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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时辰到 ...

  •   白雾茫茫,整片竹林都笼罩在烟雾之中。偶尔微风一动,千千万万的竹枝竹叶便似蜻蜓点水绽放涟漪般的波晕。饶是这般,竹林也似乎沉寂在清晨的静谧之中。
      “雪初......”竹林深处传来一声呼唤。声音模糊,似有似无,实在无法辨认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是谁......在唤我?雪初如同着了魔,神情恍惚的径直向竹林走去。
      “阿姐,来抓我啊!”林中传来的声音清澈悦耳,宛如林间幼鸟稚嫩的咽喉发出的最动听的声音,“嘻嘻,就说你抓不到我吧。”
      “你赖皮!”又是一声清脆的呼喊。
      “嘻嘻,我就赖皮,来抓我呀!”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两个小姑娘正在林中嬉戏。雪初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循声望去,却始终不见人影。
      然而声音却一直围绕在耳边,挥之不去:“阿姐......阿姐......”听那声音,就好像这姐妹俩已然在自己身边,可是眼前却始终只有朦胧缭绕的烟雾。
      这声音,雪初忽然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那声声“阿姐”竟令得她的心中阵阵刺痛!阿姐......雪初猛的捂住心口,眼泪却不经意流了下来。泪水沿着脸庞轻轻落下,滴在自己白色的绸裙上。白色的绸裙!雪初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之前梦中那个白衣女人的白裙!泪水滴落在白裙上,瞬间晕开成血红色的一片,如同一朵朵绚丽绽放的血莲。
      这件白裙怎么会穿在自己身上?雪初的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那耳边声声环绕的“阿姐”如同最恶毒的魔咒,引发着藏在身体内的毒蛇一口一口吞噬她的心脏。
      不,不!雪初疯狂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珠,透明的泪珠瞬间在她的双手变成鲜血,她不停的擦,眼泪却越涌越快,鲜血也越来越多,不一会,双手竟满是血淋淋的鲜红!
      “雪初!雪初!”耳边响起急促的呼喊,交织着那个小姑娘的声音,不断地绕着雪初回响,似乎争着抢着要钻进她的耳朵里!她猛的瘫软倒下,痛苦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歇斯底里的呐喊:“不......”
      迷迷糊糊之间,却似乎倒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那人紧紧的托着雪初的身体,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是......容长吗?你终于回来了吗?
      不对!雪初骤然清醒,容长的身子不会这般冰凉!这人的身体如同寒冬里最彻骨的冰块,丝毫没有任何温度。他不是容长!那,这个人......是谁?猛然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令得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顾不上那许多,她伸手摸向身边,指尖碰触到的却只是僵硬的地面。
      没有人?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人再在耳边呼喊,也不再有那痛彻心扉的孩童声,一切显得那么的宁静,那么的祥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难以置信的检查着双手和身上的衣服,俱是一尘不染!环视四周,是她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陈设,还有空气中那弥漫着的淡淡的丁香之气,根本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那片白雾笼罩的竹林呢?难道又是一场梦吗?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便听见锦绣的惊呼:“夫人!”
      “可有哪里摔着?”锦绣连忙扶她坐到床上,冲着她全身上下不住打量,“都怪我,好端端的走开干嘛!”
      雪初淡然而笑:“不过是做了个恶梦,无妨。”
      “又做恶梦?看来得换副宁神茶了。”锦绣满脸的忧色,“好在萧公子正巧在这,回头请他再给您开个方子。”
      “萧艾?现在什么时辰了?”雪初忽的叫起来。
      锦绣无奈的说:“快酉时了。”
      “什么!我居然睡了这么久!”雪初期期艾艾地感慨,“还喝什么宁神茶,再喝可就真一睡不起了。”
      “呸呸呸,这话可别乱说。宁神茶清神理气,您喝了保管就不做恶梦了!”锦绣边说边为雪初倒了杯水。
      雪初接过水杯猛的板起脸:“萧艾是你什么人?”
      锦绣冷不丁整个人呆住:“我......”
      “这么卖力推崇他的宁神茶,”雪初脸上随即漾开作弄得逞般的坏笑,“该不是跟小宛秋一样吧。”
      锦绣勉强回过神,这才恍然大悟,不自觉地笑了笑:“夫人......您真是......”
      一抹金黄的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梳妆台上的铜镜里,镜中突然闪过一张模糊的人脸,犹似水中倒影被风吹皱般晕开,唯有那双漆黑的眼睛清晰而明亮,散发着摄魂夺魄的光芒。那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满室旖旎,渐渐的,充满了寒意与怨毒。
      花园里一处假山后,密密麻麻栽满了梧桐树。虽然不过小片林子,却难得的带来大片的清凉。偶尔有风经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越发的显得清静。假山前的石桌上,精制的菜肴丝毫未动,倒是酒壶却空了好几个。
      “看来他倒真是等得烦,竟先走了。”雪初伸手从“鸳鸯素珍烩”中拣出一片飘落的梧桐叶,笑着摇了摇头,“满桌全是他爱吃的菜,巴巴的叫厨房做了又不吃,真是瞎折腾。”这个萧艾啊,做事永远这样率性而为,可偏偏他这率性却又让人羡慕得紧。
      雪初扔掉手中的叶子,对着身后的锦绣假装嗔道:“你瞧,萧公子什么走了都不知道,怕是怨咱们怠慢呢。要是芸舒在......”说到芸舒,她心头忽的一紧,这才想起那个做事谨慎的芸舒,已经失踪了三天。
      芸舒,芸舒,我竟然......你到底发生了何事?
      身旁响起锦绣踌躇的声音:“夫人......”
      “说了不许进去!你给我站住!”远处传来宛秋气乎乎的声音。
      雪初循声望去,但见宛秋生生拽着一名黑衣男子的衣袖,嘴里还在断断续续的叫骂。
      锦绣如梦初醒:“瞧我这记性!这人声称一定要见夫人。如今天都快黑了,哪有往人府里闯的道理!外面的人拦不住,我只好叫他先在大厅里等着。刚巧进门见着夫人跌在地上,一时倒忘了。”

      “见我?”雪初一脸疑惑望向正和宛秋纠缠的那人,“可有说是何事?”
      锦绣无奈地摇摇头。
      “你放开我!”黑衣男子猛的甩了甩手,不料宛秋竟似生在他身上,死死拽着不肯松懈。
      “宛秋!”雪初挥挥手叫了声,“让他过来。”
      宛秋这才松手,狠狠白了一眼黑衣男子,那人也不甘示弱,冲着宛秋冷冷“哼”了一声。
      黑衣男子看起来不过和宛秋一般大小,面相圆润,稍带些许稚气,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珠乌溜溜的盯着雪初,长长的睫毛被夕阳的最后一抹光线晕成了金黄色,身材挺拔,略微有些偏瘦,若是换上一袭红衣,便似极那观音像前的善财童子。最打眼的是背着一个长约四尺,宽约半尺,厚约三寸的盒子。盒身乌黑发亮,漆金花纹雕边,朝上的一头似乎可以打开。好生奇怪的盒子!
      “你就是聂夫人?”黑衣男子扬眉,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起雪初,脸上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雪初不以为意,淡然一笑:“阁下这般闯进我将军府,不会只是想弄清楚谁是聂夫人吧?”
      黑衣男子恍若未闻,只是喃喃念道:“怎么可能......这实在是......”
      “你这小贼,眼珠子贼溜溜的望什么望!我家夫人问你话呢!”宛秋冲上前一记拳头挥向他的肩头。
      肩上吃痛,黑衣男子这才回过神来“哎哟”一声,扭头恨恨的盯着满脸得意的宛秋:“好个泼辣的小丫头!竟然偷袭!”
      宛秋神色飞扬:“哼!瞧你这副色迷迷的样子......”
      “色迷迷!”黑衣男子脸庞刷的变得通红,急急打断宛秋的话:“我哪有色迷迷!”
      “难道不是吗?一进来就盯着我家夫人看......”宛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黑衣男子顿时咧开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真是好笑,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你家夫人看?难不成你在一直盯着我看?姑娘家家的,盯着大男人看也不害臊。”
      “你......”宛秋张口结舌。
      “我什么?”黑衣男子吐吐舌头:“姑娘想问我为何不看你是么?奇怪了,这里人人都比你好看,我为何要看你?”
      “呸!”宛秋啐了一口:“谁稀罕你看!你这小淫贼!”
      “你骂我淫贼?”黑衣男子怒意顿生,声音不觉提高不少,“我淫你了吗?”
      “你看你,还不承认是淫贼!只有淫贼才......”
      “宛秋。”雪初实在忍不住张口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再这样任由他们吵闹下去实在太不像话。况且被一个小毛头这样盯着,多少有些尴尬。好在锦绣见机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黑衣男子瞪了一眼身旁的宛秋,这才双手抱拳:“卑职乃顺天府捕快傅泠然,负责贵府丫鬟失踪一案。”
      “可是有什么发现?”雪初略微抬手,正欲查问之时,又有一名门丁前来禀报:“顺天府高捕头求见。”
      “今天倒不知是什么日子,个个都往咱们府上跑。”雪初深深望了一眼傅泠然随即扭头对着锦绣道,“咱们且在这园子里待客,叫碧荷赶紧上茶。”
      傅泠然一听见高捕头求见,立马紧张起来:“不瞒聂夫人,卑职确实发现了一些事。只是府尹大人和高捕头不肯相信,卑职只好贸然前来禀告了。”
      “有什么发现但说无妨。”雪初望向傅泠然,但见他面色凝重,犹犹豫豫的样子似乎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芸舒之事到底还没个结论,不免令人忧心。前些天听说是顺天府来了不少捕快调查,可始终没有音信。眼见着傅泠然似乎有所发现,雪初似乎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傅泠然听见雪初这般说,倒显得十分欣喜:“这就好啦!据我查探所知......”
      “聂夫人,万万不可听信胡言乱语!”园子外响起一声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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