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千回

20、火焰山（下）

　　看着几人神色不同的惊异，祝融叹了口气，陷入久远的回忆。已在他怀中永远消散的共工，只能在回忆中重现那令他刻骨铭心的容颜。
　　冰夷一愣之后，更加怒不可抑起来。“就因为爱吗？因为得不到共工大人的回应所以你反出神族在战场上杀了共工大人吗？”
　　当年祝融与共工的一战并无人亲眼所见，只是战后祝融与共工便在战场上消失。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因为实力相当而而两败俱亡。共工大人的消散他能从天地间感觉出来，但是杀了他的祝融却还活着。
　　怒极出手，水柱形成的长矛笔直朝着刺去……
　　滴答，滴答……
　　是血滴着地上的声音。
　　长矛精准的命中了祝融，或者说，命中了不曾闪避的祝融。鲜红色的血喷涌而出，最后，在矛的断端汇集成一束。
　　冰夷一怔，长矛消失。
　　罗刹女惊呼出声。“祝融大人！”
　　“你为什么不躲。”
　　祝融叹息。“我怎么会伤害他。”他的眼里满是悲伤。“我即便是自己死了也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罗刹女对冰夷怒目而视。“大人怎么会杀共工大人。大人的感情，本来我们这些部下不该多事，我们并不知道共工大人与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们所有族人都真心希望共工大人能原谅我们大人。几千年了，什么都该过去了。”
　　“罗刹。”祝融摇了摇头，制止她说下去。“共工确实是死了。”
　　“大人。”罗刹惊讶出声。看着祝融平静的神色，眼泪落了下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祝融有多么爱共工。从当年她还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祝融大人只亲近一个人，只会对一个人温柔的笑。这几千年来，在这个寂静与世隔绝的山腹中，祝融大人就靠着对共工的思念活着。他从不离手的擦拭着共工大人那柄蓝色的佩剑，一遍又一遍像是对最爱的人……每次看到这样的祝融大人，她总希望共工大人能早点出现，那样祝融大人就能幸福了。可是，共工大人真的死了吗？那，祝融大人的思念怎么办？祝融大人的幸福，又该怎么办？
　　“共工总是把我当好朋友。”祝融慢慢回忆。“我从来都不后悔爱上他。爱上他，是我最大的幸福。”
　　“只是，我该知足的。”祝融的声音里慢慢渗入伤痛。“可是爱一个人，怎么能够甘心永远只能看着而不能触碰呢？”
　　“我想要共工也像我爱他一样爱他，我想要他只对我笑，只看着我。可是共工又那么多的朋友，还有心爱的妻子跟孩子，他怎么会爱我又怎么愿意爱我呢。”他平静地看了净一眼。“我嫉妒得快要疯了。”
　　“对我来说，共工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背叛了神族，只有这样，共工才不会认为我是个会错了自己的意的朋友。“
　　“战场上，共工还是不愿对我下杀手，我打败了他，把他带回了南域。在那儿，他才会只看着我只对我笑。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他终究还是知道了神族的消亡，用他最爱的这把剑刺入了自己的身体。”祝融抚了抚手中与他主人一般美丽的那柄细剑。“事情永远不可能从头再来。我看着他在我怀中化为尘土。我奢求了不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所以只能永远地失去。我永远无法再见到他一面，也永远不再有可能得到他的爱情。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他。”祝融叹息着。“他死了，我还活着。我活着，就不会不爱他。在这里。”他认真的按了按心口的位置。“他也会永远活着。这样，我就可以跟他一起到地老天荒。”
　　三藏退了一步。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他曾经喜爱的花与喂过的小鸟还有最后魂飞魄散的莲芯。佛祖总说那是该死去的惑他的外物。他的冷汗流了下来。手突然被紧紧握住，他有些茫然的抬头。悟空坚定地看着他。“我们比他们幸福。”
　　看着他的眼神，他慌乱的心安定下来。他几乎盲目的相信眼前的男子会为他挡去一切风雨。
　　紧了紧相握的手，他的眼神也慢慢清明起来。既然决定了要去西天问一个明白，他还有什么不能抛弃又需要害怕的了。
　　察觉到他难得的主动回握，悟空的笑容惊喜明亮起来。“三藏，你愿意面对我了么。”
　　三藏回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既然要抛弃曾经的一切，现在的他为什么不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呢？他信任悟空，在他身边会觉得安全温暖。甚至曾经那样迷乱的感受，他更多的也是无措而非厌恶。祝融的爱情，最后只剩下他努力想要留住的单薄的回忆，比起他，他现在得到的幸福那么真实。
　　悟空忍不住趋上前抱紧了他。“三藏三藏，你总算开窍了。”
　　三藏想瞪瞪他，却忍不住在嘴角挂了清冷的笑意。他的喜悦是那么直接的传递给他。何况，确定了心情，他总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一丝丝的期盼，希望能够跟他更接近一点。
　　悟能嘻嘻笑着。“恭喜恭喜啊，两位总算正名了。”
　　净与冰夷也是百感交集地看着两人。
　　祝融平静的注视着他们。“你们很幸福。好好珍惜吧。”
　　他看了看悟空。“你身上混杂了盘古与女娲的气息。但是我以前没见过你。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还在吗？”
　　悟空转了转眼珠，带着三分狡颉。“有点关系。那两个，大概也没人灭的了他们吧。”
　　祝融点点头，不再说话。
　　净惊疑的看他一眼，转过头来，神情复杂地看着祝融。“你这些年幸福吗？”
　　“幸福吗。”祝融抬头看着头顶看不到的天空，回答得平静。“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共工，我现在过得很平静。”
　　净看他的眼里有丝丝的怜悯。对这个人，他恨不起来。不仅因为他历来对他的宠爱，也因为祝融，实在是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惩罚。祝融的生活里除了共工已没有其他的重心了。共工死了，祝融也毁了。现在的祝融，只是个失去所爱的可怜人。
　　“祝融氏呢？你不管你的族人了吗？”
　　“他们活得很自在。做妖，比作神仙要快乐。”他看看小净。“你父亲的氏族还在吗？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跟人类混杂了。做人，也比做神仙要轻松。”冰夷走上前道。此刻他对祝融已经没了开始的敌视。虽然这个人要对共工大人的死亡负责，但是他已经可怜得不需要任何敌视了。仅留着回忆行尸走肉的生活，如他所言，已是他最大的惩罚。
　　祝融点了点头。“那就好。”他又看了看净，眼里有残留的宠溺，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这个最像共工的小儿子。“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火焰山地底找我。”
　　“罗刹送他们出去吧！”祝融的心神重又回到手中的剑上，淡淡的逐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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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醒又写一章，现在去洗积存了N久的衣服，恩，如果我们这里网络不断，晚上回来可能再写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