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鬼谷夜话

11、锦鲤

　　“嘻~公子，那苦酒不是喝的，是用来濯蟹肉的。”适才大家都被蟹味所引，居然没人注意到有位女子款步走入舱中，只见她锦衣丝履黛眉扫，坠马高鬓莲步遥，啼妆似哭还无泪，燕尾轻绕美人腰。

　　“锦儿，怎么才来！该罚该罚！”赵无忌嘴里虽有怪罪之言，眼中却是一解相思的快慰，一副坠入情网痴态表露无遗。

　　奚月白听了那姑娘的话，便用蟹肉沾着苦酒，果然是味美无比，比适才的鲜美又上一层，扭头便想问沈卿翰，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他，却只见沈卿翰正含笑凝视着那位锦儿姑娘，待他唤了三无声也不见应的。

　　那锦儿姑娘被沈卿翰热切的目光一望，饶是久历风雨，也不禁脸颊发烫，低首羞涩道，“这位公子……那边那位小公子唤你呢……”

　　沈卿翰暮然回神，转脸又去看奚月白，那原本被锦儿甜腻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的心，忽然好似六月天里，一盆井水直灌而下，瞬间清明了许多，再去看锦儿时，竟没了适才那股子痴迷。

　　沈卿翰此番变化，锦儿看在眼里，不免去细细打量奚月白，同时，奚月白手里拿着蟹钳，嘴里塞着满嘴的蟹壳大嚼着，听那姑娘和沈卿翰说话，便也抬头看她。

　　这两厢一看之下，具是一惊，奚月白敏锐的觉察到这女子身上那浓厚脂粉气味下，有一股奇妙的鱼腥味，再细细看了她的皮相，更是确定此人乃是妖物所化。

　　其实修仙人看妖的方法，并没有像后世所说的这么神乎其神，要开天眼啊，要火灼双目之类的，看妖说白了就是看相，人有人相，而人相呢，又分为皮相、肉相、骨相、神相以及魂相五相，皮相可粗观此人过往，肉相观性格，骨相、神相、魂相这些便是窥天机了。

　　而由妖所变化之人，便只有皮肉两相，所以，奚月白无需念咒动法，便能轻松观出此人是妖。加上奚月白好吃，味觉和嗅觉又优于常人，故而他判断，此妖约摸是锦鲤一类的水族。

　　那锦儿一看奚月白心中也是一惊，他身上有股浓烈的修仙人的气息，虽他容貌青涩，但眸色坚韧，气息绵长，绝不是易与之辈。

　　奚月白左手暗暗捏了诀，将全身功力皆凝于其上，以防此妖忽然暴起。

　　那锦儿也是容色紧张，心口擂鼓，双目紧锁奚月白——因她只是个得到不盈五百年的小妖，只有原形时才能施法，她也唯恐奚月白趁她不备忽然取她性命。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一边的赵无忌看不下去了，忙起身将锦儿扶到自己身边，又瞟了奚月白和沈卿翰两眼说道，“这位便是适才我与沈兄说道的那位佳人，怎么样，人间绝色吧！”

　　沈卿翰微笑着点头，“确是倾城倾国。”

　　随后赵无忌又向锦儿介绍了沈卿翰和奚月白，锦儿向沈卿翰行礼，腻声道，“早就听说过沈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对奚月白只是摇摇一俯身。

　　“这锦儿与我，可不同于其他女子，你们可不许动歪心！”说完赵无忌又转脸将锦儿揽入怀中，说道，“锦儿，你的夫君在这儿呢，可不许乱看别的男人。”

　　锦儿不得已，只得强装娇羞，躲入赵无忌怀里。赵无忌哈哈大笑，勾起锦儿的下巴，便吻了下去。锦儿原想推拒，可转念想起那修真之人，有不得误伤凡人的法则，心念一动，忙摆出媚态勾引着赵无忌，想着只要他与自己□□交缠，那人便没有下手的余地。

　　奚月白见此情景，只得脸红了转开目光，沈卿翰见他二人缠绵，心中也颇为动情，便凑到奚月白耳边悄声说道，“我们去甲板上吹吹风可好？”

　　奚月白本就有些心猿意马，被沈卿翰滚烫的热气一呼，身子都软了，胡乱的点点头，便由他携着出了船舱。

　　此刻已到了掌灯时分，初秋的风已经开始变凉了，又夹杂着湿气，奚月白是个北方人，受不了南方风，不自觉地躲到了沈卿翰的身后。

　　沈卿翰见状便解下外挂披在他身上，又将他从背后捞出来，搂在怀里。

　　奚月白挣了两下，沈卿翰却环的更紧，低下头在他发顶吻了一下，柔声说道，“别动，让我抱会儿。”

　　奚月白只觉得身上所有的血气都冲上了脑袋，手脚开始发麻，心好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紧张，这么不知所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他不知道，可此间只觉得心头满满的快乐。

　　今天的夜色也极好，湖上各个舟舫都亮起了灯，那些灯火随着江风吹拂忽明忽暗，照得湖面波光盈动，水底有些鱼儿不知是受了舟船的惊吓，或者耐不住水底寂寞，时不时的跃出水面，鱼儿身上的水珠在月光下显得晶莹而又神秘。

　　奚月白想到了锦儿之事，刚想回脸说让沈卿翰提醒下那个赵无忌，谁知却被他逮了个正着，沈卿翰一手扶住奚月白的脸颊，将脸慢慢凑近，鼻息的热气一层层喷洒在他脸上，奚月白紧张的闭起眼睛，却觉得嘴上被什么湿滑的东西舔了一下，又舔了一下，随后被整个罩住，进入了一个温热的地方，他的心也随着一跳一跳，最后全部融化在那一团湿热之中。

　　奚月白迷迷糊糊的，不知何时竟然被带到了舱内的客房中，不知何时被解了衣带，借着月光，他看见有双漂亮的手在身上抚摸着，那双手是那么的热，那么的令人迷醉，它们到过之处都能让自己心颤不已。

　　奚月白热的有些口干，吐出舌尖润一下唇，却被沈卿翰一口逮住，这次他来不及合上嘴了，他的舌头不停在自己口腔里搅动，带着他急促的喘息，“学我的样子，吻我……”沈卿翰声音低哑。

　　“……唔……”奚月白好不容易喘上口气，半闭着双目，双颊如蒸，茫然地看着沈卿翰。

　　沈卿翰将他抱到自己身上，两具身体皆被情|欲激出了一身薄汗，相贴之下滑腻非常，沈卿翰的心里是多想现在就要了他，可又舍不得他脸上无所适从的神态。奚月白撑起身子，痴痴地看着沈卿翰，“……我这是怎么了？”

　　沈卿翰的手滑过他的背脊，终是忍不住探入了那个地方，“你醉了。”

　　奚月白身子一软，倒在沈卿翰的怀里，身子被那只手弄得方寸大乱，想躲却又贪恋着，他一手紧紧抓住床单，身子忍不住的轻颤，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想亲吻的念头，便抬头找到了熟悉的唇瓣，学着沈卿翰的样子，将舌头吐入他的嘴里。

　　“啊……”沈卿翰只觉得心头一荡，什么样热烈的吻自己没尝过，却被这青涩又僵硬的小子乱了心魂。紧接着，沈卿翰又听见了一个细不可闻的声音，艰难地说到，“要……要……”

　　“要什么？”他一个翻身将他重新压到身下，含情的看着他，奚月白却将目光投到别处，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今天的夜色真的是极好不过了。

　　“欢喜你……”有个人将头埋在某人的脖颈间。
　　“……”某人颤抖着，只觉得心头似是被炸雷行过，涌出各色陌生的情感，神色一凝，竟在极处恸哭了起来。

　　谁怨江湖，误了人间情种？鲤翻浪，探花房。悲啼破月，几度攀云复偕雨，汗浸小春衫。
　　画舫锁情，偏怜菊蕊桃园。且纵欢，慢相拆。独赏月白，数访月宫开花蕊，共赴巫山顶。

　　沈卿翰搂着依旧喘息不已奚月白，忍不住又在他脸上啄了好几口，这才正色问道，“饿吗？”

　　“扑哧~”本羞得想找地洞钻的奚月白忍不住笑起来，“看你一本正经的摸样，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

　　“哦？你以为我要问什么？啊~”沈卿翰狡黠一笑，眼眸一转，又清了清嗓子，敛容问道，“奚仙长，不知君对在下刚才的表现满意否？”

　　奚月白知是又要逗他，倒是转过脸来，一脸凝重的思索起来。

　　这倒是惹得沈卿翰坐不住了，原当时笑话说了，惹他一个脸红便罢了，这小子居然认真起来了。沈卿翰不免心头一阵紧张。

　　只见奚月白沉吟了半晌，也学着沈卿翰清了清嗓子，使劲憋着笑道，“奚大仙长觉得……嗯，要再来一次，才会比较清楚……”

　　“啊？！”沈卿翰善久战，不善屡战，被奚月白这话一噎，竟是不知如何回应了，心中顿有数百个念头转过，是要告诉他自己不行？不行不行，这也太丢人了。或者来个缓兵之计，劝他先睡会儿？

　　奚月白见沈卿翰的脸色一阵喜一阵忧，对着他几次张口却又憋回肚子，心中窃喜，好像偷着油的耗子般，终是绷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沈卿翰见他一笑便回过味儿来，“好呀，你小子居然开启我的玩笑啦，看我不收拾你！”

　　玩闹的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船边响起一个落水声，紧接着，一条巨大的锦鲤从水中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