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四章 ...

  •   很显然,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她曾恨得牙痒痒的“王八蛋”现在救了她的命。
      “你别乱动!”傅义简洁地下命,然后抿紧嘴唇,纠结的肌肉青筋毕露,皱着眉低吼一声,硬是把相思甩上甲板。
      “傅义,你干什么?”黄水生大声喝道。
      傅义从靴中取出一把匕首,一边割断相思的绳索一边说:“我和你们说过了,她是我的女人,你们别碰她!”
      “妈的,你竟敢忤逆我?信不信我把你也一起扔紧水里?”黄水生气红了脸,想不到深受他赏识的傅义竟会和他唱反调。
      “信,当然信,但你没机会了。”一抹算计的笑容从他嘴角散开。
      这时从帆的高处眺望台传来惊恐的叫声:“老大,不好了,有官船!”
      “什么?有官船?”船上突然人心惶惶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充满惊恐的神情。
      在大家一片混乱的时候,傅义把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丢给相思,嘱咐道:“呆会要是和他们打起来,你尽量躲到我身后!”
      躲在他身后?相思心头一阵感动,在今天以前她还是那么讨厌他,但在她遇难时他竟如此奋不顾身的救她,还用身体保护她,怎能不叫她不感动?
      “大家冷静点!”脸色青黄的黄水生故作镇静地安抚众人,“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怕什么怕!”
      经他一说,大家的情绪才稳定了些。
      “真的是这样吗?”傅义斜跨一步,把相思护在身后,直视黄水生,“这些是潼关的水师,他们手上有你近半年来非法交易的帐目,就连你把货藏在哪儿他们都一清二楚。”
      黄水生心头一惊,从天宝初年开始他就偷偷贩卖私盐和私铁,向来行事小心谨慎,从未出过岔子,用人小心不已……近半年的帐目?傅义不正是半年前来他的船上的吗?“他妈的,你是内鬼!”
      “啧啧啧,干吗说得这么难听呢?”傅义勾着嘴角摇摇头,“我比较喜欢你叫我‘细作’。”
      “妈的,我要杀了你!”黄水生气红了双眼,抽出一把刀向傅义砍来,众人也对两人发起攻势。
      “你只管自保!”傅义一边躲开攻势一边护住相思。
      两人忙不暇地迎接来四面八方的攻击,虽然可以免于受伤但也难以脱身,直到官船靠近,官兵上了船才替他俩解了围。
      看着船上十数人被官兵缉拿上官船相思一阵后怕,原来他们上的是一艘名副其实的贼船,而现在罗中朝也与她失去联系,最出乎她意料的是一直被她讨厌的傅义也突然化身为除暴安良的差人,一切都完全走样了。
      相思开始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满脑子都是疑惑。相思走向正与一位身着官服交谈的傅义走去。
      “他们的货就藏在这块木板下面……”
      “喂!”相思打断两人的对话,直直地看着傅义,“你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相携来到潼关最大的客栈,傅义对掌柜说:“掌柜的,给我们来两间上房。”
      掌柜翻了会一本簿子,抱歉地对两人说:“两位,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儿只有一间房间了。”
      “一间房?”傅义为难地皱起眉,对身旁的相思说:“不如我们再找一家客栈吧!”
      两人欲走时掌柜叫住两人,“两位是刚到潼关的吧?”
      “是的。”
      “今天是潼关城庆,所以临近的县市来了许多外来人,所以潼关的客栈几乎都是爆满,我看两位再看也是徒劳。”掌柜好心提醒两人。
      两人相视一眼,相思开口道:“算了,反正就住一夜,一间就一间,随便就对付过去了。”
      “好叻,小二,带两位客观到二楼的客房!”
      两人到了二楼的客房,放下随身的行李和剑,傅义回头对小二吩咐,“小哥,有劳你帮我们再拿两床褥子来。今天的晚饭你就送到客房来,随便一些简单的饭菜就可以了。”
      “好的公子,有事儿您招呼!”小二爽快的答应,“二位先休息,我先下去了。”
      见小二出去,相思马上抓住傅义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一路上她都在追问他的真是身份,但街上人多口杂,傅义不好明说。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了,可以说了吧。
      “我是六扇门的细作,也就是专门隐藏到犯罪团伙内部收集直接犯罪证据的人。这次我藏再黄水生的船上近半年就是为了收集他们贩卖私盐的证据。”
      “私盐?盐铁官营,他们的胆子还真够大的。”相思冷哼。
      傅义挑了挑眉,他以为她这样的大小姐不过是识得几个字,想不到她知道的还挺多的嘛,“黄水生生性多疑,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们藏私盐的地方,直到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原来你在甲板上是……”相思住了口,前天晚上,不就是他亲她的那天吗?原来他在甲板上是在找证据啊,想到自己过激的反应,相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傅义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其实就是你跑开不愿回舱房时,你的脚步声告诉我藏私盐的地方,所以我还要谢谢你!”她那天跑在甲板上,他发现她经过有一处地方时脚步有明显不同,他这才终于找到黄水生藏私盐的地方。
      不用谢了,反正我也招呼了你一巴掌了。相思在心里尴尬地想,“那昨天晚上你是去……”
      傅义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去青楼找姑娘吧?我是把证据交给潼关巡抚,让他派水师把犯人缉拿,我可没你想得那么有闲情逸致。”
      相思的脸倏地红了,想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羞愧不已。相思突然想到,“你既然是细作,那你真的叫傅义吗?”
      傅义笑了笑,“要扯大谎一定要有小真实,否则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去骗人?”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相思不解地看着他,细作的身份不是最要保密吗,为什么他知无不言的告诉她?
      傅义瞟了她一眼,“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放过我吗?”从船上到岸上,从巡抚衙门到大街……她的台词就是:你到底是谁?天,如果他不告诉她,他一定会被她烦死的!
      “喂!哪有人会因为这样就背叛职业操守啊!”相思完全不接受他的回答,六扇门里出来的人一定是守秘如守命的,宁死也不会泄密,哪会像他一样,不过是被她唠叨了几句就和盘托出,她真怀疑他这个细作毕业了没有。
      傅义啐道,“女人真麻烦,我不告诉你,你就罗罗嗦嗦,不依不饶,告诉你了就怀疑我的职业操守……干脆这样,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干脆杀你灭口算了。”说罢真的把手伸向靴旁的匕首。
      相思心头一惊,马上堆满笑容,“我、我、我开玩笑的,我杜十二没其他优点,就是对别人的秘密守口如瓶,你放心好了,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傅义一笑,把手收回,意味深长地说:“现在我是全都告诉你了,你难道没什么要对我说吗?”
      相思背脊一凉,对他说什么?他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她的身份?不会的,别自己吓自己,相思故作镇静地笑道:“哈哈,我要说什么?我没什么要说啊!哈哈……”
      “真的吗?”傅义冷笑道,“你别告诉我李杜两家四处寻找逃婚的大小姐不是你啊,杜相思!”
      相思倏地起身,连声否认:“你、你你胡说什么,我、我叫杜十二,别、别看了个姓杜的就以为是杜相思。”
      “还嘴硬?”傅义伸手揽过相思的剑,“这把剑上的鸡血石是天然的红豆状,是五年前杜家五少杜启武从昌化花重金购得,而这柄剑也是杜启武命‘元翠斋’精心打造的,世上独一无二,也是送给他宝贝妹妹十五岁及笄的礼物。”
      说着用手掂了掂剑身,又道,“这把剑过于轻薄,说得好听一点是一把剑,难听一点就是专为杜大小姐制造的首饰罢了。”说完用一种得意的笑脸看着她。
      相思膝盖一软,坐了下来,他说得没错,这把剑的确是五哥送给他的及笄之礼,那时她十五岁,整日吵着要习武,五哥就是送给她这个剑以后才正式让她习武的,所以无论她上哪,总把她这把喜爱的剑带在身旁,却想不到也是这把独一无二的剑让她泄漏了身份。
      “在下杜相思,字宝梳,还有两个月二十岁,洛阳城东杜诚山长女,家中排行十二。两年前与城南李家长子李付礼定亲,今年正月十二完婚,而我在正月十一夜里逃婚离家。现在被李杜两家四处通缉。”相思喃喃地交代,抬起头看着傅义,“没错,你说对了,你想怎么着,把我压回洛阳换悬赏银吗?”
      傅义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可没那个时间陪你再跑回洛阳,我现在要赶去长安复命,更何况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何必往自己身上揽麻烦,我又不缺钱用。”
      相思眼前一亮,兴奋地拉住傅义的手,“这么说,你是不把我带回洛阳了?”
      傅义用力把手抽回去,“没错,所以从明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相思坦然地笑了,随即又叫了起来,“你不管我了?”
      相思这么一问换傅义傻眼了,“什么叫我不管你?难道就因为我救了一命你救想赖着我不走了吧?做媒婆还管生儿子啊!我告诉你,你别想像那些说书里一样要对我以身相许啊!”傅义急急地撇清干系。
      “才、才没有呢,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相思结巴地否认。
      其实在那么一瞬间——真的只有那么一下下而已哦!——她有想过要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不过看到他像想丢掉烫手山芋一样甩开她时她就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了。
      “我只是想,你既然要去长安复命,我也要上长安找罗大哥,不如我们同行!”
      傅义瞟了她一眼,“你找你的罗大哥,我回我的六扇门,为什么要同行?”
      “大家都是乡党,一路上有个照应嘛!”相思尽力想说服她。
      “照应?说的可真好听,是想要我照应你吧!”傅义扬起一脸特无害的笑容说,“钱没了吧?”
      虽然是问句,但口气却不容置喙,相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钱都在罗大哥那儿,现在他不见了,我已经一文不名,一分钱都没有了。”
      “哈哈,被小白脸坑了吧!”傅义幸灾乐祸地大笑,还心情甚好地为自己斟了杯茶。
      “你别胡说,罗大哥才不是小白脸,我想他也是身不由己,不然他决会不丢下我的!”相思虽然说的理直气壮,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要是真像傅义说的那样……
      “你不会以为真的是小鱼押着他私奔的吧?男女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你情我愿,他一个大男人的,难道真敌不过小鱼?”傅义凉凉地说。罗大哥,罗大哥,张口闭口就是那个男的,好像真又多好似的,他听着就烦。
      相思低头沉默了,两道秀眉紧锁,朱唇抿成一条线,内心仿佛正在挣扎。过了一会儿,像下定决心地对傅义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长安找罗大哥,反正你也救了我一命,你送佛送到西,带我一程又怎样!我一个弱质女流你难道放心让我一个人流浪吗?”相思睁大盈盈的杏眼可怜地望着傅义,巴望他能良心发现收留她。
      “放心,怎么不放心!”可惜傅义不是个好心人,见死不救这种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你可是堂堂杜家大小姐,御前带刀侍卫总管杜启武的亲妹妹。当然是武功盖世的侠女,哪用得着我这个小小的细作收留!”傅义阴阳怪气地道,见相思低声下气求她就翘尾巴了。
      “傅……”
      “不过呢……”傅义在相思准备发飙时又打断了她,又倒了一杯茶,优雅地抿了口,“我沿途了想要个小厮搭把手,不知杜大小姐肯不肯屈架呢?”
      相思双眼一亮,连声答应,“好好好!没问题,我可以做小厮的!”
      “但我要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厮而已,你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的,怕你吃不了这样的苦。”傅义故作为难地皱了眉。
      “没关系的,我吃得了苦的,你就当我是个男的好了!”相思乖巧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呵呵,小羊进圈套了,“那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拒绝你了。不过呢我们还是要先约法三章。”
      “可以,你说。”
      “首先,以后行李都是你来拿。”
      “没问题。”他随行的东西也不多,她拿就她拿。
      “还有就是把你身上的这些绫罗绸缎给换了,换成简装,否则哪像要赶远路的?”
      “可以。”明天她就去把这些华服换成适合赶路的简装。
      “再来就是你明天就去当铺把你的佩剑当了。”
      “好……”相思刚想答应就发现不对劲,“什么?把佩剑当了?”
      “对啊!”
      “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我五哥送给我的,我十五岁以后一直随身带着的!”相思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把陪了她多年的佩剑当掉。
      “你也说你从未离身了,你不想想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如果我能以这把剑认出你,当然也有其他人能认出你。你还想带着这个‘杜相思’的标志到处晃荡?”傅义犀利地指出。
      相思又沉默了,“好吧,但我不能把它当了,他送我哥哥送给我的礼物,或者我可以把它寄放在哪儿。”
      傅义也退了步,“好吧,我可以帮你把它寄放在潼关巡抚衙门,我认识巡抚大人。”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两人达成共识。
      “最后一点,既然你要我把你当男人,以后住店我们都只要一间房,你要知道,我的盘缠可不多。”
      “这……好吧,但你不能对我乱来!”没办法了,谁叫自己现在是身无分文啊!相思想了想,道,“但是衣服要各洗各的,我可不会帮你洗的!”冬天的井水冷得刺骨,洗衣服是件极其痛苦的事。
      “可以,就这么定了!”傅义倒是出奇地好说话,打了个呵欠,“好了好了,也不早了,睡觉吧!”说完自顾自地躺到床上。
      “喂!”相思拉住傅义,“你睡床上啊?那我睡哪儿?”
      “睡哪儿?睡地上咯,你是小厮当然是你睡地板咯,难道你想和我同榻啊!”傅义连忙用辈子盖住身子,用防备地眼神看着相思。
      “你让我睡地板?”相思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可是女孩子啊!”他也太没风度了吧!
      “是你自己让我把你当男人的!”傅义说得理所应当。
      “可是……可是地板好冷,我……”话是没错啦,但要是真让她睡地板,这二月的天可不是一般的冷啊!
      傅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想睡床?”
      相思给了他个“你不是说废话”的眼神。
      “好,我可以让你以后都睡床。”
      相思防备地看着傅义,他怎么会这么好心,“有什么条件?”
      “呵呵,条件就是,以后我的脏衣服你全包了。”傅义露出算计的笑容。
      相思嘴角抽搐,“你、你、你是算好了!”
      傅义的笑容更大了,“答不答应?”
      相思深吸一口气,“好,一言为定!”
      “哈哈,一言为定!”
      呜……她梦想的侠女生活,越来越走样了!

      午后的潼关府外的郊外,虽然天上的太阳很明亮却没有多少温暖,二月的寒风依然冷得刺骨。一匹棕马和一匹慢吞吞的毛驴一前一后地走着。
      相思穿着用绸缎换粗布简衣,粗糙的布料穿在身上觉得特别自在,用袖口擦了擦满脸的尘土,“喂,傅义,我们能不能先休息一下,我的腰都快断了。”
      傅义头也不回,“我说了要日夜兼程赶回长安的,知道什么是兼程吗?就是一天赶两天的路,照你这个散步一样的速度,我赶回去过端午还差不多!”
      “那也不能歇都不歇一下啊!我现在又渴又饿,就算是歇下来喝口水可以吧!”相思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满脸风沙,嘴唇都皴裂了。
      “也好,也到午膳的时间了。”傅义翻身下马,把马拴在一颗树下,相思则是从行李中拿出水袋和干粮,把已经冷硬的馒头丢了一个给傅义,与他席地坐在树下,就着水吃了起来。
      相思用袖口抹掉嘴角的馒头屑,含糊不清地问,“想不到你对马匹这么又研究啊!”
      一大早两人把剑存在巡抚衙门后,傅义就把她带到马市,说是远行一定要买匹好马。
      两人在马市上转悠,随便一匹小马动辄五六两银子,一匹成年马至少就要十两银子。而傅义浑身上下不过二十两银子,要是买了马两人就没吃没住了,而他却不要普通的马,非千里良驹不要。
      两人就在马市上逛,每看到一个买马的人就在一旁品头论足一番,开始没什么人理会他,没多久有几个达官贵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纷纷向他请教。没过一个时辰,潼关的几大马商都请他去相马,直把他当成伯乐。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他就成了潼关最大马商的座上宾了。
      而这匹棕色良驹和她坐的小毛驴就是他为马商相马的酬劳。
      “真不知那些人怎么想的,不但听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喋喋不休,还傻乎乎地送马给你,真是蠢完了!”
      “你懂什么,千里马易求,伯乐难得。遇到我这么一个识马的伯乐,他们还不如获至宝。”傅义得意地笑了笑。
      “你?伯乐?别开玩笑了,说你对马有所研究我信,但要是说你是伯乐那就太侮辱古贤人了。”相思显然不相信,还真哈哈地笑了起来。
      傅义看相思手上的干馒头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不禁问道:“看来你还蛮喜欢吃馒头的嘛,这么干你吃得这么快。”
      “我是真的饿了,根本不在乎味道怎么样了,反正往嘴里塞就是了。”相思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扯紧领口,挪了个背风的位置靠着大树准备假寐一会儿。
      傅义见相思蜷缩着一副准备就寝的阵势,蹲在她跟前好奇地问,“喂,你……这是要干吗?”
      “吃饱了当然是要睡个午觉咯……”相思猛然睁开眼睛瞪着他,“喂,你不会现在马上要赶路吧,你别太没人性啊,我今天是陪你在马市走了一天了,两条腿都快累断了。我警告你啊,我现在一定要睡午觉啊,谁来求情都没用!”说完两眼一闭,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
      傅义不禁失笑,“看来你挺随遇而安的嘛,我还以为你会从早抱怨到晚,然后受不了餐风露宿而乖乖回去嫁人呢!”
      “开什么玩笑,这样的日子是我自己选的,我才不会跟自己抱怨呢!不过是餐风露宿嘛,江湖就是这样的啊,你能过,我也可以!哈……”相思打了个不是很秀气的呵欠,调整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不过说真的,的确蛮冷的。”
      相思咂咂嘴,呼吸变得平缓而缓慢。
      看来她真的累坏了,傅义脸上的线条不觉地变得柔和起来,到现在他才认真看她。细致的五官除了美丽还多了几分英气,过于纤细娇小的身子却总是直直地挺着腰板,仿佛有使不完的活力。她仿佛是画中走出来一般,却比起画中的女子,少了柔媚而多了爽朗。
      其实她还是挺漂亮的,傅义出神地看着已经睡沉了的相思。相思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傅义皱了皱眉,嘴唇都皴裂了。傅义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相思身上,往四周望了望,然后往城里走去。
      傅义刚走没多久相思就幽幽转醒了,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傅义不见了,心头一惊,猛然跳了起来,向四周张望,“傅义?傅义?”
      马匹、小驴子都在,行李也没少,但就是不见傅义。她身上披着傅义的披风,难道,难道他嫌她麻烦,行李都来不及拿就跑了?
      环顾四周,了无人烟,二月寒风撩起点点薄沙,一股凄凉之情悠然而生,晶莹的杏眼霎时盈满泪水,呜,难道她就是这么一个惹人厌的大麻烦吗?所有人都对她唯恐避之不及,越想越可怜,相思抱着傅义的披风,抽噎地喊,“傅义!你在哪儿啊,你干吗不告而别啊!傅义!傅义……”
      “喊什么喊,招魂啊!”身后传来傅义不耐烦的声音。大老远就听见她扯着嗓子喊,她当真以为他丢下她不管啦!
      相思猛然回头,“傅义?”
      见她双眼通红,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忍,转而戏谑道,“怎么,以为我撇开你自己……”
      “傅义!”没等他说完,相思冲了过去用力抱住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起来,“呜……你说了要收留我的,呜……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呜……虽然我武艺高强也不认识路啊!呜……你要是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啊!”
      怀中的小人显然被吓怀了,非但语无伦次,还有些行为失控。他敢肯定他的衣襟现在一定被一线粘稠的液体弄得一塌糊涂,不知是不是他的脑子也被她可怜的哭声搅乱了,竟然忘了把她推开,反而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好了,我这不就回来了,别哭了,丑死了!”
      稍稍平静些的相思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傅义,后退了一步,擦干脸上的泪水,用略微嘶哑的声音问:“你、你上哪了?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要是行李被人偷了怎么办?”
      傅义懒得解释,把一个小巧的青花瓷瓶丢给相思,径自地去牵马。
      相思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中的瓷瓶,“这是什么?”
      “甘油。”
      “甘油?”给她甘油做什么?
      “你的嘴唇不是皴裂了吗,把甘油擦在嘴上就没那么疼了。”傅义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该死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似的!
      相思望着小瓷瓶有些受宠若惊,“你……就是为了给我买甘油才走的?”
      “对啦对啦,”傅义粗声道,“少废话了,不想今天晚上露宿野外就给我快点启程!”
      知道这个大男子不好意思,相思偷偷笑了,坐着小毛驴跟在傅义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发现,原来这个看似不拘小节的莽汉竟然心细如发。
      小心翼翼地抹了些甘油道嘴上,皴裂的唇马上不疼了,还有一丝侵入心脾的甜蜜。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