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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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里克站在树丛中盯着被鲜血湿润的土地。渐渐的，他的神情再次归于平静。
他抬起手。
“啊嚏！”
“虽说才初秋，但今晚也真是够冷的了。”
他苦笑着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平时还一直觉得巫师的身份把我束缚住了，但在失去束缚之后却开始后悔……真是愚蠢啊，我。”
戈德里克自嘲着拍拍脸，让自己那苍白的脸红润一些。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当戈德里克回到营地的时候，骑士们已经用完了晚餐，正围坐在火堆旁谈论着什么。晃动的火光映在他们严肃的脸上。
杰斯看到戈德里克，便高声对戈德里克道：“盖文，怎么去了这么久？再不回来的话我就要去找你了。”
“我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而已。”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其他人则停止了交谈，不是起身去做别的事情，就是转头看着火焰跟同伴闲聊。
也许是发现戈德里克的眼睛盯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的缘故，杰斯伸手在戈德里克的眼前晃了晃，然后道：“我们没有多余的帐篷，你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和我一起睡吧。”
“好的。”戈德里克将注意力转回到杰斯身上，“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吗？”
话音还未落，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现在只需要你去睡觉，你困了不是吗？我的帐篷在那里。”杰斯笑着指向左边数第二个带条纹的帐篷，“我们明天清晨就出发，你得养足精神免得从马上摔下去。”
骑士们守着篝火在谈笑，戈德里克躺在帐篷中发呆。他的睡意在躺在帐篷的时候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没过多久，杰斯就裹着一身秋夜那微凉的气息走进帐篷。
“盖文，盖文？”
闭着眼睛的戈德里克突然有点不想回答，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清浅而均匀。
“睡着了？”他听见杰斯这么说着，“这样也好……小家伙，珍惜你还是你的这段时光吧。”
“杰斯，他还醒着吗？”外面传来贝鲁迦压低了的声音。
杰斯走出帐篷，然后便响起了两人低声的交谈。
“他睡着了。”
“那就好，约翰叫我们过去，而且格兰杰的事情也……”
声音渐渐远去，戈德里克睁开眼望向外面守夜的骑士，翻个身再次闭上眼睛。
梦中，戈德里克隐约觉得有什么在迅速向他靠近。当他回过头时，便见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向他扑来，他条件反射般向另一边逃去。
逃跑从来都不是解决的办法，最后戈德里克在布满扭曲时钟的小巷尽头处站定。
“你我再一次玩起追逐战的感觉如何？不过也差不过厌倦了吧？”
随着他的话语，炽热的火炎从戈德里克的身后汇聚，化为了一头金红色巨狮扑向暗影。
艳红之下暗影的脸露了出来。戈德里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他自己的脸。
然而倒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并没能被消灭。
取而代之的是垂着头躺在那里的“艾莉娅”。
戈德里克忘记自己身处梦境，他冲上去扶起“艾莉娅”：“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出乎他的意料，“艾莉娅”突然抬起头死死地掐住了戈德里克的脖子：“把我儿子还回来，你这个冒牌货！”
戈德里克的喉咙干涩得说不出来话，还未等他辩解，艾莉娅便隐没在黑暗之中。
“妈妈你出来好不好？我把你的儿子还给您，只要……”话音未尽，阴影便渐渐褪去，霍克出现了。
“霍克，你见到——”
“你不是戈德里克，骗子少来跟我假惺惺地亲热！”“霍克”伸手拨开了戈德里克想要伸过来的手。
这时在“霍克”身后的暗影中走出了一队神圣骑士，他们不容分说地将戈德里克绑在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木质十字架上。
“异端，烧死。”他们用骑枪指着戈德里克，刚刚在戈德里克被追的时候经过的那些人也手捧木材凑上来。
所有的声音都搅在一起轰隆隆地灌进戈德里克的耳朵。被炙烤着的感觉让他皱着眉想要挣扎，可是身体也软绵绵地动弹不得，就连魔法也使不出来，他只能咬牙忍受烈火的灼烧。
“……盖文，醒醒！”不知哪里传来了杰斯的声音。
而艾莉娅也再一次出现在戈德里克的眼前，可惜只有一瞬间，戈德里克便从噩梦中脱离。
脑子还有些迷糊的戈德里克抱住他身边的人的腰：“妈妈……”
“我可不是你妈妈。”
杰斯有些无奈的声音在戈德里克的上方响起，戈德里克急忙松开手：“对不起，我刚刚还没清醒。”
“……没关系。”
松开手的时候，戈德里克注意到右臂上涂着青黑色的泥。他正伸手想将它拂去的时候，杰斯却拦住了他。
“我之前发现你发了烧，刚刚找医师给你放血治疗过。这上面是止血用的草药，别给蹭掉了。继续睡吧，明早出发前把草药去掉就可以了。”
骑士们并没因戈德里克发烧而耽误行程，反正戈德里克也只是干坐在杰斯的马上。
平时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硌牙且难吃的黑面包，配菜也只有随地取材的野菜和带着淡淡腥臭味的肉干熬成的汤。不过即使如此，味道也比戈德里克第一天吃到的要好不少。
戈德里克将盛满水的水桶拎回营地，杰斯递给他这一天的早餐——这次是一个烤鸟蛋。
他并不急着享用早餐，而是伸手将水桶吊在篝火上等着烧开。
“你还真是爱干净。”杰斯笑着将布巾递给他，“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什么大贵族家族出身的。”
戈德里克嘿嘿笑着，并不回答。
一行人一路向东北方向前进，最后到终于回到了教廷在英格兰的分部。
他们抵达的时间正好是在上午，十来个少年正在庭院里挥舞着重剑训练臂力，几近极限的训练让他们呼吸粗重，那赤.裸着的上身缀着颗颗汗珠，在阳光下反射着些许光芒。
“喏，等你身体好了之后就跟他们一起训练。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会比他们的训练量要轻松一些，你适应之后才会加量。”杰斯对戈德里克道，“到时候你可别喊苦啊。”
戈德里克看着少年们训练时露出的坚毅表情，笑着回答：“不会，他们能做到的，我也能。”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杰斯拍拍他的肩膀。
带戈德里克去他未来住所的也是杰斯，那间屋子里有四张石床，不过因为训练的缘故，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你还有三个室友，到时候让他们带你熟悉一下环境。”杰斯将两套衣物递给戈德里克，“在这里受训练的都穿这一身，等天冷了就会有人来给你们做两身过冬穿的。”
戈德里克接过衣物，他还没开口，就见杰斯走到门口张望了几眼后又走向他。
“这话我只说一遍——你的身份你自己清楚，所以不要忘记你自己是谁。你看到、听到和感受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戈德里克不明白为何杰斯要对他说这些：“你在说什么？”
杰斯叹了口气：“你听没听懂无所谓，这也不过是我突然想要发发善心罢了。”
“只是因为你我有相似之处，仅此而已。”
说完，他也不等戈德里克反应便大步离开了。
“相似……所以呢？”戈德里克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
略过其他三名室友训练完毕回来相互介绍等琐事不提，第二天戈德里克便加入了训练的队伍。
负责训练骑士后备役的那名神威骑士看着戈德里克，眼中露出一丝挑剔：“虽然说……还算有资质，但是身体能承受得住么？”
戈德里克并不介意他的质疑：“一开始的时候或许我的确无法承受他们所承受的强度，但是我相信我很快就可以适应。”
骑士没再说什么，他示意戈德里克加入训练队伍。
已经不知训练多久的少年们挥汗如雨的时候，戈德里克并没因他们的效率比自己高而变得急躁，而是不急不慢地跟着自己的节奏一点点将自身压榨到极限。
“身体训练除了让你们在未来的战斗中提升生存几率外，同时也锻炼你们的意志力。而意志力正是使用圣力时重要的要素之一。”祷告室内，一名执事捧着圣经对坐在那里的少年们讲道。
“圣力通常可用作攻击、防御以及治疗，但是根据每个人天赋不同，它同样可用于辅助战友以及侦查上——只是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很少。”
“通过咏唱圣经章节和手的动作可以施放圣术，战斗中若无暇开口且双手持有武器之时，则可以用武器挥舞时划出的轨迹代替咏唱。但若咏唱消耗圣力的量定为一，借由武器所需消耗就是三。”
“今天我们学习《旧约·历代志》的第三章——盖文你刚刚来，你可以从头开始学，我会先给你解释一遍，希望你能尽快跟上我们的进度。”
戈德里克低头看着那本拉丁文圣经，微笑着对执事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先从文字教起？我觉得我基础不太好。”
“虽然有些人的行为玷污了骑士的名字，但是骑士这个职业要求很高，游泳、投枪、击剑以及骑术的综合评估你们至少需要获得B等，狩猎、弈棋和诗歌则只要合格即可。”骑士七艺的教师是戈德里克的熟人——约翰。不过他并没因戈德里克和他相熟而放松要求，相反的，戈德里克需要比别人做得更好才能得到和别人相同的分数。
好在戈德里克并没因他的严格要求而有所不满，在私下里遇见他时戈德里克依旧是笑嘻嘻的。
就这样，一个星期之后戈德里克就基本适应了在教廷的生活。
“现在没人看着，你也歇一会儿吧！等有人过来的时候那边盯着的拉夫会告诉咱们。”和戈德里克住在同一个房间的少年坐在树荫下擦着汗对戈德里克道。
当教导者有事离开一阵之后，大部分少年都停止练习或坐或站地休息。还继续在阳光的照射下挥汗如雨的人只有两三个。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想还再练一会儿，我想尽快跟上你们的进度。”戈德里克微笑着拒绝了那少年的建议。
戈德里克头上的汗滴渐渐滑至下巴，随着他嘴巴的开合落到地上，一会儿就被晒干了，只留下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圆形水渍。粗麻布衣衫因为过于潮湿而黏在戈德里克的身躯，勾勒出身体的线条。
那少年似乎因为自己的建议被驳回而有些不高兴，他自顾自地躺倒，不再搭理戈德里克。
和戈德里克一样坚持训练的那几名少年却没有戈德里克的定力，在他人的放下手中剑形的铁块走到树荫下纳凉。
于是，只剩戈德里克一个人。
“你们都应该向盖文学习，他比你们受训的时间短，但他的实力已经比你们强得多。”不止一个教导者对少年们如此说着。
一次两次还好，久而久之，异类就会被排斥在“常人”之外。
好在戈德里克并不在意，他而教廷方面只有对戈德里克训练努力程度的满意而已。
终于到了少年们允许开始接触真正武器的时刻，执事站在庭院入口处根据每个少年的身体素质发放不同的武器。有的少年刚拿到自己的武器就开始兴奋地挥舞起来。
“盖文·格兰杰，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稻草金发色的少年挥舞着他才到手的重剑对戈德里克道。
此时戈德里克正坐在树荫下默默读着新学的《旧约·箴言》，听了那少年的话，他微笑着合上手中的书本：“恩格斯，我的兄弟。比试自然可以，但比试的目的从来就不在于谁更强，而是找出自身的缺点然后改正它。”
“我们在训练场比试如何？”戈德里克四下看了一眼，“那里活动空间更大一些。”
“我无所谓。”
两人向训练场走去，一前一后。
刚走到门口，训练场守卫便向戈德里克打招呼：“嗨，盖文你又来训练了？”
“不，这次只是和恩格尔相互切磋一下而已。”戈德里克笑着回答，“这不，刚拿到武器，就有点手痒痒了。”
“哦——”守卫了然的点点头，“在我和你们差不多大的时候，我刚得到武器也很兴奋。”
两人在训练场站定。
“我一定会赢你的！”恩格尔自信地举起他的重剑，剑尖指着戈德里克。
戈德里克并没因恩格尔的宣言而失去信心：“即使如此，我也不一定会输啊。”
他将巨剑从背上的剑鞘中拔出，神色温柔地抚摩着并未开锋的剑刃。
曾有人言，攻击即为最好的防守。
二人站在原地对峙了一小会儿，在视线相交的刹那不约而同地举起了剑。
恩格尔举起重剑用力下劈，试图先发制人。而戈德里克从容地侧身避过，并且借着恩格尔还未能再次挥剑的空档反手直刺他肋下。
“嗬啊！”恩格尔硬生生拧身，与巨剑插身而过。他并不将剑举起，而是直接反手撩起，似是要将戈德里克斜斩为两段。
顾不上继续攻击，戈德里克右手握上剑柄向后撤挡下了这一击。
剑与剑相触，有几丝火星迸溅而出。两双手都泛了白，在剑刃与剑刃的颤抖间，恩格尔盯着戈德里克，声音从牙缝中一丝丝挤出来：“你的力气不小啊。”
戈德里克咬紧牙关，回以一笑：“彼此彼此。”
说话间，刚刚还在胶着的两人迅速分开。
借着退势拉开的距离，戈德里克举剑对恩格尔斜劈而下。恩格尔也不是吃素的，他右脚猛地向后一蹬，反而挥剑迎上了戈德里克，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见这次攻击无功而返，戈德里克立即后撤避其锋芒，他脚下一转，从恩格尔侧方扭身冲了上来。
“怎么会让你成功？”恩格尔冷笑着挥动重剑。
戈德里克见状也并未后退，而是举剑迎击。
乒乒乓乓的数十次攻击都未能分出高下，戈德里克眼珠一转，借着再一次挥剑攻击时右侧露出了个破绽。
“哈哈，这次我赢定了！”恩格尔不愿放过这次机会，举剑像戈德里克的右侧劈去。
正在他得意之时，却见戈德里克露出了狡猾的笑意：“不，是我赢。”
还没等恩格尔反应过来，就听见“咯喇”一声，而他的脖子上有一抹凉意。
戈德里克的右臂软绵绵的垂着，但这并不影响他左手牢牢握着剑柄。
“看，我用一条胳膊的代价成功碰到了你的脖子，如果这是战场的话……”他并没继续往下说，恩格尔那有些难看的脸色让他叹了口气，放下了巨剑。
他有些费力地将剑收回剑鞘，然后对站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的恩格尔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去治疗胳膊了。”
恩格尔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想事情太过入神而没有回答。戈德里克也不管他，托着右臂径自走出了训练场。
“这小鬼下手可真狠，幸好我用胳膊挡了一下，不然我的肋骨就要遭罪了……”去往医疗所的路上并没有人经过，戈德里克一边“嘶嘶哈哈”地抽着冷气一边低声嘀咕。
他听见背后有脚步声迅速接近，便立即闭上嘴挺直腰板淡定地向前走。
“格兰杰等一下！”恩格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戈德里克转身笑着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恩格尔看着戈德里克发白的脸色和头上不断流下的冷汗，他咬了咬嘴唇别过脸去：“……是我输了。刚刚是我下手太重，但是下次我可不会再输了！”
说完，他就跑走了。
“真是个好胜的家伙。”戈德里克自言自语着迈开步伐，他还得去治疗自己受伤的手臂。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