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笏娘》MissKing

32、起天鸾（5）

　　“下去？”
　　笏娘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意识就一阵天旋地转的摔回了本体。周遭有隆隆的轰鸣声不停地在响，声势几乎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她醒在徐如霜的怀抱里，霜霜温热的体温让她感觉安心。
　　“如霜？”她轻声地叫，想要起来，问问周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如霜只是死命的抱着她，一动也不动。
　　她有点儿慌，用力一推，却是也没有推动什么。然后她催动法力，指尖燃起了绿色的焰火，她看到徐如霜满脸是血的将她笼在身前，身体真要变僵尸了，“……如……霜？你可……别吓我……”
　　“呃……”如霜发出了一声痛吁，“这个身体报废了，还得劳烦您再给我挑一个。”
　　“你吓死我了！”笏娘埋怨道，“差点儿就要跑去找秦广王要人……”
　　“我见到黑小云了。”
　　一句话，让笏娘也愣了一瞬。
　　她突然紧张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跟你一样。”徐如霜说：“他也带我看了一段记忆。话说回来……他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还真是十分阿凡达呢，效率简直没话说。”
　　“他给你看什么了？”
　　“不急……”
　　徐如霜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左近又是几块巨大的石板砸下来，腾起的烟尘弥漫了方圆的丈余，简直叫人喘不过气来，好在他们不用喘气，不过也狼狈的够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笏娘。
　　“秦广王袖里放出一只奇怪的黑色大鸟，听他们说，好像是什么‘圣鸟入魔’了。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霜霜解释道，“你还记得那个一口河南话的大和尚不？”
　　“记得啊。”
　　“他是炼魂钵的灵体。‘开天鉴’的这帮人一开始闹，他就明目张胆的反了水。麻蛋，原来他不是只会说河南话！”
　　“你的点，实在也真是……”
　　“嗯？”
　　“我是说，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大和尚一反水，混沌手里又有锁神铃，所以他正在向秦广王大人讨要云中镜……然而不巧的是，那只大黑鸟一出来，简直是毁天灭地的要砸了这个阴阳中转处，哈哈哈哈哈哈哈……”
　　笏娘扶额一叹，“你到底在高兴什么，你看看你，你都被砸成这副熊样儿了……”
　　“不知道！”徐如霜，“穷开心。看着往日格外正经的秦广王一下麻爪了，感觉真好。”
　　“唉。”笏娘叹息一声，“你刚才说的那个‘混沌’又是谁？”
　　“嗯……不认识。是你儿子的旧相识。不过他的出处很有趣，不知道世上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什么出处？”
　　“他也不是个爹生娘养的，是个跟秦广王一个路数生出来的货。”
　　“那他为何要‘开天’？”
　　“尚不明朗。”徐如霜看了笏娘一眼，“真的。我也是在等下回分解。”
　　笏娘无奈的抬头，就看见那个正在拆房子的大鸟，以及正在与大鸟对抗的一众鬼类，却没有发现黑小云的影子。
　　“黑小云呢？”
　　她刚问完，一道天雷就劈了下来，紧接着，暴雨如注，夜风，也都灌了进来。原来，这是大黑鸟将工厂的顶盖儿给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仙儿在渡劫呢！
　　透过隆隆的雷雨，天地间仿佛正在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变化。笏娘眯眼瞧了一会儿，顿时想明白了原委：原来，大鸟儿才是障眼法，黑小云，竟然也是想“开天”。
　　她通过共情女娲的回忆，隐约觉得自己跟女娲大神之间，似乎是存在什么关联的，但是线索似是而非，让她十分难以肯定。可是，如果这共情的回忆真实的话，女娲和盘古这两位大神，就可能都是从那个“天上”来的。
　　这么一想，这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肯定是有人知道这个天外有天的秘密，然后，带着什么目的……会是什么目的呢？笏娘想不通，她如同几千年之前的女娲大神一样想不通。如果在这个世界里可以生活下去，可以创造出自己想要或者所需求的一切的话，还为什么要“开天”呢？
　　显然，他是有什么东西，在这个世界求而不得。
　　笏娘的眉头都快拧成了两根麻花儿了，如果是这样，当初，又是谁把“天上”跟人间给封印起来的呢？封印既是为了阻止，而这“阻止”的意思，又是为了什么？秦广王——他一定知道什么。否则，他不会一再的阻止他们“开天”。

　　她看着哭哭啼啼的天空，果然，大势，已经不可阻止的在眼前上演。一众鬼类们能看到的景象，人类也能看到吗？没想到有生之年，还真能看到地裂天崩的景象就在眼前上演。
　　三大不毁法器，传说中用女娲大神补天之石所炼造的锁神铃，炼魂钵与云中镜，它们正在彼此吞噬，彼此融合，一切助力，都是为了回归本体。
　　突然她的指间仿佛被灼了一下，低头一看，竟然是徐如霜送给她的那枚戒子。话说，这枚戒指倒也是个神奇的法器，可莫名其妙的，将此物赠与她的如霜，却什么都不知道。难道真是机缘巧合，这也能让她给买到？
　　天空中正在彼此融合的三大法器触发了巨震，地面不住的颤抖，瞬间犹如干涸的河床，龟裂的惨不忍睹，有些地方甚至有地火喷出，连带烧起了成片的树木。真是一幅人间的修罗场，炼狱图……曾几何时，人们还见过飘雨的天同时燃烧着火，飞着鹅毛大雪的穹空下炙热烧灼？
　　远处的兵戈声渐息，大黑鸟被天雷击中，大概已经化成了烧鸡，可也无人理会。莽莽的黑夜不断有白光闪过，可是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都是上苍的雷霆之怒。
　　毕竟，马上，可能天将不天，地未必地。
　　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被神眷顾的生灵的人类，他们的种种认知和近代所有自以为是的发明创造，也马上就可能被碾碎成灰飞，被从历史上像是垃圾一样的抹去……一切重归于混沌，重归于不见经传，不值一提。
　　萧萧狂风，怒卷着涛涛落叶，飞满了整个天地。绝望压抑的云层，被掀毁的时空……笏娘伸出手，她仿佛感受到自己正在生根和发芽，那些共情过的回忆场面，以及当下自己历历亲眼所见的场面，正在发生一种质的融合。随着三神器的融合，那些不是自己的，也在与自己合二为一，仿佛进化，仿佛正在形成一个新的“笏娘”。而她并不因此感到害怕，她甚至还有丝毫的欣喜和熟悉。
　　笏娘兴奋的转头看去，只见所有她能看到的人，都跟她一样，像是陷入了什么莫可名状的“新生”，这到底是什么呢？她的眼神四下里去寻找如霜，可是如霜跟那些人不一样，如霜低着的头被长发遮掩，笏娘一时间竟看不清她的脸。
　　“如霜。”她轻声的呼唤她。
　　徐如霜抬起头来，刚才被砸得几乎七孔流血的脸上血迹还在，但是她的眼眶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什么都没有，她的一对儿眼珠子不见了！
　　笏娘震惊的简直说不出话来，顿时忘记了片刻前的欣喜，“这……这是怎么……”
　　“因果……”徐如霜知道是笏娘在看她，难堪的又低下了头，继而蹲在地上，抱起了膝盖，以便来挡住她可怖的脸孔，“觊觎了不该拥有的事物，报应迟早或晚，都会找上门来。”
　　笏娘几乎是跳过来的，她一把就抱住了徐如霜，冲她大喊道：“什么报应！你这个身体是我给挑的，我的！没有我的允许，怎么可以坏！怎么可以……”
　　徐如霜仿佛是艰难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她如今什么都看不见，胡乱的抓住了笏娘的手，她带血的手指拂过笏娘手上的那枚戒子，只听她用讲故事一般的声音说：“我想师父了。这些年，你想没想过她？”
　　“师父？这时候你提师父做什么？”
　　“我带你去看看师父好不好？顺便，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笏娘看着这样的徐如霜，心痛的简直没有办法，心想：你若要疯，我陪你疯便是。就像你曾经对我说过的“你莫要怕，两个人一起疯，再对朗月清风时，就不会寂寞心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