篮子,两条二斤多重的鲤鱼在篮子里闪着粼粼的金光。
李二婶子咧开嘴得意的笑了,黄黄的脸儿在初升的太阳下浮起片片油光。“令狐兄弟,你还是不够早呀!”
看着李二婶子远去的身影,令狐冲一咬牙,扎头挤进了卖鱼的人群。
待得令狐冲提着两条沉甸甸的金色鲤鱼挤出人丛,太阳已经一丈多高了,急匆匆的卖了油条,令狐冲的心里不禁暗暗为盈盈担心起来。
各位看官可能奇怪,想那任盈盈武功高强,当今武林罕见敌手,为什么令狐冲会为她担心呢?这话还得从二人新婚之时谈起。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送走了道喜的宾客,逐走了淘气的桃谷六仙,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尽在不言中,一轮金黄的圆月悬在空中,把窗外澹澹的西湖都染上了一层暖意。
“我,令狐冲!”
“我,任盈盈!”
“愿生生世世永为夫妻!”对月盟誓,种下了三生石上的姻缘。
盈盈娇羞无限,臻首低垂,令狐冲再也忍不住,不禁轻舒猿臂把盈盈紧紧包在怀里……
作者此时正欲删去千字,突然盈盈说了一句话,种下了令狐冲婚后不尽的烦恼。
“冲哥,我会作一个好妻子,服侍你,伺候你,我会包揽一切家务!一定会让你成为一个天下最最享福的丈夫!”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令狐冲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见盈盈轻手轻脚的从自己身边爬起,继续装睡,心里却充满了甜蜜,盈盈会是个好妻子,会信守她的诺言,包揽一切家务。
头扎在被子里,令狐冲笑得就像一只刚刚偷吃了母鸡的小狐狸。
那日的舒畅心情被冲鼻而来的糊味打断了,就像现在,远远的绿竹巷火光冲天。风中传来了竹子燃烧劈啪作响的声音。
“糟了,盈盈她……”令狐冲扔下竹篮,发狂似的冲向了绿竹巷。
“盈盈!你在哪里?”黑烟滚滚,分不清东南西北,依照对绿竹巷地形的熟悉,令狐冲摸到了自己的住处附近。
他剧烈的咳嗽着,没有盈盈,眼中酸楚,分不清是烟熏还是惶急,泪水夺眶而出。
突然一只柔荑抓住了令狐冲的手掌,“冲哥,嗯,人家只是想给你熬一点粥。”
当年,西湖边上,梅庄的废墟之前,盈盈也曾这样说过,当时她的手里,拿着一碗花生粥的焦炭。
几月之后,华山玉女峰绝顶,盈盈哭得梨花带雨,半山腰的令狐故居已经成为了焦土瓦砾。盈盈手里的玉盘中是一条,咳咳,不能称之为鱼了,只能说是鱼碎骨的东西。
然后是黑木崖、恒山、少林。自从二人定居绿竹巷以来,这,这已经是第五次火灾了。从此,令狐冲不许盈盈下厨房。就这样,苗条的盈盈一天天胖了起来,有时令狐冲会看着盈盈胖胖的脸蛋笑着说:“臭屁盈,你还是胖了好看!”
一把抱起盈盈,令狐冲踉踉跄跄的冲出了火海,他哭笑不得的发现,爱妻的体重又增加了。
“你,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下厨房吗?”
盈盈捂着脸嚎啕着,雪白的胖脸上一道黑、一道黄,满是鼻涕眼泪和黑烟。令狐冲的心不禁软了,他嗫嚅着不知从何安慰。
“臭屁冲,为什么,为什么,作个饭就这么难呀?”
令狐冲也是悲从心来,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暂停,暂停,儿童不宜呀!”看二人没有反应,那尖兀的声音加强了分贝值。
“喂喂!你们亲热完了没有?完了就赔偿――”
李二婶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身后是一群手持算盘同样笑嘻嘻的绿竹巷居民。
“财产损失共计多少,大家快点算,有房屋重建费、土地挖掘费、拆迁费,垃圾搬运费、新房砖瓦费、家具重置费,对了对了,不要忘了加上精神损失费,今天是三八节对吗?打个八折好了!”
令狐冲愁眉苦脸,盈盈珠泪暗垂,失火后绿竹巷居民对二人的敲诈已经成为了当地居民的主要谋生手段。
“臭屁盈!”
看着令狐冲要杀人般的目光,盈盈一咬牙掏出了最后几张银票。
收到了钱,敲诈的居民渐渐走光了,令狐冲盯着盈盈一言不发。
“我,我只是想给你作点粥!”
“臭屁冲!”盈盈扬手在令狐冲眼前晃了晃,看见令狐冲还是没有反应不禁急了,“呜呜,你不要吓我!”
“任盈盈!”令狐冲终于开口了,他的异常脸色郑重,“发誓!以我的生命发誓,今后不许下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