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怨》琴瑟如寐

2、梦终

　　第五幕

　　叶子缓缓走进大厅。
　　大厅已然曲终人散，谢卿独自坐在案几旁，独酌。
　　叶子轻轻地拍起了手。掌声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徘徊。
　　“谢卿，你真是……好。”
　　谢卿闻言，抬头望着她：“好什么？好绝？”
　　他打量着她，目光既仔细又肆意：“下手了？可惜狠不下心？”
　　“不，”叶子说，“狠得下。”
　　叶子说着，走近他，优雅地靠着他坐下。
　　她执起他手中的空酒杯，倒了杯酒，然后递到他唇边，看着他喝下去。
　　“去年今日，我答应嫁给你，从此岁月静好，永不分离。但今年今日，我又答应慕颐，来跟你见最后一面，从此恩断义绝，永不相见……我向来不是背诺的人，于是想到一个方法，可以俩全……”
　　谢卿惊讶地望着她，蓦然之间瞪大双眼，难以言语。
　　叶子看着他笑，解脱地笑，开心地笑，先是微微的，然后大笑，笑得眼中全是泪水：“谢卿啊谢卿……这个方法，真是个俩全的好方法，对不对？”
　　谢卿的头缓缓垂下，目光落在自己的心口上。
　　那里，赫然插着把利刃。
　　而执着利刃的，是那双白皙柔软的，刚为他执杯送盏的手。
　　他无力地扯开嘴角，笑了一笑，轻轻道：“也好……”
　　嘴角有血缓缓滑落……他终是无力地将头垂下。
　　那年那日，是谁信誓旦旦，指天划地：
　　谢卿此生，唯爱一人。
　　若负叶子，利刃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
　　叶子怀抱着他，噙着泪，笑。
　　她抚着他的脸，轻声细语，像是怕惊醒了怀中的人：“这样真好，你乖乖地躺在我的怀中，不离开，不背弃……这辈子，你真是害苦了我，若有来生，若有来生……我绝不爱你……”
　　门外忽然传来喧嚣之声。
　　李慕颐夺门而入。
　　“叶子！”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你在做什么？！”
　　叶子淡淡地回首望着他：“我不做什么，只是做个了断而已。”
　　“叶儿，我的好叶儿，待在那儿别动，等我过来，千万别动。”李慕颐缓缓地逼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说。
　　“站住。”叶子忽然举起刀，横在自己的颈间。
　　刀子上沾满了血，雪白的刃，鲜红的血，简直刺得人眼睛灼灼地疼。
　　“慕颐……”叶子遗憾地笑了起来，“对不起……这辈子欠你的情，来世再还吧……”
　　慕颐嘶喊：“叶子！”

　　第六幕

　　谢卿猛地张开眼。
　　依旧是精致的花园，依旧是璀璨的春光。
　　他坐在园中的凳子上，忽然听见悦耳的女孩子的笑声。
　　“谢卿！”女孩唤他。
　　女孩活蹦乱跳地在他面前晃着手，神情洋洋得意，含着调皮的炫耀意味。
　　谢卿看着眼前现代装的女孩，长长抒了口气，喃喃自语：“原来是游园惊梦……”
　　女孩不满地嘟起嘴：“你在胡说什么，我是让你看我手上的戒指！你看，你看，李慕颐向我求婚了！”
　　他闻言，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
　　有男孩走了过来，挽住女孩的手臂，对着他说：“谢卿，让你见笑了。不过再过几个月，还得麻烦你做伴郎。”
　　谢卿终于回过神来，傻傻地做恍然大悟状：“啊！啊，好，当然可以。”
　　“走，我们继续逛园子去。听说这园子，可有历史啦！”女孩挽着李慕颐的手，笑语着，向院子深处走去
　　眼前的一对璧人，迎着阳光，缓缓走远。
　　谢卿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间笑了。
　　呵，前世，我欠你一世情；今生，我便还你一生相思。
　　今生果，前世因。
　　这命运，当真是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