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楼》逆水寒一

5、秦楚一梦（二）

　　“什么馆？什么楼？”易忌寒惊愕，蹙着眉想了一阵，慢慢道：“你们……怎么会与这种人相交？简直是……胡闹！”
　　李晟予低下头不说话。

　　一旁的诸多公子听了易忌寒的话，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色。

　　这时候，莫楚送完人回来，看大家神色各异，不由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毕竟有外人在场，易忌寒不好质问。

　　众人寒暄一番，日头不早了，便都散了。
　　直到这时，易忌寒才面色不愉的冲莫楚问道：“莫楚，你怎与那种人为伍，不怕坏了名声？”

　　“哪种人？”莫楚愣了下，随即想到他说的是秦楚楼的老板墨颜，遂笑道：“你说颜老板啊，他可是个正经营生的生意人，品性极好，待人和善，而且对我还有恩，就算你不喜他的营生，也不许表露出来。”

　　“正经营生？还生意人？我可从没听人说过这是什么正经生意。”易忌寒讥笑一声，“我说莫大公子，你没问题吧，还是说你有那方面的嗜好。”
　　莫楚闻言，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易忌寒面色一僵，怪叫道：“你疯了吗？我没搞错吧，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莫楚？”

　　“打住兄弟，你莫对我说教，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晟予没少对我说。”莫楚坐在一旁椅子上，他的眼眸抬也不抬，“不信你问他。”
　　“你……”易忌寒气结，回头去看李晟予。

　　李晟予莞尔一笑道：“好了忌寒，多说无益，他如今已入魔症，这主要干系不在那颜老板身上，而是在秦楚楼里。你啊，也莫对颜老板成见太深，虽说他经营的营生为人不齿，不过，颜老板却是个妙人，才思敏捷，文采斐然，还真叫我不得不服。我敢打赌，以他的文采，若是参加科考，定能拿功名。”

　　“哼，不过是个经营青楼妓馆的低俗卑鄙之流，你未免也太抬举他了。”易忌寒对李晟予的夸赞嗤之以鼻，“开青楼妓馆便就算了，居然还……还是……那等违逆伦常的营生。”

　　“那是你没试过男人的滋味，自然不知其中奥妙了。”坐在一旁的莫楚煞有介事的应了一句。
　　易忌寒听了脸色一变，一旁李晟予连忙喝道：“莫楚，你少说一句……”回头又对易忌寒说道：“颜老板为人如何，日后你与他相处之后，定然明白。依我看，今晚摆宴席时，便请他来，教你两结识了，就知我的话不假了。”

　　“这个主意好！”莫楚看易忌寒脸色却是不好，遂讨好的说道：“忌寒，你别恼，是哥哥的错，我认错了，还不行么？”
　　说着亲自给易忌寒端了茶来，轮番同李晟予说了他许多好话，易忌寒脸色才渐渐缓和。

　　易忌寒也不是那等迂腐顽固不化之人，虽说狎戏男色者极少，却也不是未曾见过。
　　只是想到自己好友，竟染上这种嗜好，确实恼恨。
　　此时见儿时好友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气也消了大半。
　　笑骂了莫楚几句，末了，他却奇怪的问道：“那个颜老板，他看着那么年轻，最多不过二十岁，怎么就当了老板的。若是家里殷实，怎会做这等营生。烟花之地，向来是龙蛇混杂，只怕是接近你们别有用意。”
　　易忌寒虽只是匆匆看了那人一眼，虽未看清那人，却觉得那人并不简单，不由发问。

　　“这个……”莫楚却突然气短，尴尬的看着易忌寒和李晟予，最后说道：“听说，他们那一行的，都是慢慢的攒下银子，赎了身后，大都自己做这老板。算算年纪，颜老板大抵也是青楼出身的吧。”

　　易忌寒皱眉，说道：“这么说，他果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李晟予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忌寒，怎么你回来说的竟都是颜老板，真是该打。就此打住，忌寒，你快同我们说说，这几年你在寒山书院的事，也叫我们开开眼。”
　　“对对！”一旁莫楚听了连连点头，岔开话头。

　　易忌寒没好气的白了他二人一眼，末了，才开始同他们说起在寒山书院的经历。

　　是夜。

　　四合楼的天字号间，当真摆上了酒席，来的人虽不多，但都是上午才见过的。易忌寒与他们也不甚相熟，但年纪都相仿，大多都是望族子弟，聚在一块，便有许多话题。因是为易忌寒洗尘，便有许多都向他敬了酒，易忌寒仗着自己酒量过人，便都一一喝了。

　　身着一袭红衣的墨颜进来时，易忌寒一眼便瞧见了，他留了个心眼，仔细瞧了瞧他模样。但见那墨颜长得眉清目秀，温润如玉，行为举止也都谦谦有礼，确实不似唯利是图般的丑恶嘴脸。

　　那人入席后，并不似他人一般，同易忌寒寒暄。只在席间又一次举起杯，对着易忌寒道：“墨颜见过易公子，先干为敬了。”仰头便饮尽了杯中酒。
　　许是因为他的身份，易忌寒只是淡淡点头，把杯中残酒喝了下去。

　　墨颜一双剪水秋眸定定地望着他，见他喝了杯中酒后，只笑笑，收了杯子，坐下。

　　整个席间，两人也未有交流，统共就只有墨颜说的那一句话。
　　之后，易忌寒便没有多大关注他，也未曾听到他在席间说些什么。那人极为安静的端坐着，有人敬酒，便就喝了。他身边两个公子同他交谈，他也只是浅浅地笑笑，话却不多。众人兴致高时哄堂大笑，他也只是抿唇微笑。

　　酒过三巡，便有人先行退了席，
　　墨颜看天色不早，差不多时，也起身向李晟予等辞行，却被喝了些酒的莫楚一把拉住，“颜老板……你可不能这么走，今儿大伙高兴，便要去你那里走一遭，我知道你那里有上等的女儿红，还有醉龙吟，今儿没喝那些，都不过瘾。走……走，大家都去秦楚楼，今儿个，不醉不归。”

　　“对……秦楚楼，我还从未去过，今儿个，要去长长见识。”有人顺着应和道，在座的大都是纨绔子弟，如今喝了些酒，自是不能停下。

　　一时间都闹着要去秦楚楼，这厢墨颜只静静的看着诸人，最后笑说道：“诸位要是去秦楚楼，墨颜自是欢迎之至，只是，今日是为易公子洗尘之宴，墨颜实在不敢喧宾夺主，坏了兴致。”
　　墨颜说着抬眸间向易忌寒方向看过去。
　　易忌寒虽喝了不少酒，但神志却依然清晰，此时听他们居然要去秦楚楼，心中自然不愿，才要说话，便有人说道：“废许多话做什么，去了便是。”

　　说着一群人便推搡着出了四合楼。

　　易忌寒无奈被众人蜂拥着走在街上，便想觑空回家去，只是才出四合楼一条街，便就到了地界儿。

　　这秦楚楼是个妓馆，周围自然都是妓馆！
　　易忌寒见到这里，忍不住嗤笑，这四合楼果然是个好地方。这才一条街，便是个欢乐窝，难怪李晟予和莫楚竟然真的能把四合楼经营起来。还道他二人都收起了玩心，原来是暗渡陈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