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衙门》天子脚下一根草

25、第二十四章

　　很快便到了午膳时间，卢臻引着众人来到宴客厅。
　　左右两排小桌已经摆好，卢府管家过来一一安排众人入席。大家都坐好后，唯独文甄青对面的桌子空了个位置。
　　其他人都在心里纳闷着，只有文甄青和聂行风心中门清。
　　聂行风坐在文甄青旁边，转头给了文甄青一个眼神，仿佛在说：看，那老贼果然还是打的你的主意。
　　文甄青没说话，只回了个略显无奈的微笑。
　　卢臻见所有人都坐好了，便吩咐管家开始上菜。
　　期间，卢家主还说道：“还请各位大人见谅，如今家中二子都在乡下别院，没法前来来拜见，实在是抱歉。待到再过两月，老朽六十大寿之日，再为各位介绍。”
　　话到此处，只见一名女子缓缓走入正厅。
　　她身着一席粉色的留仙裙，移步间，裙摆微起，宛若一朵徐徐待放的花。女子容貌俏丽，肤色白皙，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眉间一点红色花钿，衬得更为夺目。
　　看着女儿，卢臻很是满意，赶紧将女儿召来身边，介绍道：“方大人，方夫人，老朽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女儿卢昕莲。老朽家中夫人早逝，这府中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我这女儿在打理着。今日事多，忙到现在才过来拜见，对不住。”
　　方大人忙道：“卢家主实在是太客气了。”
　　一旁的方夫人也难得开口夸赞道：“令千金貌若天仙，又秀外慧中，实属难得，都是卢家主教导有方啊。”
　　“哈哈哈，方夫人过誉了。”卢臻哈哈大笑道。
　　“昕莲见过方大人，方夫人。”卢昕莲乖巧的行了个礼。
　　“好了，赶快入座吧。”
　　“是，爹爹。”
　　卢昕莲款款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忍不住好奇，便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文三公子。
　　果然如传闻一般相貌堂堂，气宇不凡，叫人一见难忘。
　　只是……卢昕莲只敢偷看一眼，便连忙低下头盯着面前桌上的菜肴。
　　明明对方面上还带着微笑，可为何刚才不慎对着他的眼睛时，心里却不由得生出几分畏惧之情？
　　卢昕莲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感觉用膳时间越长，桌上的美味越是食之无味，连起筷的动作都越来越慢。
　　虽然看不见，但她总觉得文甄青的视线每次“不小心”落在自己身上时，都会让人汗毛倒立，异常不安，让她愈发控制不住的沁出一身冷汗。
　　一顿饭下来，卢昕莲一直闷着头，是一个字都不敢再开口。
　　梦莹站在文甄青身后伺候着，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李得春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气得脸都红了，心里不知已经骂了他好几百回。

　　午膳过后，卢臻便招呼众人同去后院赏菊。
　　“各位，咱们饭后也走一走，消消食，这两天府里的秋菊都开了，景色甚好，不如一同去欣赏欣赏。”
　　听卢臻说着，卢昕莲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说道：“爹爹，女儿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卢臻看着卢昕莲脸色惨白，额头还冒出细密的汗珠子，确实不似撒谎，心里暗道可惜，语气也不似之前：“身体不适便算了，先回去休息吧。”
　　这语气让卢昕莲脸色又白了几分：“各位大人，小女子失陪了。”
　　说完，卢昕莲便脚步有些慌张的离开了。

　　卢臻没再说什么，带着大家慢步到了菊园。
　　这个院子挺大，里面种满了各个品种的菊花供人欣赏，特别有些品种还颇为名贵稀少。
　　文甄青独自走在前面，暗自在心里感叹，这卢家人果然会享受。
　　卢臻和方书正热络的寒暄着。
　　而聂行风则慢慢走到文甄青身边，小声说道：“在下还以为文公子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没想到还会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一劳永逸，难道不好吗？”文甄青闻言，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那倒也是，文公子从小在皇宫出入，什么名门贵女没有见过？这等女子怎会配得上文三公子。那卢臻也太过痴心妄想了。”聂行风说。
　　文甄青听罢，微眯双眼看着聂行风，道：“奇怪，我怎么听着这语气……倒是有些酸呐？”
　　聂行风愣了愣，冷哼一声便径直走开了。
　　文甄青刚想叫住他，却发现卢臻正向着这边走来，只得做罢。
　　卢臻满面笑容，问道：“文公子觉这院子里的菊花开得如何？”
　　“这里的菊花品类繁多，都是稀少之物，这次在下可是借了卢家主的光，一饱眼福了。”
　　“文公子说笑了，文公子在京城什么稀罕物件没见过？老朽这里区区几株菊花又何足挂齿？”
　　“卢家主谬赞了。”
　　“哈哈，莫要谦虚。对了，若下次府中梅林盛开，老朽再邀文公子过府一叙，文公子可务必要赏脸啊。”
　　“多谢卢家主盛情相邀，文某定再次拜访。”

　　从卢府出来，回到县衙已是下午。
　　刚到院中，李得春就被梦莹推着给赶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人答应，最后只能一脸茫然的离开了。
　　看着这情景，文甄青轻轻一笑，并未多问，只是吩咐道：“阿莹，去倒壶热茶。”
　　“是，公子。”
　　文祯卿邀请聂行风坐下，开口便说：“这卢家果真十分可疑。”接着，便把卢府家中那些奇珍异宝的来历都告诉给聂行风。
　　阿莹倒了茶出来，听见文甄青说着，手上一抖，差点把茶碗打翻。
　　“我的天爷呐！公子，那唐三彩的瓷马得值多少银两啊？若我也能有这么一匹，那岂不是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聂行风说：“错了，可不止下半辈子，是下十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了。”
　　“那些摆件据卢臻所说都是他祖上传下来的，这便更加证明，当年那位卢家家主带着整个家族迁居此地，绝不简单。”
　　说到这里，聂行风补充道：“不止，文公子别忘了，还有当初那些跟着他过来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闻言，文甄青陷入沉思。
　　聂行风没有打断，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没过多久，文甄青便回过神来，开口问道：“聂大人，你可曾听说过一件事？”
　　“什么事？”
　　“听闻朝廷曾秘密豢养过一支特殊兵士，专门挖坟掘墓，然后将墓中挖出来的陪葬品充作军饷之用。”
　　“你说的是……摸金军？”
　　“没错，我怀疑卢家先祖就是此军首领，奉命前来清水县寻找龙脉所在。”
　　聂行风想了想，顿时吃惊的说：“你的意思是，当年卢家人奉命挖宝，其实就已经找到了龙脉宝藏，但为了贪图荣华富贵，不仅将此事隐瞒不报，还把里面的奇珍异宝全部占为己有，才有了卢家如今的泼天富贵？”
　　“正是如此。如若不然，该怎么解释那些世间罕见的宝物卢家人是如何得来？而卢臻身为家主，竟丝毫不知道自己府中这些东西真正的价值，还堂而皇之放在外面惹人觊觎，莫非是嫌自己还死的不够快？卢家先祖为了隐瞒此等大事，以免节外生枝消息泄露，才故意没有将这批宝物的真正价值告知后人。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的后人竟将其当做普通物件逐一摆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赏玩，着实讽刺至极。”
　　梦莹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
　　这，这也太刺激了吧。
　　说完，文甄青和聂行风双双陷入沉默之中。这个猜测委实太过匪夷所思，让两人久久都无法言语。

　　夜深了，春桃正伺候卢昕莲就寝。
　　“小姐，春桃今日外出采买都没机会见到那文公子。小姐，您今天瞧见那文三公子了？我听说呀，那文家三公子可是咱们大夏朝中所有女子心目中的金龟婿呢。”
　　“什么金龟婿？”卢昕莲懒懒的说着，“人长的瘦，又病歪歪的。若是以后嫁过去，他却早早死了怎么办？而且……”
　　说着说着，卢昕莲脸色愈发惨白，随即打住话头。
　　实在是那男人太过深不可测，就连在背后说他两句都觉得心惊肉跳，仿佛你说的话他全都能听见似的。
　　“小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那文三公子可是丞相家的公子，想嫁给他的女子简直数不胜数。咱们现在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好啦好啦！别说了。”卢昕莲烦躁的打断春桃的话。
　　春桃见状，悄悄俯下身在卢昕莲耳边轻轻道：“小姐连文家公子都瞧不上，还能瞧上谁？莫不是那天那个白……”
　　一听这个，卢昕莲立刻炸毛：“哎呀！谁说的？春桃，你，你竟然敢打趣主人？看我怎么罚你！”
　　“好了好了，春桃不闹了。”春桃立刻退开身，“小姐今天也累了，快睡吧，明天咱们还要去城隍庙上香呢。”
　　“好。”
　　待卢昕莲入睡后，春桃离开房间走到院中，仰起头看着星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特别是那双含笑的媚眼，撩人心弦，勾魂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