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大荒情歌（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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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等到晚间，扶摇山庄就出了大事。看着窗外的火光，古莫一脸崇拜地对阿南说：“莫非师父来时就已经算出，扶摇山庄晚上要出事？”
阿南像是顺毛一样地摸了摸古莫的狗头，宠溺关爱的笑了一笑，道：“徒儿，你难道是第一天认识为师么？”
“不愧是阿南！”金幼蟾等不急道。
“……不……是。”古莫一阵尴尬。
三人再不作他想，都敛衽奔去看热闹。
原来，今日陆庄主安排好十二门管事招待客人等诸般事宜之后，就独自去了后山，并吩咐，晚间有相约的客人。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两日，江湖上的朋友纷沓而至，陆庄主忙得像个花蝴蝶，并没有练功的闲暇。而庄主渡劫日近，药人又突然走失，仆从六儿很担心他的身体。想到庄主能主动去闭关半日，也是好的，就嘱咐下去，不准人去打扰庄主。
直到晚间，苟义令人去请庄主会客，六儿才发现庄主并不在寒冰洞内。但洞里的陈设一塌糊涂，明显有人在这里打斗过，地上还有一片沾染了血迹的衣片。
仔细打量，这不是庄主的衣衫是谁！六儿这才意识到，出大事了。连滚带爬的去找到苟门主，将事体禀报。
眼下，苟义正安排庄内人明火执仗的搜山，看架势，恨不得把扶摇山庄给翻一个底儿掉。
“这就呵呵呵呵了。”阿南怀揣看戏吃瓜的壮志，一边磕着南瓜子儿，一边心里各种八卦与冷嘲热讽，只因这一幕幕，多么的似曾相识。
“师父，你好像很不以为然。”古莫见阿南表情奇妙，端详了半天没忍住，便还是凑近了问出来。
阿南紧张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突然觉得是不是真的老了，在山沟里过了这么多年的散漫日子，这点事儿脸皮都兜不住了，失策啊失策。
他眼皮横扫四周，发现金幼蟾也在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眼睛里竟然还有兴味。
“哈哈。”他心里想，“被小姑娘调戏这感觉还真是……”却道：“为师哪有这么不端庄。”
娑遮没忍住咳了一声，原来他也跟来了。
“娑遮，你看。”阿南用眼风指了指漫山遍野通明的火光，又扫了一圈水岸边闻声而聚集来的一群江湖朋友，道：“你来这里的时日不短，可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不曾。”娑遮道。
“那……”阿南说，“那十二门的动物，不，门主，你也多少都有过几面之缘吧？你看着他们，可觉得他们会是行事如此莽撞的人？”
“别人不说，这苟义绝对不会。”娑遮默了须臾，说，“掌管午门的，杀伐很果决，不会容不住事。不然这山庄早就乱了。若是真有什么事，恐怕他会先压下来。”
阿南为表赞赏，伸手递给娑遮一把南瓜子，“说得好。比我徒儿强上许多。”
金姑娘笑得直不起腰来，觉得阿南这人十分有趣。
古莫：“……”
这时，人群中站出一个人来。
只见他飞身而起，脚尖在水面几个起落，就已经落在了水中央的高台上。他炫技般的轻功十分了得，连阿南都不禁吹了个口哨，“好俊的功夫！大侠，看好你！”
那人听闻，最后一步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回了水中。
他回身看过来，见是个俊俏的少年，便冲阿南拱拱手，道：“诸位！今日来的都是英雄。大家赏脸来扶摇山庄一聚，为的是伸张正义，产妖除魔！如今，三心二意这个妖孽横空出世，为乱一方，又染指我各仙宗后辈子弟。今天，我扶摇庄主也不知所踪，有能力掳走我庄庄主的，定也是这魔道中人。今日我钊丛在此发愿“不除魔头，誓不罢休”！诸位可愿意与我扶摇山庄共进退，一举铲除魔头？”
四下里一片应和之声。
从他开始说第一个字，阿南就开始在下面对口型，他竟然能跟台上那人说出来的话一个字不差。古莫这才重新拾回他疯玩了一路落下的智慧，觉出阿南有点不大对劲。
他恐怕是生气了，但是应该又是在耐着性子。但是古莫看不出阿南究竟是为的什么在生气。
“正义？”人群中突然有个人冷哼一声，“大兄弟啊，我看你年纪轻轻，不如让庄主出来说话。我倒是突然想问问清楚了。这一次你们广发英雄帖，又在五里之外暗藏了几千兵士，你们究竟是想除魔卫道呢，还是想把我等一网打尽啊？”
此言一出，水岸当即一片哗然。
众人当然都不知道，这扶摇山庄五里之外，还藏有几千仙甲士。他们更闹不明白，刚才这个叫钊丛的不是刚说过，他们庄主今日失踪了吗？难道这个牛鼻子是老糊涂了。
然而，扶摇山庄之所以能坐大，除了他们有合理合法的正当营生之外，肯定还有朝廷的默许。不然，卧榻之滨，岂可养虎为患。
想想都能明白的道理。阿南深吸一口气，直觉这么多年过去了，古莫都长这么大了，这些人的演技为何还能如此拙劣，这些剧本为什么都不肯掩人耳目的换一换？
“这都是没有的事，某不知何人捕风捉影搬弄是非。这位前辈，您若非亲眼所见，还请慎言。”
“后生。”这位说话的老先生站出来，他内力浑厚，使得声音穿过水面，声势仍不见衰颓，“虽然是旧事了，可我还是要重提一句……”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阿南的眼皮就跳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穿过粼粼的水波和满山的火光，终于看清了老者。
“啊！”他道。心想：“原来是他。他还活着，那么……”
“怎么？”古莫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阿南说，“我吃了瓜子又喝了凉茶，肚子疼。”
古莫：“你要不要喝一点热水。”
阿南卷了卷嘴角，心中生出了一瞬温柔，又接过古莫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心道：“这小子，傻不拉几的，真好玩。”
他突然很不忍心，问自己：我为什么偏偏要这时候出来买盐？
老者的后半句话是：“……你大概并不知晓当年的‘成王之事’。然而，你们的老祖宗，陆天机，却不仅仅是知晓，还曾经参与过。当年，也是这样的一场誓师大会，呵呵呵……我想，你们的庄主，也并非是‘失踪’吧？”
他这话音一落，很多人的脸上顿时十分难看。
有扶摇山庄的弟子，顿时拔剑出来，喝道：“老匹夫，是谁指使你来侮我扶摇山庄！”
“哈哈哈！”老者大笑，“我本来是路过，听说有热闹便来此瞧上一瞧。不想到，竟看了一场大荒唐。我徐容若一把年纪，何必凭白来诬赖你小娃娃家。”
徐容若名字一出，再次又是一片哗然。
当下，江湖上有这么几个行弗不见踪迹的世外高人，他们是“岭南如来，东土洞僧，灞桥霜雪剑，红尘不刃刀，以及天极八卦和绫罗袖”，或许还可以加上三心二意。
这些高人，按岁数应该还没死，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生生活成了一代江湖传说。
三心二意这贱人，大概是老死不死了还要出来抛头露脸，所以被传说版本“除名”，堕落成了大魔头。
“真是可悲可叹，成败原来就在高冷不高冷。”阿南不吐不快，说：“这是天极八卦老前辈。”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很会算账，还会盖房子、看风水，算命，就是不太能打。”
三个少年也都吃惊地看着他，不约而同的心道：“他这评价，也是没谁了。”
这时，苟义回来了。
他分开人群，走向徐容若，向他行礼，“老前辈。”
徐容若受了，看着他，“又来了一个大兄弟。我听说你们家有十二个兄弟，都是不同的妈生的。”
这话竟然令人无法反驳。不过他们也都不是同一个爹生的就是了。
“前辈。我等果真心急如焚，世事但有巧合，但是不可大意。近日来，我庄主身体抱恙，又断了药，若是遭人暗害，也并非无有可能。”他略顿，又道：“然而，我不信前辈会捕风捉影。前辈说有见几千甲士，那便是有几千甲士。但，我等皆不知晓，前辈却又是亲眼所见。某想，这便是他人利用前辈之身份，诬我扶摇山庄的计谋了。”
他这话说的，可谓滴水不漏。或许真的有人做局。众人议论纷纷。
“阿南，你如何说？”金姑娘转头问他。
阿南沉默，却问娑遮道：“那陆云牧，到底得了什么病？”
娑遮握拳，本想脱口而出“神经病”，到底打住了，因为阿南问的太正经了，答：“可能是走火入魔。时不时的，他会有神志不清。那时他会发狂，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还会喝我的血。”
“哦。”阿南，“神经病啊。”
娑遮：“……”
苟义一席话，令场中人大概都统一了意见。
因为好几个山门都有子侄辈和弟子被掳，所以还是先行去征讨大魔头三心二意的意愿战胜了一切。
“真是个八面玲珑的汉子。”苟义派来的人一走，阿南道。
“多谢公子深恩。”娑遮跪地而拜，拜的诚心诚意。
苟当家派来的人自然是邀阿南等人同去讨伐大魔头，随便卖了个不小的情谊给他，帮忙寻找庄主的下落。如若真有什么眉目，或能找到陆庄主，这药人也就算作是顺水人情，便宜他了。
言下之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药人并非绝世仅有，拉拢一下他，人多势众好办事。
当夜，娑遮赖在阿南的床上不肯下来，非要以身相报。阿南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翘了尾巴，偏要在人前展示出他风流不羁的一面，竟然欣然答应了。
他关上房门的一刹那，看到金姑娘捂着脸，满面通红的跑了。而自己那乖徒儿，竟然跟块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都不会动了。
“为师也是男人。”他说，“我守着你这块糟心病本本分分这么多年，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走快走，也不知道体谅一下为师！”
古莫走了。
走得都顺拐了。
这可把阿南给笑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大荒情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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