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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二十四回 碧海潮生起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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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碧海潮生起涟漪
敌人夜袭!
半夜三更,整座营帐霎时间金鼓齐鸣,警钟大作。佐罗和山治一路奔回,路上只见大营中一片混乱,将士们从梦中惊醒,顾不得穿好铠甲就冲出营帐匆匆点将集合。原来之前白天一战,佐罗虽然亲率各部将士顽强作战、最终击退了莫利亚大军的三千精兵,然而月光侯手下的军师却料定白天一战他们虽然功成,但本身已经是穷途末路,到了晚上肯定更加人困马乏、睡沉不备,因此今夜这番偷袭可谓志在必得。这功夫,各番队派出的探报官已经纷纷前来回报:“禀报将军!敌人已兵分三路包围大营,眼看就要攻进来了!”
被敌人这样打个措手不及,佐罗心中虽然恼怒,时间紧迫却已容不得半点耽误,于是沉声下令:“各队副将分别率兵堵截敌人,余下兵力则全部死守外围。”主帅命令一出,各路副将随即重整盔甲慷慨应战,就连剩下几个平日专门负责守卫将军营帐的侍卫也被随同调往外围支援,转眼间,整座大营几乎成了一座外强中干的空城,只留下将军本人,单枪匹马坐于中军帐前静候。
直到各路人马领命散去,一直安静退守在一旁的山治方才又凑近他身边,见他一手紧握腰间长刀,神情之中透出一股罕见的凝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只不过是敌人一次偷营,至于用这种豁出去的打法吗?”
“不能小看了影子军团。”佐罗嘴上只是轻描淡写地答道,手指忍不住摸向受伤的肩膀,微微扯了下嘴角:“如果能守住外围自然是最好不过,不然一旦营门被攻破,今夜就是决一死战。”
“影子军团!就是把那个你打得落花流水……呃,”感觉到佐罗一瞬间目露凶光,山治顿了顿,暗里决定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他,于是改口道:“我是说,就是传说中那支号称‘不死之师’的恐怖兵力?”
“……”头上爆出两根青筋,佐罗还是狠狠斜了他一眼。不管怎样,提到那个该死的影子军团还是一肚子气。不过话虽如此,但回忆起先前交手的场景,脑海中却无端出现一张张面色僵冷、眼神空洞的脸孔。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厌恶,佐罗眉头一拧,恶声对他说道:“不死?哼!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不死之人?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哦?”山治听了只是眨眨眼,继续追问道:“那他们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
“圈圈眉毛,你非要挑这种时候问问题吗!”这一次佐罗终于不耐烦地一声大吼,山治缩了下脖子,知道他此刻心中焦躁不安,便也不再和他一般见识,只得摆了摆手:“好吧、好吧,不问就不问了,嘁。”
离开他走远几步,他扬起头向远方眺望,漆黑的夜中远远可见一片火光,兵荒马乱的喊杀声依稀可辨,两人沉默地又等了半天,山治忍不住在原地来回踱起步子。想要抽烟缓解一下焦虑的情绪,但当他从袖口里抽出了烟杆,转头看到依旧盘腿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佐罗,便又把烟杆塞了回去,耐下心来静静等待。
两人都深知,这短短的片刻时光,却是决定着整营将士们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山治微微侧目打量着对方,只见绿发男人周身气息沉敛,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形仿佛一尊静静的雕像,却于沉默中透出一股潜藏着的凛凛煞气,令旁人不敢贸然接近。
这便是真正的罗罗诺亚佐罗。
早在江南的时候,就曾想要试图去了解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不止一次猜想那个男人真正认真起来的样子会是怎样。而当那双眼睛收敛了平日的懒散、摒弃一切杂念,因某件事而集中起全部的意念变得全神贯注起来,那样专注的眼神,是他所未曾见过的。
感受到他的视线,佐罗缓缓抬起头来。四目相接,山治并没有移开。
那双眼睛,绝不是文人墨客会有的眼神,也不是平庸百姓会有的眼神。
那时的猜想一一得以应验。这种时候,突然感到任何语言都无法描绘出心中的这种感觉。山治突然明白了,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非但没有错,反而不能再正确更多。如果他今天没有站在这里、而是一直畏首畏尾地逃避下去,他一定会为错过这一刻而后悔一生。
“喂圈圈眉毛,”佐罗看着他,突然将自己最珍视的爱刀和道一文字自腰间慢慢抽出,一寸寸银刃折射出清冷的光华,而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山治的眼睛。
“万一……我是说万一,敌人杀了进来。”
他将刀尖轻戳在地上,坦然而平静地说:“到时候,你可不要拖我的后腿。”
闻言,山治的眉峰似乎微微挑动了一下。他用一种同样平静的目光审视着说出这话的佐罗,片刻,唇角却轻轻勾了起来,微微一笑。“我看,这句话要还给你才对。”
像是对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佐罗眼中一瞬间流露出一抹惊讶,他的目光紧紧攫住山治,似乎想要从他的笑容中寻找出什么,但随即,他眼中的疑虑消失了。像是有着默契一般,没有人再说些什么,也已经无需再说些什么,他也象山治一样弯起嘴角,回以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没想到第一次品尝到心意相通的美好感觉,却是在这种大难当头的危难时刻。此时此刻即便眼前有万千敌军压境,也顿感心境豁然明朗,精神为之一振。又过了一会儿,嘈杂的喊杀声似乎变得由近及远,周围也安静了许多。
“你听,杀声减弱了!”山治的脸上露出几分兴奋之情,佐罗紧锁的眉心也终于微微解开,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一定是我们打赢了,将敌人撵出了大营!”
杀声渐退,远远的却又有一阵笛声漫漫飘入耳际,只是两人欢喜之余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直到佐罗突然沉默下来,抬起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嗯?”山治见他面色突变,仿佛伤痛发作一样皱眉不语,便也打住了话题:“你怎么了——”
话未说完,自己也猛然住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且突兀的颤栗袭来,激得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在体内周身迅速流窜,最后聚集起来,好像有一股真气顶在胸口,一瞬间胀痛难耐,他忍不住揪住前襟,眉头皱了起来。
夜空中,渐渐有雾气腾起。四周仿佛陷入了极静,在这明明应该是血溅兵刃、激烈厮杀的战场上空,却只有那先前吹响的笛声阵阵入耳,却愈发令人感到毛孔寒凉,阴森诡异,然而手脚却不听使唤地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喂……你也感觉到了吗?”佐罗的表情也不比他好过到哪里,仿佛连喘息都变得急促起来,不消片刻,额头就渗出了点点细汗。渐渐,那音律转为激昂,仿佛化作一波波浪涛,时而似暗流湍急争相推挤拍打着胸口,时而变幻为漩涡令人心旌摇荡,血液也好像潮水一般随之翻涌而起,大有一浪掀过一浪、愈演愈烈之势。不多时,两人已经几乎站立不稳,又仿佛有万只蚂蚁同时在体内咬噬,浑身疼痛难忍,却又酥麻无力。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山治也难受得咬牙切齿,双目赤热,脖颈青筋暴出。突的那笛声又是一变,又好像什么尖利的铁器摩擦着耳膜,惊心动魄,振聋发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弯下腰去:“唔……”
这一声呻吟,却似乎勾起了血液中本已平复的骚动,脑海中突然划过二人早先时被打断的影像,山治猛然抬起头来,一股呼之欲出的冲动令他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抓住佐罗。“绿……绿藻头……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佐罗也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两人都像中了邪似的紧紧搂抱住对方,双唇相是有着自我意识一般急切地寻找着对方,一面亲吻着一面又动手拉扯着对方的衣服。然而没过多久山治又挣扎着停下手中的动作,勉强从拥抱中艰难地拆分开来,嘴里大骂道:“真见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干这个?!”
“我、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佐罗也窘得涨红了脸,这种好像着了魔一样的冲动到底……“等等、是这笛声不大对劲!”
他用颤抖的手挥动和道,“唰”一刀削断了衣袍的一角,扯成几条碎片团紧塞进耳朵里,山治也连忙如法炮制。笛声顿止,这时却又听不远处的树上传来一阵笑声,一个女子的声音娇笑道:“真好玩、真好玩!人家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听这笛音还会想要亲亲抱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