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君未老》平生一顾

16、一场风雨化长生

　　“起风了。”上官景看着窗外飞舞的树叶不觉有些出神，正在关窗的仆人很自然的接了句：“是啊，快下雨了吧…..”而后才反应过来刚刚说话的人是谁，连忙噤声，回头看，才发现上官景又躺回了被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刚刚的会话。
　　上官景安安静静的躺着，晚饭也没吃，仆人送饭的时候只能看见几根从床帘里不经意露出的几缕银发……
　　最近天气一直不太好，上官景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府里的仆人有时也会议论：自家老爷明明长得非常年轻，为何却满头白发呢？据府里的老管家说老爷好像是在二十三岁那年突然一夜白头的，但老爷的脸却一直维持着年轻的样子。这么多年老爷也没娶亲，只是偶尔看看远方，似乎在等谁……
　　第二天，老爷竟从床上起来了，还和府里的人笑着打招呼，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真是很多年没见过老爷这样子了，整个上官府都明媚了不少……
　　“老爷早上起来还没吃饭呢，今天老爷心情好，应该会好好吃东西了，来，把这些都给老爷送去。”老管家一边把各种补品装好一边说道。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当年的小少爷，如今的老爷，虽然脾气不太好，而且冷淡不好接近，但看着他好心里就舒服。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他……他……”还没过多久，送饭的仆人就跑了进来嘴里还便喊道。“老爷他怎么了？”老管家抓住仆人的衣袖问道，声音隐隐有些发颤。“老爷他……去了……管家管家…….你还好吗？”老管家看看仆人，仿佛有些反应不过来，“快，快扶我到老爷房间去。”老管家终于开口道。
　　上官景依旧像平常睡着了般，并看不出多大的不一样，只是这次他的嘴角竟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等待太久，终于到时候了……
　　希宝贝一直窝在顾掌柜的怀里，马车的摇晃让她很难受，本来许久不晕车了，这次老毛病却又犯了。其实，这又算得上什么呢如果人只能感受到身体的难受就好了。希宝贝不说话，只是偶尔睁开眼看看远方不知名处，自从记忆恢复后，她就一直这样，今天是她十五岁生日，她知道，是时候了。
　　顾掌柜轻抚着女儿的背，希望这样可以让她舒服些。“爹爹，对不起。”希宝贝依旧闭着眼。“宝贝，不要和爹爹道歉，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没什么的，以后我们依旧要好好活着。”眼睛似乎有些干涩，顾掌柜把头转向窗外，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明媚，绝好。没什么的，只不过，这次没遇上他而已……
　　“老管家，顾家父女到了。”
　　“快请进来。”老管家忙走出来，眼中依旧闪着精明的光，只是比以往不知憔悴了多少。
　　“顾掌柜顾姑娘，快请进。”外面的与还没停，邻镇明明天气晴好，这里却下着绵绵细雨。
　　随着老掌柜来到上官景的房间，老管家递上一封信：“顾姑娘，这是老爷给你的。”
　　“小希，你看到这信时我可能已经无法醒过来了，即使我多么的想再见你一面。这些年来，我想的最多的竟还是你，也许我对希姐姐真的只是依恋吧，孤独到死算是报应吧。小希，如果有来生，希望不要再遇见我了，你太美好，而我，满身污浊。”希宝贝静静的看完，而后，折好，放入怀中。
　　走到上官景的床前，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着，白发被梳理的很整齐，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累赘，看上去还是很年轻。
　　“其实，我应该恨你的，你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一步步把我逼向绝路，只因为只有我疯掉才能让我娘完完全全的好起来，即使施法的你会付出十年寿命，你都不在乎，为了你的希姐姐你在所不惜，你一直都是这么偏执的人，即使你一直装的温和又耐心，我都知道的，那时我把你认成了爹爹，但很快就清醒了，值不过我无意中听见了你和你下属的对话，我知道你在找“锦心”，我知道你心中只有你的希姐姐，我不说，我等你停手，等你记起也是活生生的人啊！只因为我是你的希姐姐的血亲，是因为又利用价值才接近我的吗？”希宝贝对着床上的人喃喃的说。
　　“我都不知道，你的头发竟是全白了，听管家说是你二十三岁那年一夜白头的，那时是刚施展“锦心”吧，时光倒转了，你付出了十年，那时我刚出生，因为施展时候我没疯，所以娘并没能和我们一起回来，她只是可以再那个时空好好活着了。而我只能到十五岁才记得起这一切。而你是在你死，你的爱人才会到达。这是代价吧。我应该恨你的，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这世界发生的太多变化，你知道吗？杨笨蛋没有出现，爹爹再也遇不上挚爱的人了。你知道吗？我也没遇见叶怀秋，那是除了爹爹和杨笨蛋外唯一一直对我真心的人啊。你现在才明白心中有我，可是，我的一生怎么办？”
　　窗外的夕阳透进了屋，在他身上晕开一层金黄色的光，浅浅淡淡的寂寞渐渐蔓延，骨髓中仿佛有股寒气再向心底入侵，“好冷。”她轻轻的说了句，“你还是一副永远不会老的样子，只是我决定不再爱你了，即使我依旧忘不了你，黄泉路上，你好走。而我，也只能是这样了。”而后向外走去，外面雨已经停了。
　　这就是一生了吧？她想，或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