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投怀送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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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萧怀贞还是不省人事，丹尼尔仔细替他检查一番，居然从医生包里变出一只便携式验血的机器，苏苏小小诧异了一下，不由开口道：“这个你都能有？”
丹尼尔正在给萧怀贞做静脉穿刺，听到苏苏的声音，扭过头来，恶声恶气地道：“过来！学着点！”
苏苏扭着身子上前。
丹尼尔等她走近之后，又对苏苏数落：“你自己也是干这行的，躲那么远干嘛！？”
苏苏回答：“这不是为了表示完全信任你吗？”
丹尼尔再瞪苏苏两眼，拨出萧怀贞手肘处的针头，仍然不用好态度对付苏苏，“给他按着止血！”
呃，苏苏乖乖上前，接过丹尼尔手中的棉棒，用了点力道，按压住萧怀贞手肘刚刚穿刺过的地方，手指间那厮的皮肤微凉，苏苏拿左手拇指固定棉棒，其余四个手指头托起他手臂，右手拉过被褥，把他整只手臂包裹在被褥里。
丹尼尔在一旁一面操作验血的机器，一面瞥了眼苏苏，脸上神情慢慢和缓下来。
最后检查的结论是，重度贫血加轻症感染。丹尼尔想把那厮送到医院，苏苏记起萧大爷向来对医院敬而远之，和丹尼尔商量了之后，达成一致，暂时不去人多嘈杂的医院输血，在家静养期间，由丹尼尔来安排抗生素的输注。看着丹尼尔十分娴熟地将护士的工作做完，苏苏盯着萧怀贞手背上的留置针和床头挂着的液体，走了会儿神，由衷叹道：“丹尼尔，你真行！”
事实证明，尽管种族不同，金毛老外，尤其是雄性的金毛老外，依然逃不了喜欢被拍马屁的俗套，丹尼尔那厮明显很是受用，之后对苏苏的态度也好上许多。
夜深了，苏苏留下看护，丹尼尔收拾东西走人。
昏暗的灯光下，苏苏坐在床边厚实而温暖的地毯上，双腿盘起，膝盖上放着笔记本，正在准备明天的讲课，投入了，浑然不觉身后的异样。
萧怀贞醒来，视线尚有些空洞，盯着微黄微暗的天花板愣了下，陡然记起之前的情节，视线一转，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背靠着床边埋着头的苏苏。想来是直接坐在地毯上，床沿上方只看得见她的肩膀和颈项，还有一头乌黑的短发，侧脸神情静谧，正专注地盯着屏幕，指尖灵活地敲打键盘。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是冷冷的白，却无端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和安心。
“苏苏。”隔了良久，他才出声。
苏苏飞快地转过头来，见到他醒了，松了口气，笑问：“你醒了，饿不饿？”
那笑容一如往常，在夜色里璀璨如晴天朗日，似乎这接近两个月的时光什么都未发生过，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全心地信赖和交付，想到这里，萧怀贞免不了神色一黯，却又笑笑，继续道：“不饿。你呢？”
苏苏明显不信他的答案，嘴角抽了抽，“那我做的菜，就只好拿出去便宜那些流浪猫狗了。”
“你做了菜？”萧怀贞愣了下，一贯稳定的神情再次流露出一点不可思议，轻声问道。
“对啊，”苏苏一面回头去继续敲键盘，一面状似无意地答道，“闲来无事，洗手作羹汤嘛。”
在苏苏的最后那几个字里，萧怀贞明显沉默了一下，视线沉甸甸地落在苏苏侧脸上，过了会儿，才轻柔地说道：“苏苏，我饿了。”
苏苏侧过头来，盯着他，眼睛爆出炯炯有神的目光，“你玩儿我的吧！？刚刚才说了不饿，这么快就来劲儿了！？”
萧怀贞笑笑，“嗯，真的饿了，这两天都没怎么吃过，刚才是怕麻烦你。”
难得那厮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老实的话，苏苏都有些诧异，回头盯住他含笑的脸半晌，道：“你……”
萧怀贞道：“我什么？”
“算了，”苏苏放下笔记本站起，“我去给你热一下。”
“好。”那厮大言不惭地回答。
苏苏推开门走下楼，在厨房里，将做好的小菜和煮得绵软的米饭翻热，回过头来，就发现萧怀贞穿着单薄的睡衣在深秋的寒意里笔挺地立在门口。苏苏一惊，怒道：“你怎么下来了！？穿这么少！？”
萧怀贞笑，走上来，接过苏苏手里的碗碟，“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呃，苏苏不屑，“肉麻了啊，你！”
萧怀贞仍是一笑。
苏苏立即道：“你等等。”说完，噔噔噔上楼，取了厚实的外套，又噔噔噔下来，给萧怀贞严严实实捂起来。
那厮削尖的下巴被掩在驼色的毛衫里，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原本就十分漂亮，如今越发撩人，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苏苏，黏黏腻腻。
“看什么？”苏苏笑笑，拍了拍他脸颊，又问，“冷吗？”
萧怀贞摇头，“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做梦。”在巴尔的摩那些日子，镇静剂的长期使用下，混沌的意识里就总是重复类似这样的情节，明明十分寻常却又奢求不得的梦境。
这话，萧怀贞没继续说下去，苏苏自然不知道，只拉了下他袖子，笑道：“少肉麻了。快来吃饭。”
萧怀贞被苏苏拉着到了桌台边，顺着苏苏的力道坐下，手里被苏苏苏苏塞了碗筷，依言安静吃饭。
苏苏托着下巴，坐在他斜对面。
那厮笑了一下，抬眉问苏苏：“你不吃吗？”
苏苏笑，“我不饿。不过，也可以陪你吃一点。”
相似的话，相视的笑，萧怀贞取过一只碗，给苏苏添上一点，缓声道：“陪我吃一点就好。”
嗯，苏苏点头接过，两人簇在一盏厨灯下吃晚餐。
晚餐过后，苏苏麻利地收拾好厨具，然后连推带拉地把萧怀贞弄上楼，最后在掩上房门前，那厮居然磨蹭了起来，表情明显踌躇，踌躇了好一阵子，突然问苏苏：“苏苏，不一起吗？”
苏苏愣了下，猛地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恶狠狠地道：“做梦！”然后那厮有点委屈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情弄得苏苏忍不住愧疚起来，苏苏一狠心，指着他身后继续道：“别看我，老实上床去！”
萧怀贞依言往里走。苏苏把他按到床上，接着拿被子把他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苏苏。”那厮突然开口。
苏苏俯视着他窝在被褥里露出的一小片脸，双眼亮晶晶的，蓄着一丝柔和的笑意，苏苏却恶声恶气地问道：“干嘛？”
“明天……”顿了下，他轻声道，“明天你还会来吗？”
苏苏哼了一声，“不好说，得看我明天有没有空！”
“我来接你。”萧怀贞却笑笑，闭上了眼。
苏苏见了他一脸倦容地睡去，不由在心里叹息，替他掖好被角的当头，隐约听见那人带着一丝笑意的低沉声线，微弱地说了一句“厚脸皮还真管用”，苏苏无语，瞪了他一眼，退出房间，在隔壁洗漱完毕，也倒入床榻，一觉到天亮。
闹铃响起之后，苏苏顶着没睡醒的昏沉沉的头，刷牙洗脸刷头发，然后出了房间，正想去看看隔壁萧怀贞，却发现那厮居然在楼下餐桌前对她微笑。
苏苏疾步下楼，看了下墙上时钟，又看了下一桌食物，道：“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快吃，吃完我送你上班。”萧怀贞笑笑。
苏苏怒，“你不好好休息，到底是想折腾你自己还是折腾我！？”
萧怀贞再笑笑，“苏苏，我没事。”
苏苏不屑，拿手指头戳了戳他眼眶下，“阿宝似的，还说没事？”
萧怀贞任苏苏戳，一点也不避开，“真的没事，苏苏，我会拿你的安危开玩笑吗？”
苏苏见识过他的固执，当下也不反驳，顺着萧怀贞的意思坐下吃了早餐，然后收拾了桌子，准备出门。在玄关处换鞋时，苏苏折身去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给他套上，那厮就低眉看着苏苏，一点要自己动手穿的意思也无。苏苏给他套上袖子，一一系上纽扣，那厮比之前清减许多，腰线越发窄瘦，苏苏顺着那线条一路往下，理好衣服的下摆，抬头时，萧怀贞正盯着她笑，粉色的唇勾着一道柔腻的弧度，唇瓣莹莹生光，像是粉色的珍珠。
苏苏双颊莫名就有点发烫，小小声骂了一句：“□□！”
萧怀贞笑笑，牵起苏苏的手，道：“走吧。”
呃，苏苏点头，跟着他出发。
虽然才两个月，但仿佛很久没有坐在那个人身侧一般，苏苏在副驾上有些失神，这当头，萧怀贞已经上车，见苏苏没反应，勾了点身子，伸手替苏苏系好安全带，指尖接触到苏苏时，那妮子也惊醒，看着萧怀贞，道：“我自己来。”
“好了。”那厮却笑笑，收回手去。
一股清淡的热气随着那人靠近，却也随着那人远去，苏苏总觉得自己有点心神不宁。
车子发动，开得极其平稳。
行驶了一小顿距离，萧怀贞见苏苏发愣，不由笑道：“选你自己喜欢的音乐吧。”
哦，苏苏在那厮撩人的笑颜里仍有些迟钝，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熬夜没休息好，苏苏自己比较认同后一个理由，然后挑了一首日后想起来让自己无比汗颜的歌，AMAY的《维多利亚的秘密》。
欢快的，带点蛊惑的节奏，不是苏苏一贯喜欢的风格，却不知为何，在这么狭小私密的空间里，被苏苏一指选中。
“他的双脚沙滩上的符号
肩膀线条像冰山的一角
衬衫里的腰什么都撑得牢
嘴角微翘看来可靠的笑
谁的唇能变成我的吻
能清楚感觉到他的体温
准不准一整天不出门
睡觉胡闹拥抱
想听到他胸口的心跳
太阳下他的汗什么味道
把无聊的教条先忘掉
浪漫一次都好……”
苏苏听着听着，渐渐觉得这歌词骚包得有点不对，偷偷瞄了眼萧怀贞，那厮眉梢眼角唇边俱是含笑，就像冰雪乍然消融后的那一刻春色，苏苏看得不由愣了，那厮却分了点视线给苏苏，柔声问道：“怎么了？”
呃，苏苏汗颜，立即正色做柳下惠状，回答：“没事。”
那厮笑笑，突然毫无征兆地把方向盘一转，踩下刹车，车子迅速停靠路边，然后，在苏苏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当头，薄薄的温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熟悉至极的气息，带着甘冽的微香，柔腻地辗转，苏苏觉得自己完全被那股气息笼罩，不知道抵触，或者，其实从来也没有真的想过要抵触，那么柔软丰盈的质地，那么盛放温柔的心意，她不忍心也不能够拒绝。
“苏苏……”低喃的声线像是透明的蜻蜓翅膀，在阳光下，在小荷尖，轻轻颤动，泛起一层细碎的莹白光华。
苏苏接下去做了另一件令自己日后无比欣慰的事——她伸出手去，圈住那厮的颈项，把自己向他靠拢，也同时把他拉向自己，加深了时隔已久的这个亲吻。
什么尊严，什么信赖，什么伤痛，什么未来……统统都见鬼去吧！
这一刻的苏苏，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顾了。
萧怀贞却仍然清醒着，额角抵着苏苏额角，幽深的眼底仿佛流淌着一汪起伏的暗流，声线沙哑，却清晰，他说：“苏苏……相信我……我值得……”
苏苏也抬头，直视着他坦坦荡荡的一双眼睛和显得郑重的表情，轻轻点了下头。
“苏苏……我值得……”他再重复一次，眼睛注视着苏苏，等她的答案，显得有些过分的小心翼翼。
苏苏这才明白，这厮对她在巴尔的摩的那一席毒舌究竟有多在意，苏苏颔首，肯定地答道：“相信，我相信你值得。”想了想，苏苏突然问：“倒是你，你不问问我和岐幽吗？”
萧怀贞眼角一颤，笑意流露出来的同时也生出一丝自持，“不问。”
“为什么？”苏苏不依不饶。
萧怀贞笑，“一来是因为我知道，二来是因为，苏苏，我相信你。”
苏苏怔了一下，没错，萧怀贞是全都知道，但……看了看那厮，苏苏只道：“原来你都知道，难怪一点也不吃味。”
萧怀贞伸手揉了下她短发，带着温和的笑意继续解释：“苏苏，其实，我不是全知道，有了开始之后，也就是你住进岐幽家里之后，除了了解你的安危，别的事，我一概没兴趣。苏苏，我是个男人，有男人最起码的骄傲，去追究自己的女人在兄弟家里做了什么，我办不到，之所以这样平静，不是因为我知道了什么，而是因为我相信你，你和我说过一诺千金，我相信你不会忘记。”
那厮都这样讲了，苏苏也十分坦白地答道：“我没忘记，对岐幽我承认是会喜欢，就算没有这些波折，就我和他早早遇见，我还是会喜欢，但是，这喜欢和你不一样。”
萧怀贞听着，慢慢加深了唇角的弧度，连带眼角也眯起，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苏苏瘪嘴，不屑。
“知道哪里不一样。”萧怀贞仍是笑。
“那你说说，到底哪里不一样？”苏苏哼哼了两声。
萧怀贞道：“岐幽哪会像我这么好脾气地任你欺负？”
“切，”苏苏不屑，“咱们俩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
萧怀贞笑，接着道：“还有一样更不同。”
“是吗？”苏苏瞥他一眼。
那厮勾了身子，贴上苏苏唇角，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流连在苏苏唇角，吐着清幽的气息，微笑道：“除了我，你不会让别人亲吻……”苏苏正要反驳，那厮双手持起苏苏手腕，将苏苏的手往他脖子后一带，稳稳圈住，接着越发伏低了身子，继续道：“除了我，你也不会这样主动投怀送抱……”语调魅惑，气息诱人，在苏苏身侧萦绕不绝，极其扰人心神。
苏苏没有害臊，干脆勾住他脖子，拉低他的唇，凑上去亲了一记，豁出去道：“是，我就主动投怀送抱了，又怎样？难道你不想？”
萧怀贞深邃了一双黑眸，紧紧盯着苏苏，忽然答了毫不相干的一句，“苏苏，这车还算大，是不是？”
苏苏愣了下，“是又怎样？”
“就在这要了你如何？”那厮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了出来，一点停顿也没有，一点询问的意味也没有。
“别！”苏苏好歹脸皮子要薄上那么一点点，一手掩住衣襟，“我还要上班的！”
萧怀贞笑出声来，在她额角轻轻一弹，“傻丫头，你还当真了？”
苏苏恼羞成怒，不理他。
那厮在苏苏唇角轻轻一吻，然后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炸毛的短发，抚平之后，重新发动车子开始向前。
清晨的风从车窗的缝隙里渗透进来，带了点深秋的寒意，却让人心旷神怡。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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