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眷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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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许茹萨去了之后，小米又如愿以偿地爬上了傅师的床，从此无事就“咿咿呀呀”，仿佛已经浪得找不着北。
可是傅恒仿佛受到了无比沉重的打击，再也不能恢复如常了。
他觉得他已经彻底拥有过一回可以舍生忘死的深刻情感，所以，他的心房也就永远地为许茹萨保留，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相反，他看着床上□□的小米，小米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回被自己给撵出去而受了极大的刺激，脑筋坏掉了，最近只会对着自己傻笑。并且，他对自己这床上伺候的功夫，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走偏……有时候清晨醒来，傅恒总是发现自己被小米抱在怀里，而他则对自己露出一副慈祥仁爱的笑容，那笑容里，甚至包含一种不容忽视的母性。
这可太尴尬了。
可是小米又没做错什么，傅恒也不好发落他。
经历过一次感情，他也感觉到，自己在精神上仿佛是有所成长。但是一这么一想，他就又怀念起许茹萨来，荡胸生起无数除却巫山不是的那个云来。
因此，他对外宣了布：以后，小米就是他的干儿子了。
这个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傅家军里的几个头头儿，当下都没反应过来。
孙长海张嘴结舌了好半天，才道：“那小子不是疯了吧？”
其他几个丘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可不是呢？不知道从哪个胡薯地里捡回来的小乞丐，给两口吃喝，玩一玩就罢了。还有上赶着给人当爹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小米也快疯了，他又恢复成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个不成器的样子，小旋风儿一样的扑进傅师的怀里，宛如刚刚被谋杀亲夫一样的嚎啕大哭：“我不要‘干爹’，我要你……”
傅恒却一脸愁眉苦脸的说：“乖。你干娘才刚死，别再胡说八道了。我知道你的心，从今以后，你好好当你的‘儿子’，我会给你个好前程的。”
小米的眼泪忍不住地扑簌簌的往下掉，他的一生才活了不到十五年，哪里经历过这三天两头改头换面的大变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好又“哇”地一声扑上去，抱住了他“爹”的大腿，也不知道哭得谁。
仿佛又只是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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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今夜月亮出奇的大。
闭上眼，再睁开，仿佛那银盘一样的玉蟾，凭白就浸上了一层血污颜色，隐约地暗示着有什么不祥。
竹允眉关上窗子，又灭了屋里的灯，单手支颐在桌边坐了，心里不清净。
她抬起左手，无名指上是一个镶了红宝石的戒子，不见得多么名贵，却是那人当时的一片真心。
“以戒为媒，真心作锁。你自己说，你还跟我分不分得开？”
那日笑语嫣然，小姑子路过，还讨去了一碗汤。而今时今日，她玉体清寒，头七已过，却不见魂兮归来，竟是连句招呼都不打，偷偷去死了。
竹允眉咬着自己的嘴唇，默默的心里发起了狠。她好像到现在才明白，许茹萨是真死了，是一个再不能感受到她肌肤温度，笑貌音容的另一个世界的人了。而昨日种种，分明在她的脑海里烙了印，鲜活如昨日。
她是不信她敢死，死也竟没和她说一声，谁同意了？
隐隐的，竹允眉这是有点儿失心疯起来。
她嘴唇被自己咬破了也不觉，那血珠儿顺着嘴唇落下来，她胡乱拿手去弗，那红宝石戒面儿好巧不巧又喇到了创口上，瞬间痛得她呲牙咧嘴，才清醒了一些。
看着自己满手背上的血，她突然有些恍惚，也分不清哪里是血，哪个是宝石。喃喃地就说：“你说，莫不是这戒面儿，是她的一滴血变得？”
话未说完，屋里就卷起了一阵冷风。
她知道窗户自己关的，因此头也懒得回，骂了一句：“什么幺蛾子鬼，都不是你，有甚区别……”
许茹萨的魂魄彼时已经站到了竹允眉的跟前，然而她的笏娘，因跟她阴阳两隔，生生地看不见她。
一腔情，空空地涌动着，也不知道究竟要付谁一般尴尬。
她灵机一动，就着桌子上的血迹，以自己的旧物为媒介，在桌子上写道：“是我。”
笏娘不作她想，一抹布擦了满桌的血点子，自嘲一笑：“……幻觉。”
许茹萨：“……”
也罢。
许茹萨想。
你不看见我也好，我就在此间陪着你。陪着你老尽这一世，你我变成同样的魂魄，我们再相见也好。
她却看到竹允眉突然暴起，一顿风卷残云一般的收拾出了一个小包袱，趁着月色，越墙而去。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好像早已经演练了无数遍。
许茹萨简直惊呆了，她的小竹竹这是要干啥？
她心惊胆战，也变成了一缕小阴风儿，阴魂不散的跟在了竹允眉的身后。
只见她一路小跑着出了城，在城外的农家弄了一匹马，然后她就跃马而上，一人一马，往西南跑去。
餐风饮露了不知道几天，人疲马乏，她终于到了一个她也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那是一片山林。
许茹萨看她跳下马，走到一条十分清浅的小溪边解下手巾，用冰冷的溪水浸了，胡乱擦了把脸。
只是觉得太不行，这样的不讲究，她是个锦衣玉食的小姐，恐怕受不了就要生病。
这一急之间，她发现自己脚下的木头就着起了火。
好家伙。她想：原来死了就可以法力无边？
这小火苗儿也引起了竹允眉的主意，她四下里看了看，不见有人，突然就喃喃地说：“是你在跟着我吗？”一顿，又道：“一路上我都感觉到有什么暖暖的，一直贴在我的后背上。是你变成鬼了吗？”
萧萧老林，只有寂静的阳光和偶尔的鸟鸣，并没有人能回答她。
突然，起风了，风掀了苍树上一冬而积累的雪片，簌簌落了竹允眉满身满脸。而她也抬起头，眯着眼盯着这景象出神，不知想起了什么。
她盈盈的睫毛上沾了一朵晶莹的冰花儿，而一眨眼，就没了。漫天飞雪在澄蓝的天空和阳光下疯狂的乱舞着，简直像烧着了一样。
有一种不一样的旖旎。
她突然听见一个声音仿佛在她的耳边说：“……你看不见我，但我就在这……”
“……有风而动，无风而歇……”
“……前世再如何，我也已经变成了刀下魂魄……此生不能与你相见……”
“……可就算人鬼陌路，人神矢途，我也就这样陪你风流一世，随你浪荡一生，可好……”
“……可好吗……可好吗……”
剩下的山音，就像是无穷无尽的回响，荡尽了这些个日夜，荡尽了身不由己的波折。
“好。”竹允眉泪流满面。
尔后，她感觉带在自己手上的戒子狠狠地灼了一下，在她的无名指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记。
“……契成……”风声说。
在许茹萨都还没弄明白的情况下，她就被莫名其妙地吸入了她的这个旧戒子。她还想再说什么，但竹允眉却听不见了。
她只感觉到竹允眉握着左手的戒子，隐隐在哭泣，仿佛是喜悦。
可她一脸懵的全无所觉。
她刚刚明明才发现，当她特别想跟竹允眉说话的时候，风声就会吹动她的心念，教竹允眉听见。可是然后那个什么“契成”是个什么鬼？
自己在戒子里被莫名其妙的锁进来，鬼知道日后还出不出的去？小竹竹……你不要自己哭得跟失而复得一样啊，我都快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眷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