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夏暮雨

14、新的设计师

　　过完年，大家都陆续回来，我们也开始忙碌的生活。德国那边派了几个人手过来，也已经入驻到德远。德远的班子也定了下来，总经理与韩生担任，不过德尔布却给我提出了请求，想到陆青云调到德国德尔布总部工作一年，参与德尔布新的机床的设计与研发工作。

　　其实这样对陆青云来讲，是个很不错的机会，德国的机械制造业在世界上也是很先进的，而且他在德国远比在腾飞有所发展。我虽然不值得这个总设计师，却又不愿耽误了他的前程，原本他在我这里，就是大材小用，虎落平阳的事实。

　　于是，我单方面做出决定，答应德尔布的请求，让陆青云去德国一年，如果一年之后他仍然想回来，我们欢迎，想留在德国，我们也不反对。

　　原本我很担心唯一的反应，但唯一很平静地说，这样对陆青云是好的，她没有权利反对。两个人也出去聊了许久，最后陆青云答应去德国，但与唯一保证，他是会回来的，要唯一等他，一年，他一定回来。

　　我因为与德尔布的合同，与唯一一起陪同陆青云去德国。因为腾飞的原来的几个设计师被我调到德远，腾飞只剩下两个新进不久的大学生，无法挑起设计的重任，与是耀开始着手招兵买马，这些都不必我去操心了。

　　在去德国的飞机上，唯一问我：“你真的喜欢耀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最后我对她说，“如果一起生活的话，耀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唯一看着我，想要把我看透一般，最后她说：“薰，我能了解你的想法，却不想认同。如果说了爱情，起码有一方还是有爱的，但看到你与耀在一起，虽然看上去很舒服，却感觉不到激情。如果这样生活一辈子，会是怎么样的，也许不用我去说。”

　　我笑了笑，“唯一，我与耀在英国一起生活了三年，也许我与他过一辈子，也就是那种感觉。你不觉得情与爱，已经不是我这个年龄所追求的奢侈品了。如果耀愿意，我倒宁愿与他过这种平和的日子。”

　　“你的心死了。”唯一给我下的评语。

　　望向窗外，只能看到满目的云朵，也许唯一说的对，我的心，我渴望爱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在德国的日子是忙碌的，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资料，若不是耀打来电话，我已经忘了世上还有情人节这一说法。

　　“怎么也要装装样子，毕竟我们现在算是情侣。”耀在电话那边说，“如果忙得忘了这个日子，我会认为你在说谎。”

　　的确，今天一早，陆青云与唯一便跑得不知所踪，想来一定是嫌我这大灯泡度数太高。我倒是怕一个人上街看到别人双双对对，所以一整天都窝在酒店里，整理这几天开会的资料，连午餐都叫的餐厅服务，没有出过房间。

　　“对不起，耀。不能陪你一起过了。”我小心向耀陪着不是，然而，我又想起一件事来，“耀，今天晚上帮我一个忙，请颖茜吃个饭吧！老爸老妈一定不在家做饭，我怕颖茜饿肚子。”

　　耀在电话那边叹气，“你总是把别人都想到第一位，却没想过，你自己在德国也是一个人，有谁会陪你一起吃饭呢？”

　　“我习惯了。”我在电话苦笑了一下，我从没过过什么情人节，一次都没有。这个节日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耀愣了，半天也没有再说话。

　　晚上，一个人在德国街头漫步，自己出去吃的晚饭，不理会酒店里刺眼的红玫瑰与一对对情侣。街道上也是，没人在意冷冷的天气，到处可见拥吻在一起的男女，偶尔也会看到两个帅到不行的男人抱在一起。

　　这时候，突然有种感觉，孤独，是件多么可耻的事情。一个人，没有人可以牵挂，没有人可以想念，也没有人可以依靠。孤孤单单的一个，在异国的街道上漫步，只有街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陆青云与唯一恋恋不舍地过完情人节，唯一便与我一起启程回国，一路上唯一的眼光都落在窗上，一付有所思的样子。我也不想打扰她，随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思念。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因为下雪，飞机晚点了几个小时，搞得唯一在机场几乎要发脾气。终于到家了，一头倒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一下，疲惫一点一点顺着四肢向上爬，整个人都跟散了架子似的。

　　耀下了楼来，见我的门开着，知道我回来了，推了门进来，看到的便是我大字型倒在床上的样子。耀摇了摇头，轻轻拍着我的脸，让我起来脱了衣服再睡。我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想动，一动也不想再动了。

　　耳边听到耀叹了口气，弯下腰帮我把鞋子脱了，把我上身抱起来，帮我把外套脱了下来，然后把我的头放在枕头上，给我调了一个舒服点的位置，接着把被子给我盖上，把我包裹严实。

　　“耀，”我还闭着眼睛，“和我说会儿话吧，等我睡了你再走。”

　　以前与耀一起住的时候，总是这样，在最累最困的时候，让耀陪着我，等我睡下他再离开。耀在我床边坐了下来，靠在床头上，扶摸着我的头发，“想说什么？”

　　“什么都好。”我换了个姿势，把背对着耀，在他身边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听着他的声音。

　　“傻瓜。”耀把我落在脸上的头发拾起来，放在耳后，在我耳边轻轻说着什么，我迷迷糊糊地睡去，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老妈与唐阿姨在客厅里聊天，我睡得晕晕沉沉地，若不是肚子饿了，我还不会想到要起床的。

　　“妈，有吃的么？”我睡眼蒙胧地站到客厅，对着老妈问道。

　　老妈与唐阿姨都笑了，老妈起身去厨房热菜，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靠在唐阿姨身上，眼睛又睁不开了。唐阿姨笑着搂着我，心肝宝贝地叫着，她一直都想有个女儿的，却一直只有耀一个儿子，从很久之前她就特别宠我，把我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待。

　　好不容易让自己清醒一点，吃了饭，换了衣服，还要去厂里，出国好几天，有一堆事要我去处理，我不能再睡了。唐阿姨下午想去教堂，我顺道把她带过去，唐阿姨在车上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薰，耀是个好孩子，千万不要放弃噢！”

　　在到腾飞之前，我一直都没弄清楚，唐阿姨这句话的意思。

　　耀不在办公室，秘书说他去设计室了，与新来的设计师讨论新机件的设计问题。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新的设计师已经找到了。我去了设计室，设计室的人说，耀与新来的设计师一起去车间了，好象要做试验。我又赶到了车间，看到老唐正领着几个人在机床前说着什么，耀与一个人正背对着我，我想，这个人，就是新来的设计师了吧！

　　“看来应该是这样，我们在做加工的时候，可以把机床改一下，使齿轮的速度加快一点，这样话，切割出来的原件表面就不会有花纹了。”虽然人背着我，但声音还是传了过来，温文尔雅，却又带着一丝严肃。

　　许了老唐看到了我，抬起了头，许是很久没见到我，大家也都转过来看我。那个背影也转了过来，与我料想的一般无二，一脸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脸——潭耀光。

　　意外的，耀光对我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倒是耀，看到我，转身向我走过来，“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不急着回来，这儿有我盯着呢。”

　　“没事，”我低下了头，怕再看到耀光的脸，他的眼光，“我一摊子事，不能都丢给你一个人。我本来想找你谈谈德尔布的事，看到你们在忙。”

　　“我们在说新机件的事呢！”耀把我带到耀光的面前，“这是新来的设计师，潭耀光。”

　　“好久不见。”耀光向我伸出右手，停在我的面前。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文尔雅，与从前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好久不见。”我迟疑了一下，伸手与他握了握手。暖暖地，宽大的手掌，修长的手指，能把我的手整个包容起来。在与他的手握上的一瞬间，心脏仿佛被针刺一样，涌起一股疼痛感。

　　“你们认识？”不只耀光，所有在场的人都注视着我们。

　　“啊！”耀光说道，“我们是初中同学。”

　　耀的眼神向我飘了过来，却没有再言语。我感觉有点尴尬，随意说了几句话，转身离开。一路上心神不宁，差点撞到别人的停在路边的车。

　　从德远出来，没敢再回腾飞，而是直接回家。然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抱着膝坐在角落时。

　　世界还真是很小，原本想着上一次只是偶然碰到，不会再与耀光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下一个转身，耀光居然成了腾飞的设计师。这情形还真的让人很是尴尬，有些让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样去面对他了。一时间我的精明强干，我的聪明才智全都跑得无影无踪，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电话打到唯一那里，胡乱的把事情说了一下。唯一愣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怎么办？凉拌！”

　　她那里好象也才睡醒，不过是很有精神的样子，“薰，你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薰了，不用见到一个叫潭耀光的生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好不好。现在你是老板娘，他在你手下打工，应该紧张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吧！再说了，你这些年在英国吃苦受罪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忘了他吗？怎么他给你一个笑脸，你就把多年的恩怨都忘了？”

　　被唯一一骂，我顿时清醒了一大半。是啊，我为什么要为耀光的出现而烦恼呢？现在的他与我，又有何关系？也许他现在已经成婚生子也说不定，我在这儿还象白痴一样担心。甩甩头，把耀光的种种从脑袋里面甩了出去，再深吸一口气，重新做回我自己。

　　耀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房间里做报告。听到他的声音从门口转来，我停了下来，起身向门口看去。他与老爸一起回来，两个人还谈着什么，现在老爸在德远那边上班，我也不能总看到他了。

　　“你们吃饭了没有？要不要我去热一下。”我赶在老妈出来之前问道。

　　“我在厂里吃过了。你们吃吧，我要去休息了，一把老骨头，受不了了。”老爸拍拍耀的肩，把空间让给我们俩个人，自己回房间了。

　　“随便弄一口吃的吧！”耀看着我，对我说道。

　　饭菜还都是热的，盛出来端给耀，他正在我房间看我写的报告。

　　“谢谢。”耀接过饭菜，大口吃了起来，我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坐在床上，看着他。

　　耀一边看报告一边吃饭，饭吃完了报告也看的差不多，我把碗筷收下去洗干静，他也把报告改完了。

　　“这德尔布的计划还挺高远，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么强的实力在背后支持。”耀喝光了水，把杯子放到一边。

　　“他们正准备再吸收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进去。现在也有几个公司正在商议这件事。”我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回答他的问题。

　　耀点了点头，把目光从电脑上转移开来，“薰，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我对视他的目光，“耀，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我反问他。

　　“没有。”耀回答的很干脆，正如我所了解的他一样。

　　“你已经帮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叹了口气，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一点小秘密吧！不想说的，不想被别人知道的，小小的，深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耀没有再说什么，站了起来，坐到我的床边，抬头抚摸着我的头发，“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相信我。”

　　我点点头，我从来都是相信耀的，就象相信我自己一样相信他。

　　虽然与耀光同在腾飞，却不常有什么时间见面，偶尔在厂区里碰到，也只是点点头。时间久了，我才发现，许是我想的太多，过去这么久了，什么感情都淡了，我却还指望着有什么会出现吗？自做多情罢了。

　　于是，很快我便恢复如常，加上最近耀准备扩大生产，藤真也准备开自己的工厂，我又开始忙碌起来。每天都在城市各个角落奔忙，连着唯一与颖茜最后都受不了，累倒了。

　　耀的计划是想建立一个有规模的工业园区，这样才能带动整个产业的规划与调整。正值我们所在的工厂区属于老工业区，有许多工厂早已停产和半停产状态，还有一些破产企业正待出售。我与藤真跑了许久，终于相中两个不错的工厂，想整体购入。

　　正在我调研与分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张浩给我打来一个电话，问我是否有时间，想与我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