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8 白色原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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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意念打开无形的光幕之门，世界顿时开始褪色，一切回归原始之白，没有起源，亦没有终点。
在这个不属于世界任何角落的空间的裂隙里，不需要有任何隐藏和掩饰，少女微微甩了甩头发，信步跨入了这一片耀目而虚无的白色之中。
当目光逐渐适应了这刺眼的白光之后，少女的视线很快集中在了这个扭曲空间内唯一存在的物体上。
“好久不见了……”无尽的纯白之中，蓦地响起一道毫无起伏的男声，就像是机器合成音似的，每一个字节都是那么工整，那么无懈可击，却唯独缺乏生命的气息。
“……ZONE……”少女似有所触动，却终究还是将自己俏丽的面容覆盖上了一层冰冻的外壳。
“好久不见……么？”她扯了扯嘴角，半是讽刺半是调侃道，“我以为你早就没有了时间这一概念呢。”
没有任何反驳，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早已被半机械化的ZONE，只是用沉默来回应对方的咄咄逼人。半晌之后，才似是叹了口气，低喃道，“……莉莉丝……”这一刻，他的叹息竟多了一抹人情味。
“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少女皱起了眉头，宛如是被冒犯了一般，神色间隐约有一丝恼怒，“莉莉丝已经死了，从那一天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存在，永远消失了。”
由于和机械融合的缘故，ZONE的脸庞早已隐匿在了厚重的金属之下，不见其形，但此时，他还是显然仲怔了一会儿。
这一时的晃神是否搅动了记忆之海最深处的一点碎沫，虽不得而知，但作为结果，ZONE的语调又立刻转换为了之前的静如死水。
“那么，凛……”他冰冷的声音在白色的虚无中扩散开来，“你愿意接受我的召唤，来见我，应该并不仅是为了对我冷嘲热讽一番吧。”
“哼……”海马凛抬起眼，用她那双如今已被寒气所冻结的蓝眸瞟了一下空间内唯一存在的物体，而后才说道，“那个计划，进行到怎样的阶段了？”
“虽然由于你的协力和那些暗印者的活跃，充斥在新童实野的决斗能量确实提高了很多，但很可惜，这种爆发式的增长不具备持续性。在快速增长告一段落之后，现阶段数据下降得非常快。若照此下去，离完成回路恐怕还有很慢长的一段路要走。”ZONE据实回答，照他的口气来判断，眼前的状况似乎不容乐观。
“我想也是这样。”海马凛显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不过，她却丝毫没有任何想要提供建议的样子，继续问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ZONE这一次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起了关子，有些神秘地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海马凛倒也不心急，只是淡然道，“这么说，接下来的计划，不需要我出力了么？”
“暂时，是如此。”ZONE没有理会对方些微的挑衅。
凛扬了扬眉，“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我暂时自由了，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悉听尊便。”ZONE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这次，你倒很爽快嘛。”凛却一反常态地并没有见好就收，兴许她还是有什么顾虑。
“我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不是了解得最清楚了吗？”ZONE的这句话似是语带双关。
以凛的精明不可能察觉不到，但她还是顺势接口，“既然没事，我就告辞了。你策划的好戏，我会拭目以待的。”
说着，她刚要侧身，在转头的一刹那，背后却传来了那熟悉又陌生的询问。
“你要去做什么？”
凛回过头，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眼那个曾经拥有相同信念的同伴，张口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完，她挥了挥手，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了光芒中。
是……吗？
话卡在喉咙口，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ZONE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去，没有挽留，甚至没有出声，一言不发，安静地固守着属于自己的孤独和沉默。
回想起来，遥远的记忆之中，在那段最后的相处时光里，类似的事情，也经常在上演呢。
从无休止的争执，到毅然决然的转身，其实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迅速。然而分歧一旦出现，若不及时修补，就会无可避免地逐步扩大，以至于到达不可收拾的程度。曾经的志同道合却在不知不觉渐渐演变成了相顾无言，或许，这是在当初谁都无法预料得到的结局吧。
莉莉丝……
即便你已不愿回首，甚至连回忆的碎屑都厌恶去重拾，可是对我而言，那些事情，甚至是激烈的争吵，都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闭上眼，那时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就连你愤怒的面容，都是那么清晰，仿佛触手可及。然而，最让我深刻得难以忘怀，以至于夜不能寐的，还是那一刻你流露出的难以置信，而后演变成绝望的眼神。
那也许是我作为人类所能保有的最后的刻骨铭心。
天空晦暗，硝烟弥漫。就如同末日的预言终于化成了现实，人类的贪欲引发了战火，然后，再也无法停息。
“半径1000米范围没有敌影，D地区压制完成。干得漂亮，ZONE。”
通讯器里传来了一个充满兴奋和喜悦的女声，使得前一秒还奋战在前线的ZONE忽而一阵轻松，因疲惫而略显僵硬的身体也舒坦了许多。
“多谢，莉莉丝。”红色护目镜后的嘴角，牵出了一抹笑意，ZONE的语调却还依旧维持着严肃。
“你那边的损伤应该不多吧，我会让诺亚尽快派出人手去接应……”
“我没问题，基本没有伤员。比我的事情，还是安提诺米那边比较让人担心……”
“放心好了，他刚才和总部联络过了，还能再撑一会儿，等解决完了你这边的后续，我会带人去增援他的。”
“……”ZONE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老半天，才惊讶地低呼，“你去？莉莉丝，你是说，你要亲自去？”
“呵呵，怎么了，ZONE，你是在担心我不行吗？”也许是战斗的情况比想象顺利，通讯器里的女声说话也显得比较随意，甚至是有点调皮，“别看我总是输给你啊，在一般人中，我可已经算是个高手了。”
“我不是在小瞧你。”ZONE有些语塞，他虽然阅历不少，但不知为何却一直都对这个宛如小妹妹般的女孩莉莉丝没辙。
他支吾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这毕竟是真正的实战，不像模拟训练那样可以容忍失误。我是希望你能再等等，等到技巧磨练好了也不迟。反正现在战局还算稳定，有我和安提诺米还有帕拉多克斯三人在，局势应该属于可控范围……”
“啧啧，ZONE，你虽然决斗很厉害，但别怪我打击你，老实说，你还真没有一点战争常识呢。”女声很不以为然地打断道。
“莉莉丝……”ZONE苦笑。他再一次被戳中了软肋。这个骄傲的小妹妹说起话来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客气。
“好啦，不跟你说了，我要忙去了。我虽然没有战斗在第一线，不过支援工作可不比你的轻松呢。”通讯器里的女声可能是吐了吐舌头，后面的几个字听起来有些模糊。
“那么，后续交给你了，代我向诺亚问好。”
“明白！”
然而，战争的走势并不如ZONE预想的那样，作为能量之源的MOMENT在不安定的人心的刺激下，再次暴走。
人类完全没有想到，他们曾经费尽心力夺回的领地，竟然会这么容易就被占领。
在疯狂却有序的机器人的进攻下，人类节节败退，终于，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你……你是说，要放弃我们这个最后的基地吗？”莉莉丝，也就是之前ZONE口中的小女孩重重地拍着桌子，一脸坚决反对的架势。
经过了战火的洗练，她的俏丽非但没有丝毫的褪色，容颜在气质的衬托下反而显得愈发干练。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依靠这个基地现在薄弱的防御线，已经无法抵抗机器人的全面攻击了。”回答少女质疑的，是一位全身包裹在金属外壳内的怪人。他的身体显然已经和机器同化了，扬声器里传来的机器合成音显得单调而乏味。
“可是，可是，这个尼泊尔基地，是我人类最后的希望呀，不仅如此，它还是诺亚你的心血不是吗？竟然一点抵抗都不作就……总之，我坚决不同意！”莉莉丝铁了心，口气不容反对。
“冷静点，莉莉丝。”帕拉多克斯按住了少女的肩膀。此时的他还未经行过改造，完全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虽然不抵抗就放弃基地在情感上有些难以让人接受，但既然这里已经被暴露，我们也没有保护住这里的力量，丢卒保车也实属无奈之举。”
莉莉丝知道同伴说得完全在理，然而嘴上，她却还是竭力想要分辩，只是语气上已经不向刚才那样尖锐，“但是，但是，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
“紧急警报，东南方发现敌影，距离100，数量3000，南西方发现敌影……东北方发现敌影……”
“可恶，被包围了！”莉莉丝即便再嘴硬，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还是不得不低下头。
“这么快，连撤退的时间都……”ZONE担心的问题比较实在。
“我出去想办法拖住他们……”安提诺米毅然站了起来，视死如归地向大门走去，却在刚迈出一步时被喝止了。
“放心，撤退的时间绰绰有余。”说话的是机器怪人诺亚，“本来这个基地就只剩我们几个，只要将重要的数据传送至新建成的亚特兰蒂斯基地，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亚特兰蒂斯基地才完工了一半不是吗？连总回路都没有完成，究竟要……而且，在这么有限的时间内将尼泊尔基地的庞大数据传送过去，是不可能的！”莉莉丝抬起头，绝望道。
“对一般人来说，是不可能，但，我是诺亚。”机器怪人说出了这一句奇妙的话之后，就不再解释，而是下起了逐客令，“你们快从地下通道撤离，这里就交给我。地下通道的出口有艘小型潜艇，你们从水路逃离应该不会引起它们的注意。”
“诺亚，你是要留下来吗？”莉莉丝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冲到机器怪人跟前，“你……你是打算要牺牲自己……”
“莉莉丝……”机器合成音不知为何忽然掺上了一丝杂音，听上去有些模糊。怪人似乎是在犹豫什么，但最后，他还是伸出机械臂，用冰冷的金属轻轻拂过少女的苍白的面颊，“凛，对不起一直以来让你经历了痛苦的回忆……”
可能是电子回路出了什么小故障，他的声音已经不仅仅有杂音，还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断断续续的，许多音节并不是很能叫人听得清楚。
“我将你……，还将你一人弃之于地底，不闻不问，这是我的罪孽，我违背了和她的约定，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种结局，我是自作自受……但是你……请你好好活下去……”
“你在说什么？”莉莉丝睁大了眼睛，将耳朵凑到扬声器边上，“我……我听不清楚。”
“走吧……将她带走吧……”诺亚伸手将莉莉丝轻轻一推，然后驱动着金属身体，独自一人朝着总控室而去。
“我不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莉莉丝不依不饶。她的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如果今天不知道答案，她这一辈子就不会再有摸索到真相的机会了。
而且，就这样将诺亚留下来，真的好吗？不仅从感情上还是理智上，失去犹如先锋和主心骨般存在的抵抗军的领袖，对于余下的人来说，不会是更大的打击吗？
“莉莉丝，别闹了。你难道想让诺亚的牺牲白费吗？”安提诺米冷静地阻住了看似在闹别扭的某少女。
“可是，我……”莉莉丝一时间千头万绪，却理不出个条理，只能干着急。
“走吧。”ZONE简短了吐出两个字，便拦腰抱起还在挣扎的莉莉丝，带着其余两人，头也不回地朝着深黑的地底而去。
前路未卜，等待他们的会是转机，还是更深的绝望，那时谁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68 白色原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