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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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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府京郊别院
清心阁中,一位身披黑袍的人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手指轻敲桌面,正仔细听着跪在面前的男人回报。
“禀报影主,大事不好!江湖上不知何时流传出那清水县中藏有前朝宝藏的消息,大批居心叵测之人闻风而动。如今三公子身边只有梦莹保护,是否还需要再增派人手?”
指尖停下,黑袍人缓缓道:“三公子那边不必太过紧张,丞相料事如神,早已另有安排。可查清宝藏消息是何人泄露的?”
“回禀大人,恕属下无能,如今只能查出这消息是从宫中传出,但具体是谁还尚未可知。”
“宫中?果然……罢了,你先下去吧。”
黑袍人轻挥了挥手,示意来人离开。
他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没过一会儿,一个侍女打扮,长相普通的女子也走进来,行了礼,道:“主上,二皇子还在和皇后娘娘因为三公子的事置气,皇后娘娘为此伤心不已,大人您看……”
黑袍人闻言轻笑一声,道:“二皇子乃性情中人,一时想不通也是自然的,倒也不必慌张,等他自己想通了便好了。”
“可是大人,时间紧迫。”女子不卑不亢,道:“北燕使团入京在即,就在今晨,皇上下令让二皇子主持接待事宜。只是如今二皇子情绪不定,或许不太合适……”
“皇上圣旨,谁敢不从?”黑袍人打断她的话,“接待他国使团乃是扬我大夏朝国威之事,况且北燕与我朝积怨已久,这次使团为首的还是传闻中北燕的战神,庆王爷——郭世杰,事关重大,更不能草率为之。”黑袍人疑惑道,“我记得以前接待使团之事皆是由大皇子负责。这次怎会落到二皇子头上?”
“大皇子近几日缠绵病榻,宫中太医去看了好几次,都说大皇子身体不适,无法担此重任。”
“哼!”黑袍人冷哼一声,“大皇子向来擅长推诿,就利避害。这郭世杰可是个烫手山芋,他自然避之不急。此事我会禀报丞相,尽快想个对策出来。至于大皇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黑袍人说,“他既想躺着,那便让他一直躺着吧。还有何重要之事吗?”
女子想了想,回答:“回禀主上,属下这里倒还有件事。三皇子赵靖祺在三个多月前一次醉酒后,在宫外德妃的避暑别院强行临幸了一个婢女柳氏。如今此女子已怀有身孕,而德妃还尚不知情。主上,是否要将此消息透露给德妃?”
“那倒不必。若德妃得知此事,肯定第一时间将其灭口,太不划算。”
“那属下……”
黑袍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饶有兴致:“既然那女子有了皇室血脉,咱们自然不能怠慢了,得好生照顾才是。去将那女子弄出来,找个僻静的院子让她好生将养着,将来倘若一举得男,生下我朝的第一位皇孙,也算是她天大的造化。 ”
“你说的线索……就这?”聂行风看着眼前的墨画,难得愣住,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没错,这便是皇上赐下的龙脉线索。”见他这副模样,文甄青忍不住苦笑着回答。
闻言,聂行风沉默良久,这才开口:“文公子,你真的以为凭这个就能找到龙脉?我观此图,虽名为山河图卷,可图里却只有山没有河,而且也没有其他痕迹能证明,图中孤峰就在这清水县。”
“此图乃是当年夏明帝所派密探从清水县带回,一直放置于历代帝王的私库中流传下来。不会有错。只不过自夏明帝其后的几任皇帝,再无一提及寻找龙脉一事,因此如今在这世上知晓此事之人早已屈指可数。”文甄青解释道。
“那为何皇上如今又要寻找此物?”聂行风不解。
文甄青听他这么问,竟一时语塞,过了一小会儿才道:“皇上圣意,我等只需遵从,其他的,不知也罢。”
聂行风愣了愣,敛下目光:“文大人说的极是。”
文甄青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道:“我在档案卷宗里查过清水县图志。整个清水县只有一条河流横穿而过,或许这孤峰就在此河的流经之地也说不定。”
聂行风一听竟气笑了,“文师爷,你也知这条河横穿整个清水县。难不成还要一寸一寸的挨着河边找?简直是天方夜谭。”
“聂大人,你今日怎的这么沉不住气?这也只不过是文某的一个猜想罢了,何必如此当真? ”文甄青奇怪的看着他。
聂行风闭口,他也觉得自己近两日表现得太不镇定。
他并没有告诉文甄青,前两天巡街时,风三娘便告诉他,清风客栈里已经陆续住进了不少江湖人物,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他们虽各有心思,但目标却一致,都是为了传说中的前朝宝藏而来。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蚂蚁咬死象,就算功夫再高也抵挡不住。正如当年白叔之死。
如此形势之下,让聂行风都在怀疑自己能否掌控得住局面。
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文三公子之所以会纡尊降贵来到此处,十有八九是奉命为皇上寻找宝藏。若是如此,他手上定有宝藏的线索。
眼下那些人还在静观其变,可若是有朝一日不耐烦了……
如不尽快找到龙脉,恐怕文甄青性命堪忧。
此时聂行风看着文甄青,一向冷静的脸上竟难得露出担忧之色,只是文甄青并未瞧见。
“不过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龙脉定是藏在清水县大山中的某处。因自大夏建朝400年以来,整个清水县城的中并无大动土木的记录。找到龙脉并修建机关秘室,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且若将之建在人口密集之地,必然不能确保安全。除非当年葛玄机是将其秘密建造于山中,这样才能瞒天过海,一直不为外人所发觉。”文甄青想了想,对聂行风说,“明日便是休沐之日,不如一同去爬山如何?”
“爬山?”聂行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文公子,你这身子骨弱不禁风的,还能去爬山?”别到时得让人给背上去吧。
“谢聂大人的关心,文某休养了半个多月,身体已略好些。这些日子常在室内呆着,乏的很,出去走走也还成。”
聂行风看了看文甄青的脸色,确实比刚来时好了许多,也红润了。
“那文大人,你那位京城来的好友田公子是否同去?”
“田兄身体不适已经好些天了。方大人请了很多大夫过来诊治,都说田兄是水土不服,需得再好生将养一段时日,这次怕是去不得了。”一提到田孝宇的病情,文甄青就一脸忧心的模样。
此时梦莹正端了热茶走进来,听到这话,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天天都在姓田的饭食里下巴豆粉,那只癞皮狗何时才能好得起来?也亏那个田孝宇皮糙肉厚经得起这般折腾。公子的心肠还是忒黑了些,阿莹还有的学呢。
听说明日爬山的消息,李得春是众人中最为积极的一个。
“聂捕头,文师爷,我知道个地方,那是一片绿湖,景色宜人,湖里还有肥美的鲫鱼,咱们明日大可去那里走走。”
“听起来倒是个好地方。聂大人,明日咱们就去那儿吧。”文甄青对聂行风说道。
“好。”聂行风点头。
“对了文师爷,明日我能带上我妹妹吗?”李得春问,“她的身体近来好些了,我想带她出来透透气。”
“自然可以。”文甄青说,“到时就让阿莹照顾她吧。”
梦莹一听不干了,“公子,我是您的侍女,自然是要服侍您的,您的身体都还未大好呢!”
“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还要你服侍什么?有聂大人保护我,阿莹,难道你还不放心?”文甄青取笑道。
“哼!”梦莹一撇脑袋,不想说话。
公子这般,真是……好生气人!
入夜,梦莹关好院门后,面露焦虑找到文甄青。
“公子,我方才接到飞鸽传书,宫中消息泄露了,咱们该如何是好?”
文甄青倒是非常淡定的翻着书:“别着急,意料之中罢了。”
梦莹愤怒:“究竟是谁泄露此事?真该将他千刀万剐。”
文甄青笑了一下,瞬间便冷了脸:“阿莹,这是皇上在养蛊啊。”
“养什么蛊?”梦莹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半刻后,她突然脸色煞白,“公子是说!!”
“皇权高位,能者居之。唯有如此,才能在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之下,稳住江山社稷。”文甄青叹息,“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那时还觉着是消息有误,万万没想到两个月前从那胡太医处探得的秘密会是真的。
恐怕皇上早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会行事如此急迫。
以宝印为饵,搅乱了所有人的谋局。
三位皇子最后何人能够荣登大宝,就看这一遭了。
“可,可是公子,若找到宝印便罢了,要是到头来谁都没找到,那皇,皇上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文甄青摇摇头,叹道:“傻丫头,宝印找没找到,于皇上而言,有什么要紧?就如同我们和这一县百姓的性命,于天下大局而言,又有什么重要的?”
世事如棋,所有人都只不过是棋局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何其可悲?
合上书册,文甄青看着桌上的油灯,那火焰忽强忽弱,忽明忽暗,仿佛下一刻便要油尽灯枯。
如何能从这死局里谋得一线生机,才是而今最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