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夏暮雨

17、三十六计

　　耀回来了，颖茜也回来了，都情绪低沉。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花费了这么多时间与精力的努力，全付之流水。

　　“耀，别太在意了。”颖茜拍着耀的肩说道。

　　我们都坐在家里，气氛低迷。

　　电话响了，是韩生，“德尔布那边单方面毁约，要中止与我们的合同。现在他们的技术人员开始拆装机器，整个工厂的生产已经停下来了。”

　　大家都惊呆了，德尔布是投的设备股，德远所有的机床设备都是德尔布投的，如果他们把机器拆除，德远就整个瘫痪掉。可上个月，德远才接了美国几笔大订单，若不能按时交货，把德远卖十次也不够赔。大家都纷纷拿起衣服，开车去德远。

　　到了德远的时候，厂里一片混乱。车间里的机器已经拆得七七八八，德尔布的人正在组织工人对机器进行装箱，到处是零件与原料，就如同整体搬迁一样。

　　“薰，这是怎么了？”颖茜好象也失了平时的冷静，问我道。

　　我没开口，倒是唯一在一旁说道：“这还用问，德尔布翻脸不认人，准备和我们拆伙了。”

　　大家都呆住了，韩林有点毛燥，拉过一个工人问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那个工人原是腾飞的工人，自然是认识韩林的，于是说道：“几个厂长说工厂就要破产了，现在要拆机器，他们答应让我们跟他们一起去新厂。”

　　韩林大吼了一声，在场所有的工人都愣了。“所有人都不许动，停下来。”

　　工人们自觉停了下来，对于韩林，他们还是挺在意的。德尔布的几个德国工程师过来，对着我们喊到，“你们要做什么？不要影响我们工作，不然我们会把你们告上法庭。”

　　“好象有人抢了你的台词呢？”耀走到我旁边，“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我笑了一下，“伤口痛，我现在还是病号呢。”

　　耀摇了摇头，回头拔了通电话，小声在说着什么。一会儿，他收起线，“让他们弄吧！我们不要管了。”

　　唯一跳了起来，“这怎么行，凭什么要他们这么嚣张？”

　　耀笑了，搂了唯一的肩膀，“陆青云回来了。”

　　唯一眨了眨眼睛，终于听明白了耀所说的话，在后面屁颠屁颠跟着走了。

　　“我们也走吧！”我拉上韩林与颖茜，一起出了车间，任由后面的人制造那些刺耳的声音。

　　龙德酒店总统套房。

　　我们在外面坐了半个小时，里面的人才放我们进去。貌似里面在看一个庆祝酒会，还挺热闹。

　　“德尔布，我们又见面了。”看到德尔布一脸得意的笑容，我就感觉很讨厌。

　　“这不是美丽的薰小姐么？”德尔布向我张开了双臂，“还有漂亮的陈小姐，噢，还有可爱的言小姐。”

　　我避开德尔布，看清了里面的人，荣老四，看来，这下还真挺热闹。

　　荣老四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笑，“希亚，过来。”

　　颖茜看了看我们，越过耀，越过唯一，越过我，走向荣老四，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荣老四当着我们的面搂住颖茜的腰，“小精灵，想我没有？”

　　颖茜甩开他的胳膊，态度明显很冷淡的样子，坐在那里，一声也不响。

　　荣老四摇了摇头，“希亚，你学坏了。”他站了起来，走向耀，“我可爱的兄弟，与我们一起庆祝一下吧！我们昨天刚刚收购了一个价值五十亿的金矿，很振奋人心的消息，不是吗？和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耀笑了，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四哥，那真要恭喜你了。”说完，一口干掉。

　　荣老四大笑道，“同喜同喜！我与德尔布先生头一次合作，却没有想到这么愉快。是不是，德尔布先生？”

　　“噢？”耀走到我旁边，象是对我说着，“我看好象不是第一次吧！”

　　德尔布走了过来，“真的很抱欠，薰小姐，我与你的合作，不得不终止了。我单方面收回我的机器，对你造成的影响，会根据合同补偿的。”

　　我冷笑了一下，对他说，“难得德尔布先生还有这样的雅量，不过我们的合同中规定的补偿好象蛮多的，还要谢谢你。”

　　德尔布笑了笑，“是蛮多的，让人很头痛。不过，薰小姐，听说你在北美那边收到不少订单，如果不能按时交货的话，你会赔偿多少呢？也许我付你的补偿金远远不够支付。”

　　“是啊，我也发愁这事呢？以腾飞的生产能力一定完不成，而且现在德远一倒，对腾飞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这次搞不好，真的会有大麻烦。”我看着德尔布，苦着脸说道。

　　“也许卖了腾飞与德远，再加上你们手里的钱，差不多正好够赔的。”荣老四在一旁边说道。

　　“哎，不玩了。”我叹了口气，转向耀，露出一脸灿烂笑容：“耀，不行了，我实在装不下去了。”

　　耀没有说话，倒是唯一先笑了出来，“薰，你什么时候变得沉不住气了？”

　　我向后指了指，“从他来了之后。”

　　大家顺着我的手向后面看，门口站了一个人，不知道站了许久，是乔生。

　　“对不起，我来晚了。”乔生带着一个人一起走来，“我去接陆工，对不起大家啊！”

　　“青云。”唯一高兴地跳过来，与陆青云搂在一起。

　　荣老四却不十分高兴，“各位，如果今天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留大家了。我们的庆祝酒会还没结束呢！”

　　我笑了笑，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与颖茜一起，“站得都有点累了。颖茜，现在几点了？”

　　颖茜看了看我，没有言语，脸上是一脸的不解。

　　耀也走了过来，站到荣老四的身边，“四哥，你好象应该给你的秘书打个电话，问一下凌水的款项打出去没有？”

　　这时，荣老四的手机响了，他的秘书在英国已经确认，钱已经汇到凌水县政府的账上了。荣老四放下手机，似乎有所觉察。

　　“四哥，没想到你这么伟大，肯为国定做这样的贡献，我是自叹弗如。”耀邪邪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份东西，交到荣老四手上，“我们精心做的规划也实现不了了，这个，就送给你了。”

　　荣老四打开纸看了一眼，眼睛便睁得圆球一样大，上面几个大字：凌水硅石矿改造计划。

　　“硅石矿？”他大叫了起来，“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得了我了吗？明明那里就是金矿，你却拿这硅石矿来哄我。”

　　唯一拉了陆青云过来，“我在这儿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就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金矿的。”

　　“不可能，如果不是金矿，你们怎么可能花血本去买一个资源枯竭的铁矿的。”荣老四阴沉着脸，“你们也是知道那里有金矿才去的吧！”

　　“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奔着金矿去的呢？”我一脸的疑问。

　　德尔布从皮箱里拿出一份报告来，在我们面前晃了晃，“这东西，我们也有一份。”

　　他手中拿的，正是那天张浩给我的有关凌水矿的报告，他的那份是传真版的，上面还带有日期与发送电话的号码。

　　“噢！你也有啊！”我们几乎一起说道。

　　我坐在沙发上，冷笑了一下，“我说呢？这近一看来的事情，也过份的凑巧了。”看了一眼颖茜：“能在德国碰到一个那么合脾气的女孩，还抛家舍业与我一同回中国办厂？”

　　颖茜也看着我，一脸的平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他见到你的时候。”我指了指耀，“你和荣老四在瑞士订婚的时候，我们也所有耳闻。当时我们还在想，哪个不长眼的女孩，喜欢上了荣家的狐狸四？”

　　“不可能。”颖茜一字一句的说，“那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你不可能会知道。”

　　“中国有句古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笑了一下，“不过，你真的是很对我的脾气。把你放在身边原本是不放心的，你的危险指数太高。只不过，你低估了一个人。”

　　我看向唯一，唯一对我比出一个V字。“我从小到大最不设防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耀光，一个是唯一。”

　　我看向荣老四，“我还要谢谢你，安排我与耀光见面，不然，我还真的找不到他。”

　　荣老四用眼睛看着我，不说话。唯一开口道，“耀光确实是薰最大的弱点。”她笑了笑，“不过，耀光也今非昔比，你们那点烂招术，在他眼里还挺小儿科的。我们只不过配合你们开心一下罢了。”

　　“不可能。”荣老四咬着牙说道，“你不是与耀在一起吗？”

　　耀笑了起来，走到我旁边坐下，把我拉到怀里，我很配合的伏在他的怀里，“其实，我们很喜欢玩3P。”

　　“去你的。”我没想到一向严肃的耀也会开这样的玩笑。不过看到对面那几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马上要掉下来的样子，还真的要笑死人。

　　“都说了配合你们玩了，我们的演技不错吧！”我在耀脸上亲了一下，耀转过身一脸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唯一忍不住笑了出来，拉着陆青云说道：“这两个人，好恶心。”

　　“荣老四，其实你挺聪明的，为什么非要和耀作对呢？”我看着他，平静地说，“你知道耀一定会有所动作，但他却不能亲力亲为，所以先把颖茜安放在我身边，如果我替耀做事的话，你就会有一步先手。

　　然后你又通过张浩，想来我与张浩遇见，也是你的安排吧！你真的很有本事，连副市长都能收买。你安排我遇到张浩，然后通过张浩让我收购远达，又让张浩把德尔布介绍给我认识，入股德远，你步步先机，果然了得。

　　最后便是凌水，因为我们的钱不够投资凌水，按我的做事风格，一定会在短期内聚集大量的资金。所以你利用我这一点，安排我接下北美的几张大订单，然后在凌水投标失败后让德尔布把所有的设备拆除，这样我手中的钱大部分压在原材料上，而且没有设备不能生产，违约金多的可能要卖掉全部身家。

　　这计划倒是天衣无缝的。看来荣先生与德尔布先生也是熟读《孙子兵法》的行家里手。”

　　德尔布这时走了过来，他刚接到德国那边打来的电话，也许他的律师已经告诉他收到了法庭的传票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告得了我？”德尔布对着荣老四喊到，“你不是说没事的吗？”

　　荣老四现在也糊涂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状况。

　　“因为乔生原来在牛津大学专攻商业欺诈的，也一直从事这个行业。”我看了看乔生，他反倒一脸的平静，“我们只不过利用欧共体的法律，利用商业协会向你提供告诉，在国内搞不正当竞争罢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德尔布抓着头发，向我走来。

　　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挡到他的面前，“德尔布，青云去德国可不是去玩的。别以为他只是个会设计机件的书呆子。”

　　荣老四的电话大响，他接通后听了一下，静静地，没有说一句话。然后他收了线，转回头，“耀，你可真行。我刚收到准确消息，凌水的矿脉确是硅石矿，不是什么金矿，最多也值九百万。”

　　“什么？”德尔布冲了过来，拉住荣老四的衣领，“你说什么，你用一亿半买了百值九百万的硅石矿。我们要硅石矿做什么？天啊，我的钱。”

　　“实在不好意思，”耀开口道，“这个硅石矿改造计划，正是你准备利用打击薰的武器——潭耀光的杰作。”

　　谁也不会相信，这阴损的招式，是耀光的杰作吧，亏他还装的那么象，在场的人除了耀，连唯一都不知道。看着唯一张大的嘴巴就知道了。

　　“张浩手里的那份东西，你难道没问过是怎么来的？”我问着荣老四，“你调查耀光的时候不够仔细，居然没发现他父亲就是新接任凌水矿矿务局的代理局长么？”

　　“你们，你们这是欺诈，我要把你们告上法庭。”德尔布大声叫道。

　　荣老四沉沉笑了，“在中国，与政府讲什么商业欺诈？在说，标价是你自己喊上去的，没有人逼你。”

　　德尔布倒在对面的沙发上，一声不响。

　　荣老四转过身，看向我和耀，“我输了，我太低估你们俩个了。我自认为我与希亚的聪明，对付你们会很容易，我们花费心机做了这么多事，结果就是这样。希亚，我们走吧！”

　　荣老四去拉颖茜，颖茜却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荣老四站定下来看向她，“怎么了？希亚。”

　　“中国有句老话：赔了夫人又折兵。”我也站了起来，“你的美人计失败了，耀没有上套，倒是你的希亚，恐怕真的喜欢上耀了。”

　　荣老四苦笑了一下，把伸向颖茜的手又收了回来。一时间，谁也无语。

　　“希亚，”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低沉却又严肃，陈东磊一身黑衣出现在房间门口，“你出来太久了，应该和我回瑞士了吧！”

　　颖茜看了看我，又看看了耀，再看看荣老四，最后定格在陈东磊身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陈东磊身边，扑到他的怀里，轻轻啜泣起来。

　　陈东磊看了耀一眼，他的一下手下把一袋东西递给了他，“耀，我先带希亚回瑞士，这个人情，我早晚会还你。”

　　看着陈东磊带着颖茜离去，我推了推身边的耀，“耀，你就这样任子爵带她走吗？”

　　耀轻轻笑了下，摸了摸我的头发，“薰，让颖茜冷静一段时间吧！她现在需要的人不是我。在子爵身边会更好一点。等他平静下来，我自然会去瑞士找他。”

　　我们一行人离开龙德酒店，留下荣老四与德尔布继续“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