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熹微细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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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微宫里，红烛闪耀。
一袭明红宫衣的人侧卧而眠，纱红垂幔在风的吹拂下微微舞动，偶尔露出那人倾城的容貌。
他是熹微宫的主人，萧文帝的绛妃。
熹微宫乃是绛妃的行宫，绛妃是萧文帝唯一一个男宠。他本是文帝南巡时从洞庭湖畔带回来的琴师，名白蔷薇，文帝初时喜他曲艺超群便让他时时陪驾。这白蔷薇虽是男子却生得妩媚风流，一身红衣艳而不俗。文帝虽是后宫佳丽三千，但妃嫔争宠让他烦躁不已，便时时借听曲来避难。这一来二去倒是情愫暗生，春风一度。
那时情到浓处，文帝要封妃。满朝文武跪了一地。他们可以容许皇帝养男人，但是却不容许男人登大雅之堂。在文帝看来这实在是迂腐之极。
“沈爱卿？”
沈月凌出列，一语一声回响在空旷的殿堂上。
“微臣以为，后宫之事自当由后宫之主定夺。”
殿堂之上顿时一片窸窣之声，总管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音叫着“安静，安静”。
“那就按太傅说的来办。”
文帝笑，拂袖退朝。
文武百官无不嗟叹，只要文帝说按沈月凌说的办那这事就再无回旋余地。
于是在母仪天下的皇后懿旨之下，白蔷薇赐封绛妃。
这边厢沈月凌走进熹微宫，当值的宫女们见他来微微欠身行礼。
本来熹微宫作为后宫，朝廷命官是不可随意出入的，但是沈月凌却不仅出入随意并且显然被奉为上宾。
“大人，娘娘大概还要一个时辰才醒。”宫女压低了声音道。
沈月凌拿起烛台边的剪刀，剪下那绽开的烛花。道：“不碍事，我在这里等他。”
“大人，婢女还是去喊醒娘娘好了。”
沈月凌侧头望着怯怯的宫女，笑着用指尖抚了一下她因慌张而嫣红的脸颊。那婢女的脸羞得更红了。
“没关系，等他醒了就说我才来。”
“月凌这是在教坏本宫的下人？”
只见绛妃坐起身来，发丝因为恬睡才醒而些微散乱，殷红的衣裳更衬得他肌肤如雪。
沈月凌微微一笑，道：“微臣这不是才到么？”
在蔷薇这时候便醒了的前提下，沈月凌确实是才到。
“又让你算计了。”
“那是娘娘你太不防备微臣了。”
“如果本宫连你都要防备，那岂不是要累死了。不过月凌你太宠我的下人了。”
“主子饶命。”那宫女吓得跪倒在地。
原来熹微宫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沈月凌来不论绛妃要做什么一定要即刻禀告。
沈月凌扶起那个战战兢兢的宫女，见她一行泪流下脸颊，咬着唇不哭出声。低声吩咐她出去之后，月凌才移步走到白蔷薇身边。
“月凌可是又做错了什么？”
蔷薇笑了一下，他本坐在榻上，于是伸手勾住月凌的肩膀让月凌弯下腰来。
“才知道改掉尊称啊？喊一声蔷薇来听听。”
“蔷薇娘娘。”
“把后面两个字去掉。”
“蔷薇……”
蔷薇这才满意的笑了，他的手缠绕着沈月凌的发，他的眼盯着沈月凌似笑非笑的眸子。
“如果那孩子还活着，该像你一般大了……”
沈月凌只是扬起淡淡的笑意。
“你们都下去。”
蔷薇开口吩咐着，一众宫女应声退了出去。他松开了手，揉了揉眼睛又躺了回去。
沈月凌从怀里摸出那一方锦缎，送到他手里。
“月凌见过风华楼的主人了？”
沈月凌摇摇头，他只见了自家弟弟还有便是吴歌。这一方锦缎是折在那盛着玉蔷薇的盒子里的，把玉佩给夜寒带上之后他就把他收了起来。而后把这物件交给柳醉茶，让他带到自己府中。
蔷薇把指尖放进口中，咬破一个口子，在缎子上滴了一滴血，这时缎子上一行行的字才慢慢显现出来。他凝神看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而后又舒展开。
“月凌，过来。”
蔷薇抬手抓住沈月凌的手腕把他拉倒在榻上，由于他背后枕着靠枕所以月凌恰好躺在他怀里。
“早朝不要去了。”
沈月凌只是没有笑意的勾了下嘴角。
“怎么？难道圣上他怀疑你了？”
“嗯。”
“睡一下，你身子一向很弱。”
沈月凌微微动了一下身子，依偎在蔷薇怀里闭上了眼睛。
“月凌，你还有个弟弟？”
“嗯。”
“为什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沈月凌眼睫颤了颤，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仍旧可以感觉到他在笑。
“因为只会为我哭的他太可爱了，所以忍不住想要把他藏起来。”
蔷薇轻手拢了拢沈月凌的发，不禁想起那封写在锦缎上的书信。
那封信上写着，“血光”的又一次出现。那是他拜托那个术师代他寻找那孩子下落的时候，给术师的信物。让术师找到那孩子便把这枚玉佩带到那孩子身上。他在那玉佩上施了术法，只要这玉佩带在那孩子身上他便能感应得到，但是那么多年来却一直没有玉佩的迹象。
而如今血光却又横空出世。他的主人，沈夜寒，是沈月凌的弟弟。
还有一件让他在意的事，那就是当年那个术师在消失匿迹那么多年后又再度活动了。虽然信里只是一笔带过，但是他不得不在意。那个术师究竟有没有把找到那个孩子，如果有为什么那么多年他会丝毫不知情。还有那个术师在他的养子身上施下的劫究竟怎样才能解。
窗外有一米阳光照了进来，该是上早朝的时候了。
“惠香，去告诉连公公，太傅大人早朝不去了。如果他问起就说是我留下了人。”
“是。”
唤作惠香的宫女是听了吩咐，便去帮主子传话。殊不知熹微宫流言又起。
“主子总算留大人过夜了。”
“还同塌而眠！”
“主子喜欢大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沈月凌在白蔷薇吩咐下人的时候醒了一下，只是连夜的奔波让他筋疲力尽。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蔷薇你又毁我清誉了。”
白蔷薇笑着低下头在月凌耳边调侃。
“丽嫔、苏贵人、甚至一国之母都没能毁得了月凌的清誉，更何况我又无心……”
月凌只是笑了一声，又沉沉的睡去。
蔷薇待他只是如长辈疼爱孩子一般，但是这种说法在别人听来一定很古怪，因为绛妃娘娘只是长他六七岁而已。所以他只能任流言四起，无法解释，甚至连文帝起疑的时候，他一样无法说蔷薇把他当做孩子一样宠着。
且说这惠香把绛妃告诉她的话转告给了连公公，连公公一脸为难的去禀告在换朝服的帝王。那帝王召见了她。
“太傅是几时去的熹微宫？”
“四更。”
萧文帝忽然想到那是他离开太傅府后一个时辰。在被帝王起疑之后，竟然连夜进宫？这该是不避嫌还是倦鸟回巢？
“你回去吧。”
“是。”
朝事之后，文帝没有换掉朝服便去了熹微宫。
白蔷薇仿佛早就预料到文帝会来，施了淡妆，穿了锦衣在宫门口等候。
“恭迎圣上。”
“爱妃怎么知道朕会来？”
白蔷薇只是笑了笑。
“月凌还在臣妾这里，圣上自然要过来。”
一个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一个是他最倚重的臣子。流言凶猛，即使是天子，一样会因为个中感情而一叶障目。
“爱妃可是有话要对朕讲？”
香炉缭绕的内室里，白蔷薇环住文帝的脖颈。
“圣上怀疑臣妾和月凌有染，臣妾无话可讲。臣妾在想不如挑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把这事坐实了……”
还未出口的话被封在吻中，温热的舌撩拨挑逗。
“朕不许。”
一吻过后，文帝用颇为严肃的眼神盯着蔷薇，蔷薇却只是带着笑意回望着。
“月凌还在睡着，臣妾倒是不介意圣上让他成为熹微宫的人……”
文帝怔了一下，皱起了眉。
“太傅告诉了你什么？”
“月凌什么都没有说，臣妾只是猜测而已。”
“蔷薇……”
“怎么了？”
“熹微宫的人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不会再有第二个。”
“那用身体告诉我你的爱，用身体感受一下我的爱。”
既然流言让你动摇，那么就放弃语言，用最坦承的方式来表达最真实的爱意。
垂幔拉下，掩一室旖旎。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熹微细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